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陽祿,王紅梅,胡月明,劉光盛,程迎軒,肖雄
(1.華南農業大學,a.資源環境學院,b.公共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2.國土資源部建設用地再開發重點實驗室,廣東 廣州 510640;3.廣東省土地利用與重點整治實驗室,廣東 廣州 510640)
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時空演變研究
——以廣東省為例
盧陽祿1a,2,3,王紅梅1b,2,3*,胡月明1a,2,3,劉光盛1b,2,3,程迎軒1b,2,3,肖雄1a,2,3
(1.華南農業大學,a.資源環境學院,b.公共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2.國土資源部建設用地再開發重點實驗室,廣東 廣州 510640;3.廣東省土地利用與重點整治實驗室,廣東 廣州 510640)
本文通過構建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運用熵權TOPSIS、協調發展、重心遷移等模型,以廣東省為實證,揭示兩者間協調發展時空演變規律。結果表明: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呈較強正相關,本質上屬互促共進關系,但受發展階段和地區差異影響,兩者間仍存在矛盾;戶籍城鎮化率是協調發展等級優化的重要影響因素,后者隨前者同向變化;經濟發展較好的地區協調發展等級較高,協調發展類型對經濟實力依賴較小,主要受產業結構、耕地資源稟賦等影響;協調發展度重心大體向創新驅動、產業升級、城鄉統籌發展的地理空間轉移;促進協調發展應結合地區特色及所處協調階段,采取差異化創新驅動發展策略,注重加大農業機械投入、深化戶籍制度改革和加速區域一體化發展。
新型城鎮化;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時空演變;廣東省
盧陽祿, 王紅梅, 胡月明, 劉光盛, 程迎軒, 肖雄. 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時空演變研究——以廣東省為例[J].農業現代化研究, 2016, 37(5): 831-839.
Lu Y L, Wang H M, Hu Y M, Liu G S, Cheng Y X, Xiao X. Study on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evolution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between new urbanization and intensive use of cultivated land: A case study of Guangdong Province[J]. Research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2016, 37(5): 831-839.
快速城鎮化造成耕地迅速流失,是我國耕地資源減少的主要原因之一[1],并引發了生態環境衰退、市民化進程緩慢等一系列“城市病”。新型城鎮化的提出為建立新型城鄉關系提供了嶄新思路。然而,盡管新型城鎮化秉持“控制增量,盤活存量”的空間經營理念,強調以人為本和城鄉統籌,但與耕地集約利用的矛盾仍然存在。其一,新型城鎮化難以避免空間擴張,造成耕地面積減少是難以逆轉的趨勢[2];其二,在農地流轉市場尚不成熟的背景下,農村勞動力轉移可能導致耕地的勞動力投入不足;其三,城鎮人口增加、消費水平提高以及綠色可循環的生產性原材料需求將擴大農產品消費總量[3],耕地產出壓力加大。因此,新型城鎮化背景下探討耕地集約利用十分必要。目前,我國正積極施行新型城鎮化建設,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的關系、兩者相互作用的時空特征、以及如何在新型城鎮化進程中促進耕地集約高效利用等一系列問題亟待解決。目前進行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關系研究的文章尚不多見[3-6],而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研究涉及更少。因此,本文不僅可以為協調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與耕地集約利用實踐提供有益思路,也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相關理論研究。
為探索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時空演變規律,本文從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兩個層面選取21個指標構建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采用熵權TOPSIS模型分別測算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指數,對兩種指數進行回歸分析以甄別兩者相關性,運用協調發展模型測算兩者協調發展度以分析時空差異;繼而采用重心模型,借助GIS平臺,模擬協調發展度重心轉移軌跡。并以廣東省為實證區域,以期為廣東省以及同類地區協調推進新型城鎮化發展與耕地集約利用,保障糧食安全與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提供科學依據。
1.1新型城鎮化
新型城鎮化強調民生、質量和可持續發展[7],堅持以人為本,加快戶籍城鎮化進程,以城鄉統籌、產城互動、節約集約、生態宜居為基本特征。其核心在于不犧牲“三農”利益、糧食安全和生態環境,力促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實現城鄉一體化和公共服務均等化,以及人口、資源、環境與發展的可持續發展。《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將城鎮化水平、基本公共服務、基礎設施、資源環境作為新型城鎮化的主要考核指標,是對新型城鎮化內涵的精準把脈,也為評價新型城鎮化水平提供了基本依據。
1.2耕地集約利用
耕地集約利用是指在單位面積土地上,投入較多生產資料和勞動,使用先進技術和管理方法,以獲得高額產出的經營方式。單位土地面積上投入的勞動、資本、技術等越密集,集約程度越高,反之越低[8]。投入強度與利用效率是耕地集約利用最直接的內涵屬性,要綜合考慮資源投入強度、利用程度、利用效益的長期效果,耕地集約利用不是靜態的終極目標,而是動態過程。因此,耕地集約利用評價可從耕地投入強度、利用程度、利用效益等方面展開。
1.3協調發展
“協調”指事物間和諧一致、配合得當的關系;“發展”指事物運動變化的過程[9]。如果一個事物的發展以另一個事物衰退為代價,導致兩者的發展狀態不匹配,則為不協調;如果兩個事物發展狀態匹配,且共生共榮、良性循環,則為既協調又發展。協調發展的本質是多系統、多要素發展的綜合協調增長,強調相互促進、整體發展與系統優化,但并非“平等發展”。因此,協調發展是一種強調整體性、綜合性、內生性的發展聚合[10]。
1.4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
快速城鎮化要求耕地集約利用以滿足糧食安全等需求,但由于城鄉二元體制下進城農民仍依附于農地權利關系,城鎮反哺農村不足引發的農業人才、技術和資本短缺,農村勞動力析出并未帶來相應的耕地流轉和規模化經營。耕地非集約利用引發的糧食安全隱患和農村民生凋敝,倒逼城鎮化自我革新,驅動新型城鎮化誕生。新型城鎮化通過消除城鄉二元體制壁壘,實現進城農民與農地脫鉤,為耕地流轉和規模化經營創造有利環境,且經濟轉型發展和技術進步,為耕地的資本投入和技術改良等提供長效支撐;耕地集約利用不僅提高糧食生產水平,為新型城鎮化健康穩定發展提供保障,而且生產效率提高也將進一步釋放人口紅利,加速城鄉一體化進程,促進新型城鎮化發展。因此,新型城鎮化和耕地集約利用本質上是相互促進、良性互動的內生過程,但這種關系并非一蹴而就,必然經歷反饋調整、逐步協調的發展過程。
2.1指標體系構建
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是社會經濟發展復雜系統中既相對獨立又相互影響的兩個子系統,本文旨在測度系統層面的協調發展關系,不對各指標間的作用關系和機理進行分析,因此采用相對獨立的兩部分指標體系分別評價兩個子系統的發展水平,進而采用協調度模型分析二者間的協調發展程度。為保障研究結論的真實客觀性,應根據相關國家、行業標準或者已有成熟的研究成果,合理選取評價指標并構建評價框架,為此本文根據《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以及耕地集約利用評價的重要成果[11-12],依照系統性、典型性、獨立性和易操作性等指標選取原則,建立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表1)。其中,新型城鎮化大多采用規劃建議指標,部分指標因國內尚未列入統計項目等原因而以近似指標替代;耕地投入強度理論上為適度性指標,但在具體操作中可根據研究區實際進行正、負向調整。

表1 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new urbanization and intensive utilization of cultivated land
2.2評價模型構建
1)熵權TOPSIS模型。即“逼近理想解排序方法”,通過在目標空間中定義一個測度,以此測量目標靠近正理想解和遠離負理想解的程度,據此評估目標對象的發展水平。具體步驟[13]:
①采用極值法無量綱化指標數據,得到標準化決策矩陣rij,采用熵權法確定指標權重矩陣wi,相乘得到加權決策矩陣V=(vij)m×n=(rij×wi)m×n。
②確定最偏好的方案(正理想解)矩陣V+和最不偏好方案(負理想解)矩陣V-,分別計算評價對象的評價向量(加權決策矩陣V的列向量)到正、負理想解的距離d+、d-。


③計算評價對象與最優方案的貼近度N,N取值0-1之間,值越大則發展水平越優。


2)回歸分析模型。確定兩種或兩種以上變量間相互依賴的定量關系的一種統計分析方法,可借助Excel、SPSS等軟件建模分析。
3)協調發展模型。該模型涉及綜合發展指數T、協調度C及協調發展度D三種模型,分別反映系統整體發展水平、子系統間的協調關系、系統的整體協調發展水平。具體公式[9,14]:

式中:F(x)、G(y)分別指子系統x、y的發展指數,wi、w'i表示子系統x、y內各指標權重;rij、r'ij為無量綱化后的指標值;α、β為系統綜合評價中各子系統的權重值,依據各子系統的重要性進行賦權;k為調節系數,描述F(x)×G(y)最大時系統組合協調數量等級,一般取值2≤k≤5。
4)重心轉移模型。協調發展重心表征協調發展度在空間上的集中性特征,通過研究區域協調發展重心的變化,可得到研究時期內協調發展空間格局的變化規律。具體公式[15]:

式中:X、Y表示整個區域協調發展度重心的經緯度坐標,xk、yk、Dk表示第k個子區域的幾何中心經緯度坐標和協調發展度。
2.3協調發展等級與類型劃分
協調發展評判標準的劃分,既要考慮使新型城鎮化和耕地集約利用發展差距盡可能小,也要考慮我國所處的社會經濟發展階段,標準過高則脫離實際不利經濟增長,標準過低則不利于可持續發展,現階段協調發展水平不宜低于0.6。綜合借鑒協調發展等級劃分標準[9,15]以及協調發展類型標準[16]的相關研究,根據均勻分布函數法,構建本文協調發展分級分類標準(表2)。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之間包含協調而不發展(低水平同步)、發展而不協調(非同步型)、協調且發展(高水平同步)三種發展態勢,分別為“零增長”、“非均衡增長”和“協調增長”模式,只有第三種模式才可持續。

表2 協調發展等級及類型劃分Table 2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grade and type
3.1研究區概況與數據來源
3.1.1區域概況 廣東省地處中國大陸最南部,地理區位優越。下轄珠三角、粵東、粵西、粵北四大區域共21個地級市,陸地總面積1 798萬km2。2013年末,珠三角地區生產總值和人均GDP位居全省第一,粵西次之,粵北最末,其中粵西地區上述兩指標僅占珠三角的9.9%、17.8%;GDP增長速度方面粵西排第一,粵東次之,粵北最末,粵西、粵北相差3.7個百分點。城鎮化建設加快,但市民化進程總體滯后,全省常住人口和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分別為68%、44%,其中珠三角、粵東、粵北、粵西地區的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和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分別為80%、41%,59%、61%,46%、38%,42%、44%。耕地集約利用方面,2013年末全省耕地面積2.6萬km2,農作物播種面積468萬hm2,有效灌溉面積177萬hm2,農業機械總動力投入2 498萬kW,勞動力投入1 366萬人,其中珠三角地區機械投入水平相對較高,其余地區較依賴于勞動力投入;全省糧食總產量1 316萬t,總產值達2 496億元,粵東地區耕地產出效率最高,珠三角最低,地區差異較為明顯。
3.1.2數據來源與處理 2012年新型城鎮化首次作為國家戰略被提出,而新型城鎮化實踐探索相較其理論出現得早[17-18],廣東省相關實踐最早可追溯至2004年左右[17,19]。以新型城鎮化的理論視角審視以往相關實踐,初探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特征規律,具有重要意義。另外由于開展本文研究時2014年以后的相關統計數據尚未發布,因此綜合確定研究期限為2004-2013年。新型城鎮化指標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05-2014),其中年末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非農人口、單位GDP能耗四項指標來源于《廣東省統計年鑒》(2005-2014);耕地數據從《廣東省農村統計年鑒》(2005-2014)獲取。對于少部分城市個別年份缺少的統計數據,為盡量保持統計口徑一致,采用趨勢預測法加以補充。
數據處理:首先,由于某些年份數據量綱不一致,需要統一指標量綱,確保數據的可比性和準確性;其次,運用SPSS,以新型城鎮化、耕地集約利用指數為自變量、因變量,取置信度為95%,進行回歸分析,交換自、因變量,揭示兩者的相關性;第三,考慮到現階段廣東省大部分地區的耕地生產 要素投入仍然偏低(珠三角地區經濟引力強,農村留守勞動力較匱乏,廣東省70%多的地區屬丘陵山地,耕地較破碎,機械化生產規模較小,以家庭為單位的粗放經營較普遍,導致勞動力、機械和化肥等投入不足),因此將單位耕地面積化肥、機械和勞動力投入三項指標作正向處理,基于指標體系運用熵權TOPSIS模型分別測算新型城鎮化指數F(x)、耕地集約利用指數G(y),即對應的貼緊度N;第四,利用F(x)、G(y)求取T指數、協調度C、協調發展度D以及F(x)/G(y)指數,據此確定不同年份各市協調發展等級和類型,測算時考慮到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對社會經濟發展同等重要,取α=β=0.5,結合研究區實際情況,取k=2;最后,運用重心模型測算研究區協調發展度重心轉移軌跡和發展趨勢。
3.2結果與分析
3.2.1相關性分析 廣東省2004-2013年間新型城鎮化(x)與耕地集約利用(y)回歸分析結果如表3。無論以新型城鎮化或耕地集約利用指數為自變量,相關系數均為0.667 1,顯著性水平都遠小于0.05,顯然兩者中度相關,且相關性可靠,表明兩者具有較強的正相關性。究其原因,一方面,研究區新型城鎮化建設使戶籍制度、城鎮基本公共服務等不斷改善,吸引農村剩余勞動力進城落戶,耕地向種田能手集中;城市空間集約利用減少侵占耕地,促進耕地規模化集約化經營;新技術新工藝以及環境友好型產業興起,降低工業“三廢”等有害排放,為耕地灌溉、培肥等提供便利;人口素質和技能提高允許農民運用先進設備進行耕作,提高農業科技水平,促進耕地集約利用。另一方面,耕地集約化利用提高耕地產能,釋放大量勞動力,減少占用其他生態用地,能夠滿足城鎮發展對勞動力、糧食、生產性原材料等需求;農業生產集聚要求更多的資本、機械投入以及生產服務配套,從而刺激新型服務業誕生,促進新型城鎮功能體系完善。因此,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存在互促共進的本質關系。
中度相關性從另一角度表明兩者并非互為充分條件,還涉及多種復雜的影響因素,例如勞動力轉移利于耕地規模化集約化經營,但不成熟的耕地流轉市場則削弱甚至抵消有利因素。不同時期、地區的新型城鎮化水平、土地市場發育程度、耕作水平等各異,利弊要素共存,因此開展協調發展研究,甄別和消除阻礙因子、強化互促作用尤為重要。

表3 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回歸分析情況Table 3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 of new urbanization and intensive use of cultivated land
3.2.2協調發展時空差異分析 廣東省整體協調發展水平較低,屬于輕度失調衰退同步型;10 a間各市協調發展度D值均有一定程度波動;空間分異明顯,珠三角地區(均值0.559 9)明顯高于其他地區(均值0.358 4)。
1)時序上協調發展度以升為主。10 a間,全省D值從0.428 7升至0.473 3,整體趨優,除深圳和珠海D值下降外,各市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表4)。從變化特征看,全省D值變化可分為兩類:
①總體下降:包括深圳和珠海。新型城鎮化指數F(x)有所提升,而耕地集約利用度G(x)降幅較大,D值分別由良好、初級降為勉強協調發展。深圳社會經濟生態建設較好,F(x)值遠超各市;但由于耕地少,農業依存度低,耕地投入產出等不斷下降,化肥投入、復種指數和勞均產值降幅均超過50%,糧食單產跌幅逾96%,導致G(x)水平低下。珠海市發展較為均衡,但近兩年G(x)值下降,原因在于其耕地投入、利用程度、糧食單產等降低,有效灌溉面積降幅接近60%。“十二五”期間,珠海加大產業結構調整力度,2013年末農業比重比2010年降低3.7%。因此,耕地資源不足、對農業重視不夠是兩市協調發展水平下降的主要原因。
②總體上升:其余19市。經過“十五”至“十二五”的發展,該地區基礎設施改善,基本公共服務能力增強,農業機械化水平提高,耕地勞均產值漲幅均值達153%;但面臨環境約束趨緊、耕地投入不足、糧食單產下降等問題。“廣佛莞中”F(x)與G(x)趨優且較為均衡,由勉強升至初級協調發展。發達的經濟使城鎮公共服務、機械化耕作等優化,“騰籠換鳥”戰略使東莞和廣州的生態環境好轉,而作為產業承接地的中山、佛山近年來環保壓力增大;城鄉戶籍制度配套不足導致戶籍城鎮化率不高,此外東莞、佛山還面臨糧食單產低難題。以惠州、江門、肇慶為代表的珠三角外圍地帶D值上升,基本達到勉強協調發展。由于臨海和近粵北山區,加之注重節能環保,生態環境較好,優良的土壤和灌溉條件使播種面積和糧食單產維持較高水平;但公共服務、戶籍城鎮化和耕地投入水平有待提高。潮州、韶關、茂名等粵東、粵西、粵北部分地區由中度失調衰退上升為輕度失調衰退。除資源環境較優外,其他新型城鎮化指標值均較低;勞動力、農藥化肥投入大,機械化水平低,產出效率并不高,但未來提升空間大。“十二五”期間,粵東、粵西、粵北三個片區經濟社會發展規劃的實施使各市城鄉特色產業培育、城市建設取得明顯成效,但與珠三角的差距仍較大,協調發展水平較低。其余6市D值略有上升,但發展水平變化不大,耕地集約利用好于新型城鎮化。優越的資源稟賦和臨海區位為發展特色農業奠定基礎,而新型城鎮化建設滯后。總的來說,戶籍城鎮化和農業機械化水平提升緩慢是該類地區的主要問題。

表4 廣東省2004-2013年間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度時空差異Table 4 temporal and spatial difference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between 2004 and 2013 in Guangdong Province

表5 廣東省10 a間新型城鎮化F(x)、耕地集約利用G(x)及協調發展度D均值情況Table 5 Mean of new urbanization, intensive utilization of cultivated land and coordination development degree in ten years in Guangdong Province
2)空間上協調發展度分異明顯。基于均值,按照協調發展標準,運用Arcgis10.0,結果如圖1、2所示。大部分城市處于失調衰退階段,并以同步型和新型城鎮化滯后型為主。初級協調發展分布在珠江口東西沿岸,勉強協調發展位于珠三角中部地區,輕度失調衰退分布于珠三角東北、西南區以及粵東東部,中度失調衰退則覆蓋粵東、粵西、粵北地區以及珠三角西北部的肇慶市。同步型主要分布在珠三角及粵北、粵西部分地區,涵蓋全省38%的城市;新型城鎮化滯后型分布最廣,涵蓋粵東、粵西、粵北絕大部分地區及珠三角2市,幾近全省一半城市;耕地集約利用滯后型則位于深圳、江門和清遠3市。

圖1 協調發展等級空間分布Fig. 1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level

圖2 協調發展類型空間分布Fig. 2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type
按協調發展等級及類型進行綜合分析:①“深莞珠中”D值較高,為初級協調發展。作為珠江口沿岸城市,經濟較為發達,城市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體系較完善,環境較優耕地肥沃。其中“莞珠中”耕地投入與利用較合理,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良性互動,同步發展。受耕地少、零農業戶口限制,深圳市勞動力、機械投入和糧食單產非常低,耕地集約利用明顯滯后。綜合來看,戶籍城鎮化率低是阻礙該地區向中級協調發展提升的重要原因,“深莞中”戶籍城鎮化率僅25%左右。
②廣州、佛山屬勉強協調發展。經濟較發達,社會保障能力較強,2009年以來城市更新改造使人居環境、基礎設施不斷改善;機械投入水平、復種指數和勞均產值均較高,但戶籍城鎮化水平仍較低。廣州城建較為成熟,耕地集約利用效益較好,灌溉條件惡化,F(x)與G(x)勉強協調,但發展較為同步;作為工業城市,佛山資源環境約束較緊,而耕地集約利用程度較好,新型城鎮化滯后,未來應抓住“廣佛肇”一體化契機,提高新型城鎮化質量,促進協調發展。
③惠州、江門、汕頭為輕度失調衰退。作為港口城市,經濟發展較快,生態環境本底較好,但基礎設施建設不足,戶籍城鎮化和公共服務有待加強。惠州以工業立市,指標顯示工業能耗及排污較高,生態壓力加大,耕地投入及利用程度不高,但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基本同步發展;江門市耕地集約利用呈“低投入低產出”特征,農田水利設施不足,耕地集約利用滯后于新型城鎮化;汕頭市戶籍城鎮化率最高,但F(x)較低;盡管耕地投入強度和利用程度趨優,由于機械化程度不夠,耕地利用效率偏低,說明耕作方式過于傳統,總體上新型城鎮化滯后于耕地集約利用。
④肇慶、潮州、陽江、清遠等12市屬中度失調衰退。作為產業承接地,經濟較落后,農業比重大,城鎮建設緩慢,工業生產能耗高污染大,所有指標值均較低。韶關、河源和陽江市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處于低水平同步發展階段;肇慶、潮州、云浮等8市耕地集約利用稍好于新型城鎮化發展,但近年來肇慶協調發展度提升較快,2013年基本達到勉強協調發展;清遠市恰恰相反,耕地集約利用滯后于新型城鎮化發展,未來發展任務艱巨。
如圖3,10 a間廣東省協調發展重心基本位于“深莞惠”、“廣佛肇”與“珠中江”三大經濟圈交匯處,且靠近前兩者,并朝東南偏離廣東省幾何中心,印證協調發展水平受經濟影響。總體上D值重心呈向西北移動的趨勢,表明未來一段時期“廣佛”地區將發揮協調發展的示范引領作用。究其原因,近年來廣佛同城建設、城市更新改造以及戶籍制度改革,使廣州和佛山城市內部環境、基礎設施條件以及基本公共服務趨優,產業升級使GDP能耗、工業排污等下降,推動市民化進程,協調發展水平加速提升,引起重心移動。未來三大經濟圈同圈各市將加快融合,促進區域一體化,協調發展度重心將在三大經濟圈的博弈下選擇轉移路徑。

圖3 重心轉移軌跡Fig. 3 transfer track of gravity center
3.3對策建議
綜上所述,“深莞珠中”及廣佛6市主要面臨戶籍城鎮化不足問題,深圳耕地集約度偏低;“惠江肇”及汕頭市城鎮化建設較快,但與前述6市差距較大,城鄉互動不足,耕地投入和農技水平等不高,經濟驅動力有待強化;其余各市經濟質量較差、農業比重大,工業污染大,協調發展處于較低水平,面臨全面挑戰。促進廣東省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應結合各地區特色及所處協調階段,采取差異化創新驅動發展策略,加強思路、制度、模式和技術創新,針對性解決問題。
1)珠江口沿岸及珠三角中部6市應采取重點突破戰略,著力改革戶籍制度,完善相關配套,如建立居住證制度,取消農業和非農戶口區分,促進城鎮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使農民工真正融入城市,為耕地集約利用“騰地”;此外加大農業科技投入,提高耕地產能。
2)“惠江肇”及汕頭4市應采取強化發展戰略,落實區域一體化戰略,以核心城市為輻射中心,加快城市群一體化建設,優化城鎮功能布局,促進產業升級,實現經濟高效聯動階梯式增長,形成“局部差異、整體優化”的協調發展格局。同時加強反哺農業,以工促農、以城帶鄉,促進城鄉統籌。
3)其余11市應采取全面、均衡發展戰略,立足本土特色,著眼長遠發展,以“創新、綠色、協調”視角承接產業轉移,并建立健全農地流轉市場、創新經營模式,促進適度規模經營,協調推進城鄉一體化建設,走“經濟與生態齊抓、一二三產業協同”的可持續發展新路,逐步釋放后發優勢。
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協調發展是統籌“發展”與“吃飯”問題的關鍵,有利于保護耕地、保障糧食安全和實現城鄉可持續發展。本研究表明:1)新型城鎮化與耕地集約利用呈中度正相關(相關系數0.667 1),揭示兩者互促共進的本質。前者為后者創造人口、空間和技術環境,反之提供勞動力、糧食、原材料等保障,但受發展階段和地區差異等影響,兩者間仍存在矛盾。2)戶籍城鎮化率是影響協調發展等級優化的重要因素。協調發展等級隨戶籍城鎮化率同向變化,如低戶籍城鎮化率(約25%)阻礙“深莞中”向中級協調發展提升,而戶籍城鎮化率高的佛山等市則持續優化。3)協調發展等級與經濟水平關系密切,而協調發展類型對經濟實力依賴較小。地區經濟越發達,其基礎設施建設、防污治污、農業科技等投入能力越強,協調發展等級往往越高,可見促進經濟高效增長是提升協調發展水平的重要驅動;協調發展類型與經濟實力無明顯關系,主要受產業結構、城建投入力度、農業機械化水平以及耕地資源稟賦影響。4)協調發展度的空間重心處于動態變化過程。研究區協調重心的轉移軌跡表明,協調發展重心的移動方向趨于創新驅動發展、產業升級加快、城鄉一體化進程加速的地理空間。5)促進協調發展應結合地區特色及所處協調階段,采取差異化創新驅動發展策略。注重從加大農業機械投入、深化戶籍制度改革、加速區域一體化發展等方面發力,提高農業科技水平,打破“入市”制度壁壘,促進經濟高效聯動增長,實現城鄉統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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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育花)
Study on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evolution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between new urbanization and intensive use of cultivated land: A case study of Guangdong Province
LU Yang-lu1a,2,3, WANG Hong-mei1b,2,3, Hu Yue-ming1a,2,3, LIU Guang-sheng1b,2,3,CHENG Ying-xuan1b,2,3, XIAO Xiong1a,2,3
(1. 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a. Colleg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b. College of Public Management,Guangzhou, Guangdong 510642, China; 2. Ministry of Land and Resources Key Laboratory for Construction Land Transformation, Guangzhou, Guangdong 510640, China; 3. Guangdong Province Key Laboratory for Land Use and Consolidation, Guangzhou, Guangdong 510640, China)
Taking Guangdong Province as an example and applying the entropy-weight TOPSIS,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and gravity models, this paper examined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evolution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between new urbanization and intensive use of cultivated land. Results indicated that new urbanization and intensive use of arable land had an essential mutual promoting relationship with strong positive correlation. However, there exists a conflict between them and the conflict varies with different development stages and regions. The registered household urbanization rate was an important positive factor to the optimization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leve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was higher in developed regions, while its type rarely relied on economic power, rather it was affected by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the cultivated land resource endowment.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focus has been moving towards technical innovation, upgraded industry, and integration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To promot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this paper provides 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 to adopt the differentiated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strategy based on regional features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stage, to increase investment in agricultural machinery and deepen the reform of household registration system, and to accelerate the development of regional integration.
new urbanization; intensive use of cultivated l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degree; temporal and spatial evolution; Guangdong Provinc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41301078);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Planning Foundation of Ministry of Education (15YJAZH071).
WANG Hong-mei, E-mail: hmwang@scau.edu.cn.
18 December, 2015;Accepted 5 April, 2016
F299.27; F301
A
1000-0275(2016)05-0831-09
10.13872/j.1000-0275.2016.0073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41301078);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15YJAZH071)。
盧陽祿(1990-),男,廣東韶關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土地利用與3S技術方面的研究,E-mail: 421018445@qq.com;通訊作者:王紅梅(1964-),女,福建德化人,博士生導師、教授,主要從事土地整治、土地利用與規劃方面的研究,E-mail:hmwang@scau.edu.cn。
2015-12-18,接受日期:2016-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