理性·感性·內涵
——錢海源的藝術之路

○陳傳席

理性·感性·內涵
——錢海源的藝術之路

○陳傳席

我第一次知道錢海源，是讀到他的理論文章，他的很長一篇文章，我一口氣讀完。讀后還回味很久。當時以至現在，各種報刊雜志、網絡上的文章太多，但能使我讀完一小段的文章，卻寥寥無幾。而錢海源的那篇貼近中國改革開放的大時代，關注當代中國美術發展命運的很長的文章，我不但一口氣讀完，而且回味很久。我當時便認為錢海源是一位優秀的專業理論家。

實際上，錢海源確實是一位優秀的理論家，他是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委員會委員；他先后在《人民日報》《光時日報》《文藝報》《美術報》《美術》等重要報刊上發表評論和理論文章二百余篇，而且每一篇文章都觀點鮮明，內容充實，言之有理，持之有據又文筆犀利，讀后給人以清新而又實在的印象。有人說錢海源敢于講真話，講實話。其實，錢海源的文章給人們的印象深刻，主要是講得正確、準確、公正與全面，講出了道理、事理、義理和情理。劉邵《人物志》有云：“明待質而行。是故質于理合，合而有明，明足見理，理足成家”。講實話、真話還須“理足”方能成家。所以，錢海源的文章，除了講實話之外，更重要的是“理足”。這才是理論家的根本。

當然，責任心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沒有責任心的人，他看得懂、看得準，但他不必得罪人，也就不寫了，更不會發表了。錢海源對國家、對時代、對文藝都有很強的責任心。因此，他要寫出來，發表出來。

其次還要有一顆公正之心，公生明，偏生暗，而且理論作為公器，一定是公正的。也只有公正，才能寫好理論文章。

錢海源發表的文章，不論質量，或是數量，作為一個專業理論家，已足稱“優秀”。錢海源業已出版了四本理論著作，有不少文章在全國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甚至引起文藝界領導的重視。他不斷發表的各種藝術評論以及弘揚正氣針貶時弊的文章，使他在當今中國美術界成為一位不容忽視的角色。

其實，他本來是一位藝術創作家，具體說來，他是一位很有素養的水彩畫家和雕塑家。可惜多為他的理論文章所拖蓋。實際上，他1958年考入廣州美術學院附中，1961年保送進入廣州美院，學的是雕塑專業，水彩畫是他堅持用以記錄可供進行藝術創造生活素材的基本功之一。

大凡成功人士，勤奮努力固不可少，但基礎是天賦。尤其是從事藝術工作，天賦是第一要義，因為有天賦，且天賦較高，學什么都容易出色。水彩畫雖然來自歐洲，尤其是英國，傳入中國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我平時也很喜愛水彩畫，并關注當代中國水彩畫發展的走向。依我看，錢海源的水彩畫要比某些專業水彩畫家的水彩畫更明快、更清潤。我認為水彩畫一要突出水，二要突出彩，水色淋漓，色彩潑辣。錢海源的水彩畫或渾厚、或輕盈、或單純、或幽深但皆透明。他的生動挺拔的筆觸，畫出了鮮活與斑斕的世界。杜甫贊劉少府畫山水幛云：“元氣淋漓幛猶濕”。幛早已干了，但猶有水墨淋漓的濕潤感。錢海源的水彩畫也早已干得透透的，但仍有鮮濕的感覺。這是十分難得的，而現在某些專業水彩畫家的作品，卻失去了水彩畫透明鮮濕的特點，他們改用水粉或用水彩顏色反復履蓋，借用油畫等方法，表現力也許加強了一點，但作為水彩畫的特色卻失去了。

錢海源水彩畫的特色也許和他的理論特色是一致的，大膽、準確、直接、鮮明、清新卻又內涵豐富。無論是千巖萬壑，抑使是廖廖數筆，皆是如此。

即使作為一個專業水彩畫家，錢海源的成績已足可觀，而錢海源的專業更突出的是他的雕塑，他是學雕塑的，基本功自然是十分過硬。造型準確，作品有建筑感，這是他在學生時代即早已掌握了的雕塑藝術基本功夫。沒有這個基本功夫是做不好雕塑的。而錢海源的雕塑作品的特色是：大氣、正氣，內涵深沉豐富。他塑出了人物的內心世界，精神氣質中最核心的特點，因而他的雕塑作品在藝術上耐看且感人。1981年，他創作了《母親》銅像，于1983年榮獲湖南省首屆雕塑展優秀獎。他雕刻出了一位飽受苦辛、歷經磨難，對社會和家庭都做出重要貢獻的母親形象。從形象上看，“母親”有堅強的毅力，不屈的精神，足以應付一切艱難困苦，足以擔當她應該擔當的一切責任。錢海源成功地刻畫了這一形象，使人們觀后對“母親”肅然起敬。

《辛棄疾紀念像》（仿漢白玉），現安放在江西鉛山縣廣場。辛棄疾不僅是一位大詞人，更是一位保家衛國、布陣殺敵的將軍，雕塑中的辛棄疾腰掛寶劍，手持詩書，他堅毅的目光中透露出重要心事，考慮國家的前途和壯志難伸的胸懷。塑造和彰顯了辛棄疾的文韜武略和憂國憂民的神情。在以往的辛棄疾畫像中，或見其豪放派詞人的一面，或見其率眾殺敵的一面，而錢海源在1986年由文化部、建設部和中國美協舉辦的《首屆全國城雕評獎》中獲獎的《辛棄疾紀念像》，則二者得以兼之，這才是歷史上真正的辛棄疾。

1994年至1996年，錢海源創作了《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銅像》。不僅塑造了鄧小平的總設計師形象，尤其塑造了鄧小平綿里裹鐵的內在性格。這尊作品不但榮獲“湖南省五個一”工程獎，而且在1997年春由新華社發通稿，先后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民晚報》《南方日報》《羊城晚報》、香港《大公報》《明報》《商報》《星島日報》、臺灣《中國時報》和泰國《世界報》等海內外的很多報刊上發表，在海內外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錢海源還塑造了《杜甫在長沙》《漢代哲學家慕玄煉丹》《老子》《漁歌晚唱》等古人像，更塑造了《楊開慧烈士像》以及蔡若虹、段若非、陳國達、袁隆平、賀敬之、陳涌、陸梅林等銅像，他們是錢海源所敬重的革命家、哲學家、地質學家、雜交水稻之父、詩人和文藝理論家等，每一塑像都刻畫了他們的內心世界，尤其是各人的豐富內涵，重形更重神。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錢海源在學校里學習的主要是西洋雕塑技巧和理論，但他對祖國傳統的雕塑技法和理論也十分服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他前往甘肅敦煌莫高窟考察和臨摹一個月，欣賞研究了中國傳統雕塑杰作，并認真臨摹了多尊古代雕塑。所以，他的雕塑不僅具有西方雕塑的基礎，更吸收了中國古代優秀傳統雕塑的精華。所以，其表現手法更高明、更豐富、更有特色。

錢海源用他的藝術表達正義，歌頌英雄，為對國家和人民立下汗馬功勞的杰出人物傳神寫照，這是一位正直和有良知的藝術家所具有的高貴品質，但現在的某些所謂藝術家卻缺少這種品質，我寫這篇文章也意在提倡這種高貴的品質。

美學家朱光潛詩云：“不通一藝莫談藝，實踐實感是真憑。”錢海源既通藝，又有實踐實感，既有理性，又有感性，因而他能寫出許多有質量的理論文章，能創作出許多優秀的水彩畫和雕塑作品。且無論是理論文章，還是水彩畫和雕塑作品，都深刻鮮明和強烈地體現了錢海源的正直和有良知的品質，豐富與深刻的思想和文化內涵。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