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政策與大學生創業意愿關系研究

車廣野

（東北農業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30）

稅收政策與大學生創業意愿關系研究

車廣野

（東北農業大學，黑龍江哈爾濱150030）

大學生創業工作已受到國家和各級地方政府高度關注，并給予一系列優惠政策支持。對于大學生創業予以一定稅收優惠，可以激勵大學生創業，同時，累進個人所得稅制沒有像供給學派所述那樣抑制大學生創業意愿。研究還發現，對于家族內部能提供大額啟動資金的大學生，優惠的創業稅收政策會更顯著地強化創業意愿。為推進大學生創業，有必要進一步為大學生的創新創業活動減免稅收；對于家族提供創業初始資金的，可按資金額度減免一定稅收，以鼓勵更多家庭支持子女創業。

稅收優惠；預期；創業意愿

在全球金融危機過后，各國均意識到創新創業對于促進經濟復蘇的重要意義。2015年3月，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全民創業、萬眾創新”的國家愿景。大學生是全民創業的生力軍之一，大學生創業工作業已得到高度重視。國家教育部2014年12月發布的《關于做好2015年全國普通高等學校畢業生就業創業工作的通知》（教學[2014]15號）提出，要全面推進創新創業教育和自主創業工作，并指出“高校要建立彈性學制，允許在校生休學創業”。為支持大學生創業，國家和地方政府相繼出臺了優惠政策，涉及開業、融資，稅收等諸多方面。盡管稅收工具的直接靶向是成本支出、收益水平，與創業活動的強度、范圍無直接對應關系[1-2]，但科學的稅收政策應對大學生創業起到一定扶持和必要的激勵作用。因此，研究稅收政策與大學生創業意愿的關系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一、文獻綜述

國內外學者關于稅收政策對創業意愿的影響有不同理解。西方學者通過實證分析對各具體稅種的抑制效果仍存在分歧。在校大學生對于畢業后進入勞動力市場或者成為企業家的想法一般態度不明確。勞動力市場需要職業型人力資本，企業家需要創業型人力資本，前者常常是風險規避者，后者常常是風險愛好者。研究表明，社會財產稅對于個人是積累職業型人力資本還是創業型人力資本，在職業選擇中是規避風險還是承擔風險均具有重要影響[3]。簡言之，在社會福利水平比較低、經濟增長處于起步階段，更低的社會財產稅有助于培養創業型人力資本，更助于積極承擔創業風險。研究認為，資本利得稅也與財產稅一樣，較低的稅率有助于激發企業家潛在的創業意愿[4]。創業者要取得快速成功，務必借助資本市場的力量；其組織生產的同時利用生產收益預期到資本市場融資，如果生產取得成功，創業者會把生產收益用于投入資本市場取得資本利得；較低的資本利得稅率促進其融資并組織生產獲得收益的動機。部分國外學者分析得出累進的個人所得稅將會削減企業家承擔風險能力，從而削弱大學生創業動機；有些學者認為公司所得稅率下降將會鼓勵企業家承擔風險的行為，促進風險投資增加。理性預期學派認為，人們對經濟未來變化的理性預期并非僅僅依靠以往經驗和經濟變化，而是盡可能有效地利用利用現有信息。在信息不對稱條件下，稅收優惠政策可視為政府發出的積極信號，表明可以享受優惠政策的某一行業更具發展潛力，從而有效吸引潛在創業者。影響較大的供給學派則認為，應該降低個人所得稅的邊際稅率以刺激高收入者投資供給。即資本、勞動、自然資源和企業家才是帶來產出的根本因素（而非財政擴張和貨幣擴張），較低的所得稅邊際稅率對于資本、勞動和企業家才能的供給均具有積極意義。

Keuschnigg C與Nielsen S B的研究探索了稅收政策對于潛在創業者的影響機制。其研究表明，處于經濟轉型期的國家常會出臺鼓勵創業的稅收政策，稅收優惠政策促動創業的重要機制在于稅收優惠促進合伙創業人之間合同談判[5]。Gentry W M，Hubbard R G的研究進一步探討了稅收優惠政策對于潛在創業者估算創業收益的積極影響[6]。更低的財產稅、個人所得稅以及營業稅促使潛在創業者產生創業意愿，進而付諸行動。

二、數據與模型

大學生自身的成長環境和人格特質會受到稅收政策影響，并通過以下方式影響創業意愿。

（一）累進稅制的經濟效應

稅收對勞動供給的經濟影響分為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在征稅后，納稅人減少了個人可支配收入，大學生為維持預期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則需要放棄閑暇時間，同時增加創業時間并增強創業意愿，此即收入效應。在一定情況下，累進稅制也會產生替代效應。稅收負擔通過影響就業、休息與創業價格，進而影響就業與創業決策。因此，稅負也是一種價格，就業與創業均有代價。大學生創業所付出的代價，等同于因不工作而放棄工資收入，理性的人會根據歷史及現行稅率預期創業的凈收益是否能償付其投入的成本及就業取得工資的機會成本，只有在預期未來有正現金流流入，且數額大于工作收入時，大學生才會選擇創業，此即替代效應。

（二）稅收的動力傳遞效應

國家鼓勵大學生創業的稅收政策有助于大學生培養“形成意愿——付諸行動”的人格特質。稅收的動力傳遞效應即當稅收政策釋放信號后，大學生會形成預期進而創造動力，推進其創業步伐。我國經濟主體受政策導向影響較大，利好政策有助于提升經濟主體的信心。當大學生接收到利好政策信號時，會形成對創業的美好預期，進而付諸實踐。

（三）稅收對合作的激勵效應

經營活動是否有合作伙伴與之同行，創業風險是否有合作伙伴與之共擔，直接影響企業經營和抵御風險的能力，同時影響大學生對創業回報率的預期。因信息不對稱，尋找合作伙伴是有成本的，稅收優惠政策會在大學生中形成創業同層激勵效應（即同層級示范效應，區別于代際示范效應），這種同層激勵效應不僅會提高大學生創業概率，還會提高大學生合伙創業概率[7]。

由此，需要檢驗以下假設：

H1.高額累進稅率對大學生創業活動產生抑制作用。

有研究表明，中國的稅負痛苦指數較高，是抑制創業的重要因素。稅負是否是導致我國大學生創業率明顯偏低的原因，在其他條件一定時，高額累進稅率是否如供給學派所言將抑制大學生創業行為，需要檢驗。

阿東帶著阿里在店門口曬著冬衣。陽光下兩兄弟臉上都掛著笑容。老巴坐在店里望著他們。他憂心忡忡，不知怎么解決阿里的哀樂。阿東一大早已經跟他說了，絕對不能不讓阿里放哀樂。但是，鄰居們的投訴，又如何辦？他腦子里轉了無數主意，甚至連賣房子搬家都想了，卻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

H2.稅收優惠政策可激發大學生形成創業意愿并付諸行動。

大學生“形成意愿——付諸行動”的人格特質從某種程度而言決定從創業構想轉化為創業實踐的效果。政策導向作用程度及稅收優惠政策激勵力度是否影響大學生創業意愿，需要檢驗。

H3.稅收優惠政策可促進大學生尋找合伙人，進而增強大學生創業意愿。

在大學生創業實踐中，是否存在創業同層示范效應，需要檢驗。

本研究數據來源于問卷調查。調查實施于2016年1～5月，按照分層抽樣的思路抽取150所大學（含985工程、部屬非211、非985的211、地屬非211大學）非隨機抽樣。紙質問卷和電子郵件共計發放問卷8 000份，收回有效問卷共6 011份，有效率為75%。樣本的描述統計如表1所示。

調查對象來自全國各地高等院校的本科生、研究生，專業（按所占比例從高到低排列）涉及工、經、文、管、法、理、醫、教、農、哲、史，比例分別是29.4%、16.4%、14%、13.2%、9.3%、8.3%、3.7%、2%、1.4%、1.2%、1.1%。樣本總體包括中國大陸地區的985工程、211工程、教育部直屬大學及地方院校。

表1　樣本的描述統計

“創業意愿”調查問卷采用likert五分量表法，1～5表示程度由低到高（除父母學歷的測度是7點，性別和城鄉均設為0、1變量外）。影響大學生的創業意愿的相關因素的描述統計如表2所示。

本文對有創業意愿的大學生被試j賦值Yj=1構建模型：

其中xtax、βtax是累進稅制經濟效應的虛擬變量及其權重，xac、βac是稅收動力傳遞效應的虛擬變量及其權重，xoc、βoc是稅收對合作激勵效應的虛擬變量及其權重，βi（i=1，2，…，10）分別是樣本性別、生長環境（城市/鄉村）、父母接受教育程度、對政府配置資源的理解能力、想象能力、互助精神、團隊精神、觀察能力、政治敏感度、社會責任感的系數，c為常數項，β0為其他擾動項。利用影響大學生創業意愿因素的二元概率模型回歸檢驗累進稅制的經濟效應、稅收的動力傳遞效應、稅收對合作的激勵效應，結果如表3所示。

表3顯示，累進稅制經濟效應的相關系數值為0.090，而根據H1所述，其應為負值。表明實證結果不接受假設一，我國現行的個人所得稅制度對大學生創業意愿產生激勵作用，目前的累進個人所得稅沒有抑制大學生創業意愿，二者正相關，稅收主要體現出收入效應。

對于假設二，由表3可見，稅收動力傳遞效應的相關系數為0.120，大學生“形成愿景——付諸行動”的人格特質與創業意愿正向相關，稅收政策存在動力傳遞效應。

假設三的驗證，稅收對合作激勵效應的相關系數是0.240，優惠的稅收政策使大學生更愿意尋找合作伙伴并強化了創業意愿。

性別差異對大學生創業意愿有顯著影響，男大學生表現出的創業意愿比女生更加強烈。在不考慮性別因素的情況下，對政府配置資源理解越深刻的大學生越能捕捉到優惠稅收政策釋放出的積極信號，受優惠稅收政策的激勵作用越明顯。

表2　控制變量的描述統計

表3　大學生創業意愿的Binary回歸結果

以大學生創業意愿為被解釋變量的模型進行樣本細分分析。為更準確地分析影響大學生創業意愿的因素，應參考不同背景下回歸結果的差異。啟動資金來源、大學努力情況、父母工作性質這三個大學生主觀特征變量對大學生創業意愿是否產生差異性影響。本文對全樣本進行劃分，對各子樣本probit回歸，結果見表4。

通過細分被試成長環境和自身情況對比發現：成長環境對人格特質形成有潛移默化的作用，父母工作性質對子女的創業意愿有代際傳遞效應，父母是工薪層的大學生受稅收政策的激勵影響相對較小。

表4　分類情況下大學生創業意愿的Binary回歸結果

大學生在大學時期學習懈怠，或無法從家族取得創業啟動資金的情況下，累進稅率出現收入效應。如果大學畢業生無法獲得預期的工作，且父母的教育投資需要償付，前期求學機會成本有待彌補，累進稅率反而會使大學生創業意愿增強。

“稅收優惠政策——尋找合作伙伴——激勵學生創業”的渠道較為有效。大學階段學習努力或不努力的被試者，優惠的稅收政策均能激發其創業意愿。對于大學期間更為努力學習的大學生，國家鼓勵大學生創業的稅收政策更有助于培養其形成“形成愿景——付諸行動”的人格特質。

綜上所述，累進稅制收入效應和稅收動力傳遞效應在不同情況下雖存在明顯差異，但稅收政策無論通過哪種作用方式，其作用機制在任何情況下均有效。

三、結論

以上數據分析發現，優惠的稅收政策使大學生更愿意尋找合作伙伴，有了合伙人大學生的創業意愿會更強烈。在一定條件下，稅收的動力傳遞作用機制有效。在市場經濟活動中，信息不對稱會干擾大學生的職業判斷和行業選擇。科學的稅收政策可以釋放積極信號，發揮引導作用，讓大學生形成對創業收益的利好預期，增強創業動力。對于家族內部能提供大額啟動資金條件下的大學生，優惠的創業稅收政策會顯著增強其創業意愿。工薪階層家庭也會配合優惠的創業稅收政策，向子女傳遞創業動力，并且提升其合作意愿。同時發現，現行的累進個人所得稅制沒有像供給學派所述那樣抑制大學生創業意愿，現行稅率尚未到達稅收禁區。

促進大學生培養創業型人力資本，畢業后加入企業家群體，對于發展中國家實現經濟轉型至關重要。本文證實了Keuschnigg C，Nielsen S B等人提出的稅收政策能滲透到校園影響潛在創業者的假說。我國正在實施供給側改革，調整稅收政策是供給側改革的應有之義，本文對于制定具有激發大學生創業潛能的稅收政策的啟示是：

第一，進一步為大學生創新創業活動減免稅收。我國現已實施一系列大學生創業優惠稅收政策。如高校畢業生從事個體經營的，自本地工商部門批準之日起1年內免交個體戶登記注冊費、個體戶治理費、經濟合同示范文本工本費等；新成立的城鎮勞動就業服務企業，安置待業職員（含已辦理失業登記的高校畢業生）超過企業從業職員總數60%的，經相關主管稅務機關批準，可免納所得稅三年；還有針對不同行業的免稅政策，如大學畢業生創業新辦咨詢、信息、技術服務企業或創意企業，提交申請經稅務部門批準后，可免征企業所得稅兩年。鑒于稅收減免政策對大學生創業的激勵和示范效應，建議進一步將稅收減免政策擴大到更多行業。

第二，對于家族提供創業初始資金者，可按照資金額度減免稅收，激勵更多的家庭支持子女創業。按照Gentry W M，Hubbard R G以及Johansson E的研究，創業的代際示范效應比同層示范效應更大[8]。為進一步促進創業的代際傳遞效應，有必要對父代鼓勵子女創業的行為，比如為子代提供創業初始資金，予以政策支持。探索制定“父母支付初始創業資金——政府按資金額度予以稅收減免”的創業稅收優惠政策。

［1］石丹林,諶虹.大學生創業理論與實務[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2．

［2］魏陸.促進大學生就業的財稅政策思考[J].稅務研究,2009(5)．

［3］Kanbur S M.Risk Taking and Taxation:An Alternative Perspective[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1981(15).

［4］Poterba J.Capital Gains Tax Policy toward Entrepreneurship[J]. National Tax Journal,1989(3).

［5］Keuschnig C,Nielsen S B.Tax Policy,Venture Capital,and Entrepreneurship[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03(1).

［6］Gentry W M,Hubbard R G.Tax Policy and Entry into Entrepreneurship[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4(2).

［7］Bruce D,Liu X,Murray M N.State Tax Policy and Entrepreneurship[J].National Tax Journal,2015(3S).

［8］Johansson E.Self-employment and Liquidity Constraints:Evidence from Finland[J].Scandinavian Journal of Economics,2000(1).

F812

A

1672-3805(2016)04-0042-06

2016-06-20

車廣野（1992-），男，東北農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經濟管理與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