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

趙文偉

聽歌：革命曾不得不向資本主義和權利妥協，就像過去倫敦教會不得不與現代世界達成協議那樣。因此，在通往權利的征途中指導進步主義策略的座右銘也慢慢地形成：人們不得不屈服于一切事物，不得不使一切與其對立面和解。——阿甘本

《UTAU》，大貫妙子&坂本龍一

真正早慧的人不多見，見了便視為珍寶。一個小我一半的理科男生看了大島渚的電影《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后找來英文原小說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讀，找來坂本龍一的音樂聽。所謂慧，除了老天爺眷顧，更多源于良好的習慣，不懂便學，舉一反三，求知求真，且有不厭的好奇心，不允許自己做個懶人。近日除了分享古文，我們也在一起聽坂本龍一的音樂，比如這張幾年前坂本龍一和大貫妙子合作的《UTAU》。此前，他們就合作過，共同為講述日本攝影師荒木經惟和亡妻陽子的故事的電影《東京日和》配樂，素有日本樂壇“女教父”之稱的大貫妙子包辦了片中所有的插曲和主題歌演唱。大貫的加盟吸引了另一位重量級人物，以《末代皇帝》的電影配樂獲得奧斯卡金像獎、金球獎和格萊美獎的人稱“教授”的坂本龍一，《東京日和》的編曲、樂隊指揮和鋼琴演奏都由坂本一人負責。《UTAU》也是大貫妙子唱，坂本龍一彈鋼琴。黑白封面為專輯定下了基調：藝術且安靜。第一首歌《美貌の青空》的前奏響起，喧囂便被摒除在外。《美貌の青空》聽著耳熟，原來電影《巴比塔》曾用過此曲，這本是土方巽（黑暗舞踏的創始人之一）遺作的書名，后來被改編成舞蹈劇，坂本龍一受托配樂。讀了一下歌詞，“一邊被感傷劃破胸口，我傾聽你輕聲以唇吹出的曲子，從那旋律中溢出的多彩生涯，擁有美貌的如晴空般的人就是你。那是個近乎瘋狂的夏天，我所碰觸到的所有都與微小的死亡一樣。望著流動著你的血，那野蠻的眸子，我不知如何是好，置身于炎夏的樂園。”日本人表現痛苦真的是可以隱忍，也可以夸張，如此夸張的歌詞旋律卻是隱忍的。《UTAU》的旋律既不日本，又很日本，有東洋的禪意，也有西洋的古典。UTAU源自日語，可寫作謳う，唄う，歌う或謠う。這張專輯更像是一個多小時的藝術歌謠。

《相見恨晚》，腰樂隊

腰樂隊成立于1998年，吉他和鼓手在醫院工作，主唱在煙廠，貝司是個體戶。腰樂隊的腰，本以為是腰部，看了英文Kidney才知道是腰子。08年樂隊成員固定為兩人，劉弢主唱、吉他、作詞，楊紹昆作曲。《相見恨晚》是腰樂隊的最后一張專輯，“腰就到站，所以一直拖著，想和你們多玩玩。如果這是一場磨人的愛情……那么現在就要分手。”如何定義這張專輯的風格？一直生活在一個叫昭通的小城市的劉弢說，“不走老路，不在邪路，氣質明亮正確。”順耳了，但對一些高級的朋友可能不見得，甚至覺得腰戀愛了，腰是甜死的。腰是甜死的嗎？腰曾經怪，后來為什么不怪了？劉弢答，因為見識了正經的怪人。何謂正經的怪人？2007年，《腰樂隊致雪山音樂節的公開信》中說，“腰只是以行動，算表個態：中國有那么個不愛扎堆不愛熱鬧不愛團結的小樂隊。”劉弢表示要退出本屆音樂節。這還不怪嗎？怪也許表現在經常斷言，至少是說得挺絕對的話。這種偏執在最后一張專輯中淡掉了，劉弢認為這是創作者不夠老練的生動體現。于是《硬漢》這首歌里有了這樣的歌詞，“生活真夠刺激，莫再逼我了，做個糞蛋也好，只要可以過下去……在大多數悲劇里面，真正的傷心很少見，你得試著原諒，如果故事的方向和你要的都不一樣。我多想你能有勇氣重新開場。”活得更明白了就是懂得了妥協的意義，歌詞里不再充斥政治味道，雖無奈，但很實用。一切都會過去，“除了以較好的心情活著，相對健康，其它都是業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