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不開夢想的花兒

楊福成

兩個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都是老鄉，因為工作的事兒來找我幫忙。

小王學的是貿易，小李學的是營養師，都算是比較好找工作的專業。

小王找我在前，滿臉帶笑，能說會道，一口一個叔地叫我，我聽了，想不幫她都不好意思。

我問她，你想找個什么工作啊？她直接了當地說，想找個體面的坐辦公室的工資高的。

我心想這要求可夠高的，就問她，你覺得什么樣的工作才能滿足你這幾個條件？

她早就想好了，張嘴就來，事業編、公務員都行啊。

眾所周知，這兩樣都得參加招考。可小王覺得，考什么考，現在干么不都是靠關系嗎？您調動您的人脈活動活動，我家不差錢，花個十萬八萬的沒問題。

我想不通她這“歪門見解”哪兒來的，直言正色地告訴她，在社會上做事首先要講規矩，不要動不動就想野路子。

聽我這樣說，她沉默了下，“降低”了要求，說那你給我弄個招聘的、在政府單位坐辦公室接電話的也行。

我就納了悶了，你為什么非得到政府部門工作啊？

因為政府部門體面啊。回到家一說在政府部門工作，誰不得高看一眼？再說，我都已經二十多歲了，該談婚論嫁了，找個好工作，不就能找個又帥又有錢門第又高的金龜婿嗎？要是在商場打工、在夜市上擺地攤，那就只能找個民工了！

她有她的道理。可我本事有限，沒法兒把她送進政府那扇大門。本著當“叔”的責任感，鼓勵她去做業務。她口才不錯，只要肯努力，肯定能干好。

她暢想了一下，未來有可能成款姐，就點了頭。我把她介紹到朋友開的一家公司。

可是上班沒幾天，她就炒了老板的魷魚。

為啥？嫌人家待遇不過半萬，要求坐班，還沒有單獨的辦公室，她覺得“太傷人了”。

什么工作不得天天去上班？普通大學畢業生，就業濟南，起薪四千還低？還要單獨的辦公室！請恕“叔”能力有限，實在無能為力！

學營養師的小李，對工作、前程也很猶豫。我和幾個朋友嘗過一次她的手藝，都豎了大拇指。朋友建議她開一家時尚美食店，說濟南這地兒重吃不重穿，遍地是吃貨，開個館子肯定火。

她也這樣想過，只是心底總有那么點不情愿。猶猶豫豫了很久，才問我，說很喜歡書畫這一行，開個畫廊成嗎？

那時候，她已經租好房子，很大，只是在一個居民小區里，不容易找到。

這會兒的書畫市場虛假繁榮啊，表面倒是熱熱鬧鬧，可是銷售不咋地。這時候入市，風險高。

那干裝裱呢？

她是真喜歡這一行，注意到大小展館書畫展覽不斷，才覺得有商機。

裝裱是個技術活兒，我說你得先拜師去學習。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頭。

這事兒我轉頭就忘了，沒當真。幾個月后，她給我打電話，執意要請我吃飯。

我以為她開了私房菜館，可是一進店門就愣了，四面墻都掛滿了字畫，有一間房里還放著裝裱機，另一間則是剛剛手工拓好的一些裱件。

再看她，一臉得意。這哪是請我來吃飯的，分明是讓我來分享戰功的。

墻上的字畫都是她自己一幅幅裝裱的，真的很好。才不過幾個月時間，她已經出師自立門戶了。

恰好，那段時間我組織了一個大型聯展，很多作品就都交給她來裝裱。從看展廳、測量尺寸，到形式設計、色彩選擇，每一個小細節她都用心用力，裱出來的作品，自然是讓人大為贊賞。

后來再有展覽，作品就都交由她來裝裱。

有一回我在趵突泉公園辦個展，業內好友老王往展廳一站，瞅了一眼，就說，這些作品是小李裝裱的吧？

我驚異于他這份眼力勁兒，更為小李的手藝吃驚。這才多長時間啊，這小丫頭已經形成自己鮮明的風格了。就這份悟性、這份藝術感覺，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一年后，小李在濟南市中心的一個古玩文化城開了家分店。再不久，我參加了她的一場拜師宴，弟子是一位比我這個“大叔”還大的大姐，正式拜小李為師，學習裝裱。

當然還有更喜人的事兒。前兩天，小李帶著她的男朋友來看我，小伙子又高又帥，還畫得一手好畫，倆人就快結婚了。看來，我得準備紅包了。

有奮斗就會有精彩，小李這節奏，那可是精彩翻筋斗——一個精彩接著一個精彩吶！

至于整天想著找體面工作和高配老公的小王，至今仍在尋尋覓覓中。就在剛才，她還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無證騎摩托車被查了，讓我想辦法。

有這樣的“侄女”，“叔”心里苦啊！

清風吹不開夢想的花兒，不付諸行動的夢想，只能是空想和假想。好為人師的我得想想，怎么樣才能勸服小王去腳踏實地地干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