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把路照亮

成曉晟

金萬哲是一位住在韓國首爾的65歲老人，自從20年前妻子病逝后就和兒子一家一起生活。退休后，他找了一份清早送牛奶的工作。

一個下雪的清晨，他如往常一樣出門了，在一個上坡處，看到一個奮力拉車的人突然摔了一跤，東西撒了一地。他趕緊上前幫忙，走近，是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女人，女人的圍巾被風吹開，露出花白的頭發和滄桑的臉龐。

后來，幾乎每天早上，他們都會在路口相遇，他會順手幫她推下車。一天，他剛拐到路口，就看到她狠狠地摔了一跤。他不顧她的反對，堅持送她去了醫院。

醫生問她姓名，她怯怯地說自己姓宋。送她回家的時候，她說起了自己的過往。她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小山村，從小父母雙亡，別人都叫她姓宋的。18歲那年，她和同村的一個男孩結婚后來到首爾。男人一有不順就對她非打即罵。后來等她生下女兒，男人就消失了，女兒也因重病離她而去。這些年，她蜷縮在一個小房子里，靠撿廢品茍活到現在。

聽了她的遭遇，他失眠了。他決定幫她，政府有對孤寡老人的補助，就拉著她去辦理。他領著她辦完一切手續，還為她起了一個名字——宋怡芬。

發補助那天，她請他來家里，用廉價的蔬菜做了滿滿一桌子的食物，兩位60開外的老人敞開心扉促膝長談。也從那天起，每天早上，他會特意繞道到她住的樓下按響喇叭，直到她房間的燈亮起，他才喜笑顏開地去送牛奶。送完牛奶，他又陪她去廢品收購站。

她花掉大部分積蓄為他買了一件毛衣，還央求隔壁的小朋友教她寫字，在一張紙上寫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萬哲先生，謝謝你，署名宋怡芬。

他決定向家人攤牌，然后迎她回家，可兒子媳婦堅決反對，他一怒之下搬出了家門，來到她狹小的房間。那晚，看著他滿是笑意熟睡的臉，她淚流滿面。本以為兩人可以相互依偎度過余生，可幾天后，他卻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影。

最后，想起了她老家的地址，跑很遠的路，終于找到了她。看到憔悴的他，她說：“這里才是我最終的歸宿，你的幸福應該是守著兒女頤養天年。”看她意志堅決，他沒再堅持，最后一次彼此擁抱對方，他留著淚離開了，而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也流淚不止。

回來不久，他在那個相遇的路口發生車禍與世長辭，聽聞消息的她又回到了原來居住的地方。此后在那個路口，每天天還沒亮，總有一個老婦人守在一個路燈下，這個由她自費管理的路燈，總是開得亮亮的。如果你問她為什么，她會喃喃地告訴你：我要站在他經過的地方，替他把路照亮。

（寧靜姿涵摘自《幸福·婚姻版》2016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