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兆星
(太原師范學院書法學專業,山西太原030000)
齊梁時期書品理論研究——以庾肩吾書品為中心
楊兆星
(太原師范學院書法學專業,山西太原030000)
歷代書品為中國書法品評的創立提供了豐富的審美語匯,對中國書法美學的發展有著程度不同的貢獻。梁庾肩吾《書品》理論,從構成來看主要涉及了書法的本質、書法藝術的生成、作品風格及鑒評等內容。本文對中國齊梁時期的書品作了簡要概述,歸結出齊梁時期書品的發展,
書品;齊梁時期;九品中正
“書品”理論是指把書家、作品作為評論對象,運用等級方式,以建立書法秩序和譜系為目標的理論內容。從構成來看主要涉及了書法的本質、書法藝術的生成、作品風格及鑒評等內容。所謂“書品”一詞來源于庾肩吾《書品》①之名,這屬于狹義的“書品”理論內容。通過“書品”理論發現,書法的風格經歷了齊梁出現期、唐代界定期、宋代闡釋期、元明清衍化期四個階段。
對于以記錄“書家人名”的評論方式,在魏晉南北朝時期被稱為人物“品藻”。“議論品藻”是魏晉時期士人相互品鑒,清談雅論的一種風尚,士人以此剖析玄理,闡述思想。南朝宋王愔《古今文字志目》定為是“書品”理論的最早著作,主要原因在于著作產生的目的和著作本身的體例。從理論形式上看,王愔的論著是典型的書法理論著作,葛洪的僅是一段評論,王愔《古今文字志目》作為最早的“書品”理論著作是恰當的。王愔此書的內容主要是品鑒善書人物,與《世說新語·品藻》相同。②此后王僧虔《論書》、袁昂《古今書評》、庾肩吾《書品》都是以品鑒善書人物為主要內容。客觀看,筆力代表著筆法特點,字體又圍繞結構進行,師法代表了淵源,三者的結合共同構成齊梁時期書品理論中有關作品的風格要素。
在庾肩吾《書品》之中,庾肩吾把“天然”、“工夫”作為書法品評的重要標準。雖然并沒有明確指出這兩個標準也是風格賴以形成的因素,但是無意中卻已經把決定作品技術和作家個性的最根本內容回答出來。從王愔、羊欣、王僧虔、袁昂、庾肩吾等人的書品理論中關于風格的內容,或者著重于作家的個性、或是強調技術的表現、或者兼而有之。這些理論盡管已經涉及到了風格問題,卻稱不上是自覺的“風格”意識,只不過是魏晉人物品藻風氣對于書法風格品評起到的延伸作用。
從《古今文字志》到《古今書評》,書論的性質是“品藻”善書人物,明確以“書品”命名的論著出現是南朝梁庾肩吾所寫的《書品》一書。《書品》以“九品中正制度”為理論基礎,分上、中、下三品對漢魏晉至齊梁時期123位書家進行排序,對魏晉南朝書法理論進行了一個綜合性的總結。就內容、思想、方法等多方面來看,庾肩吾《書品》的出現是古代書法建立秩序準則的理論性說明,而王愔、羊欣等人的論著就簡單多了。后人把庾肩吾《書品》定為“書品”體系結構的成熟范本是非常準確的。
《書品》并不是僅借助“九品”分類的方法,對歷代書家進行梳理、安置,而是以“九品升降”顯優劣,“上上品”無疑是最為重要的,代表了對書家的歷史性判斷,具有書法批評上的“功利性色彩”。此點亦正如“九品中正制”重在“用”,“品”只是一個合理的途徑、程序而已。《尚書·禹貢》把九州土壤質量和貢賦分為九級,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班固著《漢書》,列《古今人表》一篇,區分人物為九等,品級序列全同于《尚書》所載,說明這種劃分人物等級的方法,兩漢已經流行。但自魏武帝曹操以九等之序選取人才,方有“九品”之名。《資治通鑒》魏文帝黃初元年載:“(陳群)乃立九品官人之法。”胡三省注:“九品中正自此始。九品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庾肩吾《書品》自序有言:“推能相越,小例而九,引類相附,大等而三。復為略論,總名《書品》……今以九例,該此眾賢。猶如玄圃積玉,炎洲聚桂。其中實相推謝,故有茲多品。”《書品》中書家的品類是這樣劃分的:
上品計十七人。上之上:張芝、鐘繇、王羲之;上之中:崔瑗等五人;上之下:索靖等九人。
中品計四十八人。中之上:張超等十五人;中之中:魏武帝等十五人;中之下:羅暉等十八人。
下品計五十八人。下之上:姜詡等二十人;下之中:楊經等十五人;下之下:衛宣等二十三人。
上中下三大品九小品計一百二十三人,正是使用了“九品”的升降方式。
《書品》的品第之法,主要受“九品中正制”的影響,在“庾肩吾生活之時代”部分有專門論述,在此不贅。具體而言,《書品》的品第批評方法,包涵了三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是在漢、魏、晉、宋、齊、梁歷代書家之中汰選、鑒別、比較,確定可以入品的123位書家,以及在古文、篆書、草書、隸書之中“輒刪善草隸者”選取善“草隸”書體者。
第二層次是分品比較。將在第一層次確定的入品123人,按三大品九小品進行高低劃分,《書品》中的三品人數不是總數除三,每品相同,而是形成極差,以“九品升降”顯優劣:上之上:三人;上之五人;上之下:九人。上品計十七人。中之上:十五人;中之中:十五人;中之下:十八人。中品計四十八人。下之上:二十人;下之中:十五人;下之下:二十三人。下品計五十八人。正如“上之上”品所云:“疑神化之所為,非人世之所學。惟張有道、鍾元常、王右軍其人也。……貴越群品,古今莫二。
……若孔門以書,三子入室矣。”上之上品書家正代表了庾氏最高的審美理想。
第三層在同品之中,也可能存在橫向對比。如張芝、鍾繇、王羲之三人同居“上之上品”,然而在論曰部分評道:“張工夫第一,天然次之,衣帛先書,稱為草圣。鍾天然第一,功夫次之,妙盡許昌之碑,窮極鄴下之牘。王工夫不及張,天然過之;天然不及鍾,工夫過之。”這實際上包含了在“自然”的審美基準下,張不如王,王又不如鍾的思想,但總體上是“天然”與“工夫”的中和。
庾肩吾借用九品中正制,以九品論書,真正用意在于以此確立書家的成就高低,論定其歷史價值。最體現其書法觀的是列入上品尤其是上上品的書家。上品書家共17人,其中絕大多數為漢魏與東晉人。17人中善行、草者13位,善隸者4位,行、草而兼正書者至少三位,這是漢末魏晉書法狀況的真實反映。庾氏認為“真、草”之妙,“學者鮮能具體,窺者罕得其門。若探妙測深,盡形得勢;煙華落紙將動,風彩帶字欲飛;疑神化之所為,非人世之所學。惟張有道、鍾元常、王右軍其人也”。以“天然”與“工夫”為論書標準,將張芝、鍾繇、王羲之喻為孔門三子。該種提法在書法史上還是第一次,以三子為正統的提法中,這是非常有利的一種表述。
從理論與批評的分野來看,《書品》既是一篇書學理論著作,又是一篇書學批評著作,這就把書法批評的廣狹二義融為一體,既使書學理論成為批評實踐的升華和總結,又使具體的批評受理論指導,成為書學理論坐標上的交叉點。庾肩吾清楚地認識到批評方法的重要性。因為方法與目的效果密不可分,有什么樣的批評目的,就會選擇相應的批評方法,達到相應的批評效果。可以說《書品》的寫作過程,也是他對前人批評方法吸取和揚棄的過程。在我國古代書法批評專著中,庾肩吾的《書品》在批評方法上是很有特點的,而更值得注意的是其綜合運用的能力。
庾肩吾的《書品》作為南朝書法批評文獻中最系統的理論著作,自此以后,唐至清千余年間,書法理論界不斷有對書法或書家分品的論著出現,品第高下法也成為中國書法批評的一種最為重要的理論模式。盡管后世之分品方式、級數及名稱有所不同,但基本沿著《書品》的框架而定。
注釋:
①梁庾肩吾,書品[M].張彥遠.法書要錄[M].杭州: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2.
②王愔.《文字志》中的內容可以參見劉孝標《世說新語注》征引十二條.張天弓.張天弓先唐書學考辯文集[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9.
J292.1
A
1005-5312(2016)11-026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