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過也愛過

秋蟬

2016年4月，杭州媽媽宋一紅將兒子生前接受捐款的余額，全部轉入到一家醫學基金會。完成全部手續后，宋一紅在心里默念：“兜寶，媽媽不傷心，因為這個世界你來過，也愛過。”

每一絲空氣都充滿苦澀

2010年4月8日，兜寶出生在浙江杭州的一個普通家庭，父母都在公交運輸部門工作。因為媽媽宋一紅喜歡《麥兜故事》里的小豬“麥兜”，因此，她將兒子的小名取為“兜寶”，寓意他像只小豬那樣健碩。兜寶的降臨，讓這個小家庭一度充滿了喜悅。

可是，在兜寶1歲時，宋一紅發現他的睡眠時間很長，走起路來也東搖西晃，便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是：小腦下蚓部髓母細胞瘤。醫生告訴宋一紅：“髓母細胞瘤是顱內惡性程度最高的膠質瘤，預后不會獲得滿意的療效。”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2011年7月21日，宋一紅帶著兜寶來到上海的一家醫院，醫生為兜寶量身制訂了一套治療方案，可以暫緩病情的發展。得知兜寶還有救，宋一紅冰冷的心底流入一絲溫暖。

第二天上午，宋一紅在微博上寫下了第一篇《生命日記》，用以舒緩自己抑郁的心情，同時為熟睡中的兒子加油：“今天的水掛了850毫升，幸好帶了3片尿不濕，不然兜寶小朋友要尿褲子了。12點應該能結束戰斗了。還在睡，夢到長城了嗎？”

隨著治療的推進，宋一紅看到兒子的痛苦，內心充滿了折磨。“兜寶晚飯吃得不多，沒精神，8點就想睡，然而中間就安穩睡了1個小時，疼痛難受，翻天覆地，他不哭喊只發出低吟的聲音，鼻子一直在滲血。醫生剛來看過，作為一個母親，我的心都被撕開了……”

不過宋一紅深知，在絕望中堅守，在艱難時堅強，那是愛的堅持。“我給他喂水，他醒了拉著我的手說：‘媽媽我愛你，一直愛到月亮上。”

人生磨難重重

就在宋一紅為兜寶的生命努力支撐之際，巨大的壓力讓家庭出現了變故。丈夫看不到兒子治愈的希望，想放棄治療，但是作為母親，宋一紅怎能同意？巨大的分歧之下，丈夫出走了。這讓家庭經濟雪上加霜，今后的治療費用怎么辦？宋一紅一邊堅持上班，一邊想辦法。幸運的是，她的上千篇《生命日記》在網絡上引起了關注，上萬個素不相識的人在默默進行著這場愛心接力。

2013年初，宋一紅帶著兜寶來到北京治療。初期時，情況十分理想，每天治療完畢后，“兜寶總是趴在病房的門邊，朝著我輕輕地喊：‘媽媽，今天我舒服多了。每當此時，我的心都快要幸福地融化掉！”

2014年4月，在一些熱心網友與社會人士的幫助下，兜寶上幼兒園的心愿得到滿足。可是現實殘酷得令人心痛，雖然他如愿進入幼兒園，病情卻總是不穩定，還需要時不時進行小型化療。2015年下半年開始，兜寶的病情迅速加重，癌細胞轉移了。

絢若煙花的生命曾經愛過

生命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宋一紅對即將遠行的兜寶充滿了珍惜。“我開心時你跟著一起笑，我煩躁時你耐心忍受，我難過時你輕輕安慰我。不嫌棄，不厭惡，感謝你讓我做你的媽媽。”而經過多年病痛的歷練，兜寶也成長為一名小小的男子漢。最后一次檢查中，“從診室出來，兜寶就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只能安慰他，醫生說一切都好，不需要打針吃藥。他說：‘嚇死我了。后來他吵著要去玩具反斗城，沒力氣玩，只是把所有的玩具都摸了一遍，像是在告別。”

2015年11月初，兜寶的狀況少見地平穩。宋一紅十分清楚，這種充滿了陽光的日子，對兜寶而言已經為數不多了。果然，接下來的日子如她所預料。“2015年11月16日。兜寶情況不太好，氣喘不過來，體溫下不去，人有些煩躁。兜寶，我們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然而，無論宋一紅怎樣努力，病魔還是緊緊地扼住了兜寶。“今天眼睛開始睜不開了，眼珠子上蒙了一層灰灰的膜，我再也看不見他亮亮的小眼睛了。”此時，復發的腫瘤已經到達兜寶的腦干，劇烈的頭痛經常導致他昏迷。

生命如同飛馳的列車，轉眼之間便接近終點。2016年1月7日7點55分，兜寶在媽媽懷里安安靜靜地離開了。腦瘤帶給了兜寶殘酷的病痛，幸好在彌留之際沒有折磨他，最后的一夜，兜寶是在母親的守護之下度過的。“兜寶去月亮了，一個充滿歡笑的天堂。寶貝，媽媽永遠愛你，愛你愛到月亮上！”

4年零6個月，宋一紅一共寫下了5586篇《生命日記》，兜寶也用他年幼的生命，堅強地與死神搏斗了6個寒暑。

（老張摘自《戀愛婚姻家庭》2016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