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證明責任分配與倒置

王雅民

[摘要]：證明責任分配問題一直是學界爭論的一個焦點問題。以醫療糾紛案件為例，面對我國數量持續上升、結構復雜多樣的醫患糾紛，為合理權衡醫療患者與醫療機構利益兼顧醫療糾紛的特殊性，我國《證據規定》第4條作出了相關舉證責任倒置規定，隨后頒布的《侵權責任法》第58條也作出部分情況下證明責任倒置規定，在司法實踐中對不同法律規定如何銜接和適用成為亟需解決的問題。

[關鍵詞]：證明責任分配 舉證責任的倒置 醫療侵權糾紛

一、關于證明該責任在我國的一般規定及倒置規則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64條第1款規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誰主張誰舉證”原則也正是由此被人們廣泛通說。以此來看民事訴訟證明責任的分配標準：原告、被告、第三人對于自己提出的主張，應當舉證證明。對于《民事訴訟法》中的規定的舉證責任主要是針對主觀證明責任作出的，即我們常說的行為意義上的證明責任。但是隨著司法實踐的深入，民事證明責任的問題并不能因簡單的“誰主張，誰舉證”原則都得以解決。在最高法院出臺的《證據規定》第2條規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加以證明。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顯然《證據規定》是針對客觀證明責任也稱結果意義上的證明責任作出了具體規定。這是對《民訴法》第64條第一款進一步細化規定，也彌補了其只規定了行為意義的證明責任不足。

證明責任分配方面倒置規則作為一般證明規則的例外規定，只有在法律明文規定的特有情況下才得以適用。在舉證責任倒置的案件中，原告仍應對法律規定的部分要件事實承擔一定的舉證責任，而被告常常需要對法律規定的要件事實證明不存在的責任，也就是說原告并不是免除所有要件事實的舉證責任，而是免去部分證明責任。通常情況下，由原告先對其主張的事實進行舉證，之后由被告對倒置要件事實承擔證明責任。與近代民法不同，現代民法注重實質正義，關注保護弱者，講究判決的具體妥當性。由其是高風險、高技術領域內發生的民事案件，按照法律規范要件分類分配證明責任，難以兼顧雙方當事人之間的實質公平。為了補證證明責任分配一般規則的不足，以追求證明責任的合理性和妥當性，大陸法系國家積極探討證明責任分配的特殊法理，提出了諸如危險領域說、蓋然性學說，來設置證明責任倒置的規范。

二、相關醫療案件糾紛中的證明責任分配規則

就性質特殊的侵權案件中特定事實的證明責任分配問題，《證據規定》第4條和《侵權法》相關法條做出了規定。下面我們主要探討因醫療行為引起的侵權訴訟。《證據規定》第4條第1款第8項規定正是我們所說的舉證責任倒置具體規定，按照本條規定，在醫療損害糾紛案件中患者只需舉證醫療機構存在加害行為以及損害結果的事實即可，將本應由提出侵權的患者證明的過錯和因果關系事實倒置給醫療機構舉證，如果舉證不出或者說未達到使法官確信其所主張的事實時，則認定其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

由此可見，針對我國醫療侵權案件來看，《證據規定》第4條秉承著此類醫療案件都適用這種特殊的倒置證明責任規則的原則。這也無形中加重了醫療機構的證明負擔，并沒有合理的對醫療機構與患者的證明責任進行分攤。我國為此在新出臺的《侵權責任法》中作出相關規定。在民法侵權歸責原則中一般醫療侵權糾紛適用“過錯責任”和證明責任分配的一般規則，既作為患者的原告仍然應該就構成侵權的四要件 承擔舉證責任。但考慮到地位相對較弱的患者，讓其證明醫療機構存在過錯是相當難的。《侵權責任法》第58條中規定，在一般醫療侵權案件中，過錯問題由主張事實一方當事人負責證明。而在法律明確規定特殊情形下才倒置給對方當事人。也就是說一般應由患者就醫療過錯承擔舉證責任，而在《侵權責任法》58條規定的條件下，由醫療機構對其沒有過錯承擔舉證責任。讓我們把目光再次投向《證據規定》第4條第1款第8項時我們發現對于同一醫療糾紛案件舉證責任分配似乎產生了沖突，一個法條規定了一律由醫療機構對過錯及因果關系問題承擔舉證責任，另一個法條卻規定了只在部分情況下醫療機構對過錯承擔舉證責任。面對這樣一種尷尬兩難的應該怎么處理呢？

筆者認為對于上述規定的沖突問題應該做如下處理。《證據規定》中關于醫療損害糾紛舉證責任應該因《侵權責任法》的頒布而部分適用：（1）對于過錯的證明問題，因《侵權責任法》中明確規定了適用過錯推定的三種情形，即只有在這三種情況下，才發生舉證責任的倒置由相關醫療機構就過錯問題進行舉證。一方面因《侵權責任法》是新法，應是在總結了相關司法實務經驗作出操作性更強更合理的規定。另一方面對于醫療機構來講，每天要面對成千上萬的患者不分情形的要使其承擔對所有因醫療糾紛中的過錯問題負責舉證，無疑增加了醫療機構的負擔和壓力。也可能導致醫療機構因懼怕糾紛發生對求醫救助的患者產生一種怠慢的消極心態。（2）就醫療機構行為同造成損害結果的因果關系問題由誰證明，新的《侵權責任法》卻并未給出明確具體的規定，故對該類問題的舉證責任仍可使用原《證據規定》中由醫療機構就因果關系問題承擔相應證明責任。那些需要轉嫁給被告的要件事實，往往屬于原告舉證困難而被告舉證容易的事實。就醫療糾紛侵權案件來說，將具有相當專業性的因果關系倒置給被告證明更為合情合理。

需要指出的是，在理解如何分配相關侵權案件的證明責任時，一定要正確的理解“舉證責任的倒置”這一個重要概念，畢竟它是針對法律要件分類說而言的，沒有法律要件分類說，也就不存在證明責任倒置這一概念。法諺有云：“法律不強人所難”，總的來說法律將某些要件事實的證明責任的倒置給更有條件、更有能力收集證據的被告，并不強加于弱勢的被告。舉證責任的倒置不僅慮到了讓距離事實更近的一方還原事實更為簡便而且有利于保障弱者尋求訴訟保護權利的實現。

參考文獻：

[1]肖建國.論民事證明責任分配的價值蘊含[J].法律科學，2002（3）：58.

[2]張衛平.民事訴訟：關鍵詞展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