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艷(中國傳媒大學 北京 100024)
美學視角下的春節聯歡晚會淺析
王艷
(中國傳媒大學北京 100024)
自1983年以來,春節聯歡晚會(以下簡稱為“春晚”)已經走過了30多個年頭。從最初的稚嫩到如今的成熟,無不傾注著一代代“春晚”人的心血。不論從內容形式上抑或是技術表現上,“春晚”都是可圈可點的。但就“春晚”的本質來說,作為電視藝術的“春晚”應當顯現出更崇高的美學品格,給人以美的感受和思考。本文試圖從審美角度、接受角度、文化角度等方面來簡要分析“春晚”的美學意義。
審美性;儀式文化;象征性交往;接受美學
藝術是真、善、美的結晶,其中藝術的審美性是體現在言、象、意的審美層次之上的。言是藝術的形式美,象是藝術的內容美,意是藝術的意蘊之美。具體到“春晚”,那便是“春晚”的形式、內容與意蘊所在。
(一)“春晚”的形式——“言”
如果說內容是藝術作品的血肉,那么形式就是其骨骼,電視文藝晚會由各種形式的節目組合而成,節目被安排在縝密的結構之中,以展現晚會的內容,體現晚會的主題。
長達四小時的“春晚”需要將四五十個節目錯落有致地安排到位。它與戲劇相似的是,也可分為三大段落。開端即所謂的“頭三腳”,要求節目新穎耐看,節奏鮮明,一下子就能抓住觀眾的注意力;中段即高潮部分,一定要將觀眾的情緒推上去;后段即結束部分,宜用有總結性的節目做最后的沖刺,以便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可見,好的形式結構能帶給節目更多的獨特風格。以2013年“春晚”為例,晚會以“新春中國”為主題,分為新春、新喜、新意、新篇四個部分。在骨骼搭建完成的基礎上又以歌曲、相聲、舞蹈、武術、小品等填充相應部分的節目內容,“新春”板塊中,央視48位主持人歡歌慶新春,再輔以一系列富有新春色彩的節目。這種富有張力的內在節奏是一種純美感的形式,于無形之中給人以春節熱鬧歡樂的氣氛,這就是形式魅力所在。
“春晚”的形式之美還在于其技術上的突破。這里的形式之美不是一味注重形式而忽略內容美的追求,更是對于藝術作品自身表現形式上帶給人審美的感受。對于技術的運用是建立在充分理解晚會節目內容基礎之上的,不僅要有它自身的美感,而且要為內容服務去呈現更好的內容效果。所謂“觀文者披文以入情”,能夠在“有意味的形式”中獲得高雅健康的審美體驗便是好的。
(二)“春晚”的內容——“象”
劉熙載寫過:“文尚華者實落,尚實者日茂”,如果一味地追求形式,拘泥于形式而忽略內容本身的內涵,那么文藝創作也就失去了血肉根本。就“春晚”而言,晚會內容決定著晚會的質量。“春晚”就是在講述故事,它講述過去一年大到國家政策,小到家庭的生活。
“春晚”的主題是其整臺晚會內容的概括,要做到“絕對理念的感性顯現”。總體上來說,歷年的“春晚”都是以“喜慶、祥和、團結”等為主題,以1999年“春晚”為例,主題是“這邊風景獨好”,在這一主題下的敘事便由此展開。這不僅僅是一種回顧,一種對過去一年的總結,更是以直接的畫面向觀眾展示著中華兒女的團結與勇敢。
光有主題還不夠,真正的血肉是由節目內容來支撐的。2014年“春晚”中,一曲《時間都去哪兒了》讓多少觀眾為之動容,歌詞中是對父母的珍惜與疼愛。這首歌沒有高大的國家形象,但是卻道出了一個個普通個體戲中最真實的情感與感悟。相反,那種充斥著媚俗與虛偽的消遣與享樂是不具備審美價值的。
(三)“春晚”的靈魂——“意”
“意”就好比是“誰言一點紅,解寄無邊春”的言不盡意之美,南宋嚴羽在其詩歌理論著作《滄浪詩話》中寫道:“盛唐諸人,唯在興趣,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言有盡而意無窮。”春晚亦是要如此。
顯然,現在的“春晚”未能將這一點做到極致,電視畫面沒有留給觀眾想象和思考,“熱媒介”般驚人的相似性,想象力受阻,使人無需太多思考就可以了解畫面內容。因此,它需要晚會創作者傾注更多的熱愛、思考以及對“春晚”審美意義上的理解。
經過30多年的發展歷程,“春晚”已經成為一個重要的電視文化產品,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上不可或缺的饕餮盛宴。“春晚”的存在已經成為中華民族辭舊迎新的標志,團結凝聚全球華人的儀式和象征。從文化角度看,“春晚”是具有民俗性和儀式性的。
(一)集體行為——象征性交往
“春晚”正值除夕之夜這一特殊而又重要的時間,在這一天所有中國人民都團聚在一起歡度新年。“春晚”儼然已經成為某種集體意義上的巨大的審美場。“春晚”的文化價值正是在于,能夠通過人們共同欣賞“春晚”的活動,使全球中華兒女以春節聯歡晚會為載體和橋梁,實現舉國同樂,歡樂聯歡,實現了波德里亞所說的“象征性交往”。
“集體欣賞能夠在封閉的空間形成‘審美場’,具有場效應,營造特定的審美氛圍即‘審美情境’,從而有利于欣賞者審美能力的提高。”“除夕之夜”這一神圣的時間段使人們歡聚一堂,為人們構建了公共的話語空間,有學者稱之為“神圣時間”,伽達默爾稱之為“特殊的時刻”,正是這種神圣時間給予了人們“象征性交往”的可能性。人們在此找到了歸屬感和寄托感,他們不再是現代社會中匆匆忙忙的工作者,所以說,“春晚”的意義不僅在于其節目本身,更在于其帶給人們的集體話語空間,其所具有的文化學意義。
(二)儀式文化——新民俗
“所謂‘儀式’,就是一種典禮的形式、行為,它是一種相對客觀的存在;而‘儀式秀’則是對這種‘儀式’的主觀呈現、表現方式。”三十多年來,“春晚”不缺席地出現在每年的除夕之夜,它早已在人們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記,這種“儀式”大大增強了人民對于國家與民族的榮譽感和認同感。它已經成為了一種固定的新民俗。因此,可以說“春晚”已經超出了一臺晚會本身所具有的意義和價值。“節日,成為個體與群體結合為一體的永恒瞬間。”“春晚”的零點倒計時、《難忘今宵》等無不是一種儀式化了的,春晚“儀式”在這一瞬間緊緊將個體與群體、個人與國家民族結合為一體。
“春晚”這種儀式化的觀賞是集體無意識的行為,這就仿佛是一種對于民族文化和傳統年俗的認同和傳承。“人們對春節晚會一年一度的儀式化體驗源于中華民族對春節年俗的集體無意識,源于對民族文化的‘根’的體認。”從最初的好評如潮到如今的褒貶不一,“春晚”依舊是不可或缺的東西。“一個擁有自己文化的民族才能被稱為一個民族,‘認同’之于人類的意義來源于人類的社會性本質,人類在意義的世界只有確定了自我的歸屬和邊界才能獲得心靈的安寧。”通過這種儀式化的行為,民族傳統文化得到寓教于樂的展現,個人、民族、國家三者的關系也由此得以維系。
接受美學是存在于作品與接受者之間的,當其被接受者欣賞時,才成為作品。由于接受者各方面的差異性,藝術作品本身的召喚結構,也使欣賞主體有了差異性,因此會產生對作品不同的理解。對于如今的“春晚”,觀眾作為接受者也有不同看法。
“春晚”經歷了三個階段,“從‘儀式秀’視角來看,可以說經歷了‘宣傳品儀式秀’階段、‘作品儀式秀’階段和‘產品儀式秀’階段。”如今的“春晚”是一臺耗時耗力的晚會,是完全無功利的,對“春晚”的思考更多應著重于其本身審美上。
觀眾欣賞的差異性會導致對于“春晚”不同的評價,因此觀眾的心理訴求應當是創作者在構思作品中要把握的一點,“觀眾的心理訴求可以簡單概括為兩個方面,一是現實心理訴求,二是歷史心理訴求。前者側重當下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事情,具有暫時性;后者則是由長期的歷史文化積淀所賦予的,具有延續性。”這與“春晚”不謀而合,觀眾的現實心理訴求使得觀眾想要在晚會當中欣賞到與現實生活息息相關的節目。小品《扶不扶》恰恰以藝術表現的形式關注了這一熱議現象。另一方面,歷史心理訴求表現在人民對于祖國文化和歷史的認同與歸屬以及對中華傳統文化節日的一種重視。“觀眾對于‘歸屬感與親和感’兩大‘群體情結’的需求滿足是恒定的,這使得晚會在觀眾那里永遠有著其他文藝形式無法替代的魅力。”因此,“春晚”的節目除了反映熱點之外,還應體現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等內涵,這樣才能在內心深處潛移默化為人所接受。
如《周易·系辭》說:“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為之知。”正是因為這種差異性的存在,才使得“春晚”得到了形態各異的評價。
藝術是美的,作為電視藝術的“春晚”同樣要美在真、美在善;它美在形式與內涵,更美在人們心中。“春晚”體現其豐富的視聽語言表現,更要體現飽滿真摯富有內涵的內容,應當是“隨物以婉轉,亦與心而徘徊”的凝聚。“春晚”是三十年來中國人在除夕不可或缺的陪伴,給人們帶來了太多的歡聲笑語,盡管如今受到社會各界觀點各異的評價,但是也已經成為一種不能缺失的文化儀式和新民俗了。唯有以更高的品質內涵和人文底蘊的支撐,才能讓“春晚”走得更遠更好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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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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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6)09-0138-02
王艷(1991-),女,安徽馬鞍山人,中國傳媒大學影視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廣播電視文藝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