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或將步入“失去的二十年”

相均泳

2016年，是全球黑天鵝事件頻發的一年。對韓國來說，更是如同置身于黑天鵝湖游泳。

樂天集團、韓進海運、三星電子、現代汽車年內先后遭遇危機。總統樸槿惠深陷“閨蜜門”并持續發酵，將黑天鵝湖推向高潮。韓國經濟一下子陷入各種矛盾集中爆發的臨界點，政局混亂和經濟困境相互交織，自本月7日起不得不進入非常應對狀態。

韓國經濟一直是富有韌性的典范，即使經歷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仍然展現出較快的復蘇能力，卻為何突然陷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這首先要從韓國經濟的動力說起。

目前，拉動韓國經濟的“三駕馬車”仍是投資、消費和出口。韓國已長期處在“低投資”階段，特別是2000年后投資利潤率下滑，企業投資熱情從此一蹶不振。韓國政府一直致力于擴大新產業投資、擴建工業園、積極吸引外國人投資，卻未取得明顯效果。

韓國國內消費市場小，而且已經基本飽和，零售業銷售和服務業增長乏力。另外，總規模高達1200萬億韓元的家庭負債也是韓國經濟的一顆“定時炸彈”，給擴大內需帶來巨大壓力。目前，韓國國內消費市場的唯一動力來自中國游客。如果韓國政府在薩德、漁業等問題上繼續一意孤行，很可能引起中國人反感，從而失去最重要的顧客來源。

出口是拉動韓國的主要動力，占韓國整體經濟產值5成。當前全球經濟復蘇步伐緩慢，不確定性不斷增加，韓國對外貿易面臨嚴峻的挑戰。2016年10月，韓國出口額減少3.2%，連續21個月衰退，全部13項主要工業出口全部下降。韓進海運破產，三星企業危機，造船業縮水，汽車業、鐵路和貨運大罷工，都使得韓國貿易產業鏈的裂縫不斷擴大，而這勢必將牽連韓國經濟，甚至帶來嚴重的危機。

發展動力的背后，更深層的是韓國經濟的結構性問題，即長期依靠財閥的韓國經濟已經被逼到了墻角。2015年，三星、現代、LG、SK這四大韓國企業集團的年營業額總額占韓國GDP的60%。這種依賴家族財閥的發展模式，勢必帶來經濟力量和資源過度集中，對韓國經濟產生更加深重的影響。高端產業面臨歐美和日本的激烈競爭，中低端產業面臨中國和新興經濟體的擠壓，迫切需要轉型升級尋求突破。但是，簡單的修修補補已經無法達到上述目標，要求韓國政府必須推行強有力的結構性改革，甚至對家族財閥進行“格式化”，一方面推進產業模式改變，另一方面提高企業透明度。

但是，對家族財閥的改革任重道遠，家族財閥式的經營模式未來仍會長期存在，并且帶有極強的慣性。與此同時，韓國國內低生育率、老齡化、家庭負債、青年失業和勞資糾紛等阻礙經濟發展的社會問題堆積如山。對此，樸槿惠政府曾經力圖推出“經濟改革3年計劃”，通過放寬限制等，培養醫療、觀光、金融等服務業及中小企業，實現新增長模式，擺脫對財閥的依賴。遺憾的是，只見雷聲，未見雨點。隨著時間窗口的慢慢消失，韓國進入“失去的二十年”恐怕不是危言聳聽。▲

（作者是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產業研究部副主任、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