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年初,翟振鋒主持召開公司董事會,做出一個重大人事任命決定:任命其19歲的女兒翟湘瑩為公司董事長,成為楊永海的頂頭上司。
一次偶然的機會,楊永海獲悉了翟湘瑩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進而順藤摸瓜窺探到了翟家貪腐的冰山一角!
那天楊永海要向翟湘瑩匯報工作,正好董秘有事不在,楊永海徑自往翟湘瑩長長的辦公室深處走去。快到她的辦公桌時,隔著屏風,楊永海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需要,我本身就有上海戶口,在松江區,我有好幾套房產都登記在這個戶口名下呢……幾套?說出來怕嚇著你,11套!嘻嘻……”
楊永海躡手躡腳地退出了辦公室。這個無意間偷聽到的電話,在他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11套房產,90后女孩……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楊永海覺得自己這么苦拼真不值。
此后,楊永海便留了心。他通過各種渠道,秘密了解翟家的情況。這一調查不打緊,楊永海發現,以翟振鋒為核心的翟家,其關系網相當不一般。在楊永海的秘密調查下,翟振鋒的貪腐秘密一點點被他獲悉——
2003年12月份,翟振鋒虛構文鑫公司系二七區房管局注冊成立的企業,申請將二七區房管局取得的經濟適用房建設指標變更至其實際控制的文鑫公司名下進行開發,非法從中分得1000多萬元好處費和20套房。精明的翟振鋒將其中9套登記在兒子翟春運名下,11套登記下在了女兒翟湘瑩名下。
2005年年底,翟振鋒指示下屬企業鄭州市亞龍房屋開發經營公司與路橋公司偽造研究借款的會議紀要,獲得好處費220萬元。
獲悉這些秘密之后,楊永海的內心徹底失衡了:我拼死拼活地干,年薪不足20萬元;不管業績如何漲,工資獎金始終不見漲。翟振鋒啊翟振鋒,你這個貪官,天天吃肉,總該給我們這些跟班留點肉湯喝吧!
內心的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開,楊永海便變得不再淡定。2011年年底,他利用職務便利,為幾個朋友購買英龍公司開發的拆遷安置房8套,并收受購買人賄賂14萬元。
盡管楊永海自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翟家人顯然有所察覺。翟振鋒老謀深算,倒也沒有指責楊永海什么,可翟湘瑩卻沉不住氣了。2012年8月,在她主持的一次公司高層大會上,翟湘瑩聲色俱厲地說:“公司有個別領導,明明曾是一個不名一文的窮人,如今有房有車,名利雙收,還貪心不足,利用職權,以權謀利,中飽私囊,這樣的害群之馬,我遲早會將其逐出公司!”
翟湘瑩既然心生此意,即使不能最終將楊永海逐出公司,至少是徹底斷了他晉升與加薪的路。回想自己為翟家鞍前馬后服務了十幾年,如今卻落得一個隨時可能被踢出局的凄慘下場,郁悶之余,楊永海產生了報復翟家的想法。
引火燒身方悔悟
楊永海計劃在網上公布翟振鋒的貪腐事實,讓他身敗名裂;將翟湘瑩有兩個戶口、11套經適房的事也曝光,讓這個平時驕橫跋扈的小上司,在網友面前丟人現眼。
但楊永海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幾經輾轉,2012年12月25日,他聯系上了一個曾經和翟家合作開發房地產項目的老太太。這個名叫羅業名的老太太,因與翟家就項目的利潤分成意見不合,一直對翟家耿耿于懷。聽說可以曝光翟家有多套房子的事,羅業名欣然同意,當即聯系上《香港成報》駐河南辦事處的朋友,將準確信息如實告知了對方。
次日,實名認證的“香港成報河南辦事處”新浪微博,將翟湘瑩擁有11套房的事情曝光,翟湘瑩一下變成舉國皆知的“房妹”,聲名狼藉。就在楊永海幸災樂禍時,“房妹事件”開始發酵。鄭州市紀委果斷介入調查,陸續發現翟振鋒涉嫌犯罪事實,隨即將案件移交檢察院偵查機關偵辦。隨后,關于翟振鋒挪用公款、貪污、行賄、受賄、單位行賄、濫用職權等多項犯罪事實,逐漸顯山露水。2013年1月7日,翟振鋒被鄭州市公安局刑事拘留,1月14日,被執行逮捕。
事態的發展進一步超出了楊永海的預期,“房妹事件”還波及到了翟振鋒以外的人。翟振鋒被拘捕后,楊永海還沒來得及從幸災樂禍的情緒中平靜下來,鄭州市紀委的辦案人員就找到了他。
原來,鄭州市紀委在查辦翟振鋒一案的過程中,先是找到了新浪微博的爆料人羅業名,羅業名為了撇清自己與此事的關聯,很快就將楊永海供了出來,紀委由此發現了楊永海的犯罪線索。2013年1月22日,鄭州市紀委向鄭州市公安局移交了楊永海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一案的線索。4月26日,鄭州市二七區檢察院對楊永海提起公訴。
楊永海起初喊冤,認為是翟家人得知他是“房妹事件”事實上的爆料人之后,對他進行的打擊報復。事實上,是偵查機關在調查此案的過程中,順藤摸瓜發現了楊永海的受賄事實。見偵查機關提供的證據翔實而確鑿,楊永海不得不低下了頭。
2015年2月18日上午,鄭州市中院公開宣判“房妹”案,鄭州市二七區房管局原局長翟振鋒犯挪用公款罪、貪污罪、受賄罪、行賄罪、單位行賄罪、濫用職權罪六宗罪,一審被判處有期徒刑25年。
鑒于廣大網友特別關注那20套房子的歸屬,法院特地為此做了說明:案發時,登記在翟振鋒女兒名下的4套房產和其兒子名下的3套房產已經出售,總價306萬元,售房款已追繳,其余13套房產已經被查扣。
2015年11月2日,筆者從鄭州市二七區法院獲悉:楊永海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名成立,被二七區法院判處有期徒刑3年。楊永海表示不上訴。
楊永海原本是一個年輕有為的職業經理人、房地產行業精英,可最終卻淪為了貪腐陣營成員,前途盡毀,著實令人嘆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