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彝繡審美初探

馬 山 （樂山師范學院 614000）

涼山彝繡審美初探

馬 山 （樂山師范學院 614000）

溫馨文明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涼山彝族刺繡” 是一顆閃耀在中國少數民族刺繡文化寶庫中燦爛的明珠。在千年裝飾服飾的應用中它以色彩斑斕組合美、圖案自然形態美、技法造型風格美、工藝制作細膩美而成為涼山彝族最早、最精彩、最形象、最富有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雙重特質魅力永恒的文化瑰寶。

非物質文化遺產；涼山彝族刺繡；經典實用；魅力永恒

本文為四川省教育廳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彝族文化研究中心資助項目，編號為：YZWH1310

涼山彝族刺繡不僅是彝族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更是彝族服飾文化的靈魂。被列為四川省第三批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涼山彝族刺繡”是彝族先民以獨特的審美觀創造出的集彝族史學、美學與實用于一體的優秀經典的傳統民間藝術。它以色彩斑斕組合美、圖案自然形態美、技法造型風格美的卓越成就，成為涼山彝區最早、最精彩、最形象、最富有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雙重特質的文化瑰寶。并以特有的民族刺繡藝術成為中國少數民族刺繡文化寶庫中一顆燦爛的明珠。

一、色彩斑斕組合美

色彩是一種人們用來在造物過程中創造美最基本的一種表現手段，它具有美學特性，又有著強烈情感和民族地域特征的表現力。正如梁一儒先生在《民族審美心理學概論》中提到：“色彩文化是民族文化中最突出醒目的部分”。1早在彝族古籍《西南彝志》中就寫到“青綾蓋藍天，紅綾鋪赤地，黃綾現彩龍……精心地刺繡，繡出紅日影”。從簡短的詩句證實了在遠古時期彝族先民在服飾刺繡裝飾的用色上，是以族群認定為蘊含著對生活、對大自然、對宇宙、對宗教民俗獨特的審美和富有民族標志性的色彩精髓“黑、紅、黃”三原色。天生對色彩敏銳的彝家繡女在衣物不同部位將“黑、紅、黃”三色進行點、線、面形與形之間的分割、交錯、重疊的使用，不僅增強了衣物繡品對人們的視覺的沖擊力，還使彝族手工刺繡技法在服飾裝飾上增添富有民族特征的美感，圖案花紋也變得更有藝術感染力。

彝族刺繡在色彩的使用與組合是彝族婦女年日積月累的藝術實踐， 她們在彝繡的配色中，對于處理色彩分布、色階變化、冷暖對比等十分精準且得心應手。她們除了注重彝族服飾色彩的整體效果外， 也留心細部的豐富變化，合理使用對比色表達創作意圖，一般是一色花紋，讓裝飾紋樣變得鮮艷、醒目、生動、跳躍、豐盛，整體服飾顯得絢麗多彩、綺麗無比。彝族人認為黑色是大地的象征，是孕育各種動物和植物的母體，屬于雌性物質，同時還含有成熟、莊重、威嚴、主體、可以覆蓋一切，因此彝族尚黑，以黑為貴為榮為美，且彝繡大多以黑色、藍色為底色。雖然黑色是最暗的顏色，但它可以和所有色彩相互協調，與有著熱情、向上、奔放、勇敢與民族精神的紅色和象征美麗的黃色相配可以形成最美的顏色。因而繡線一般選用色彩飽和艷麗，色相明確，對比強烈的紅、黃、綠、白、藍、紫等彩線。在布色時各色繡線相互間隔點綴在深色服飾的衣領、前襟、袖口、頸肩、衣擺及裙邊上，讓艷麗的黃色、熱情的紅色、清雅的綠色、純凈的白色、夢幻的紫色在樸實的黑色中起到過渡或提亮的作用。由于有了這些色彩合理的達配運用，彝族刺繡的圖案變得有趣，線條變得流暢，構思變得巧妙，造型變得均衡，做到了對比中有調和，素雅中見多彩，艷而不俗，素而不簡。使繡品在色彩的構成中達到“既有暗底明花的深沉渾厚，又有明底暗花的明快鮮艷”和“遠看顏色近看花”最佳藝術效果。可以說彝族姑娘以有民族特征的 “黑、紅、黃”三原色為主，綠、白、藍、紫為輔的彝族刺繡向人們展示了該民族獨特的色彩美學觀念。

二、圖案自然形態美

作為一種標識性裝飾藝術， 彝族刺繡以圖案的形式體現在紛繁絢麗的服飾體系中，無論是頭帕、花帽、衣領、托肩、衣襟、邊角、袖口、胸褓、圍腰、披氈、裹背、褲腳、裙邊、挎包、針線包、煙袋等各類服飾和實用品中無處不見。彝族繡女們把這些取材于大自然以及和勞動生活有關的，形式多樣的的圖案的原始圖案紋樣加以概括、提煉、歸納、發揮、創造， 給予變形， 以適應服飾不同部位的裝飾的需要和做工方便。為了使用方便彝族繡女們又把圖案歸納為自然類、植物類、動物類、生活生產類、抽象裝飾紋樣五大類型。

在這五大類型的圖案紋樣中既有表現自然界的：山脈紋，水波紋、日月紋、云彩紋、彩虹紋等。這些是彝人在長期生活實踐中，對自然界有了抽象的思維能力，把自然界人化、神化，祈求自然界永遠給人類造福所形成的紋樣；也有表現植物形態紋樣的：花蕾紋、菜籽紋、蕨基紋、蒜瓣紋、瓜子紋等，彝族人把這些有生命力的圖紋視為繁育性的紋樣；還有表現動物紋樣是：羊角紋， 雞冠紋， 牛眼紋， 馬牙紋等，這些圖紋造型生動，形象逼真，無不透露顯現出彝人民敏銳的洞悉觀察力和感知力；還有反應生活、生產工具的紋樣如：窗格紋、柵欄紋、火鐮紋、矛頭紋、魚網紋、繩紋、指甲紋和織布機的經緯線紋等則是彝族生產生活用具在藝術上的樸素表現。另外彝族姑娘們還將無特定意義的點、線、塊、格、圓、角等創造出純粹裝飾效果抽象的幾何紋樣，并把它們演變成抽象的二方連續、四方連續幾合圖紋，如直紋、彎紋、連接紋、勾角紋、結扣紋、壓腳紋、轉邊紋、麻子點、梭針眼、鎖齒邊、壓腳線、條條花、扭扭花、拐角線、散針線等等。彝族刺繡圖案經過彝族繡女們提煉加工之后，變得更具有民族特色，圖案便有著規律次序化，顯得更加秀麗、活潑，它們有零星秀美的、綿綿連環的、飛揚流暢的，和諧對稱的、簡單與豐富的、寫實與抽象等有著濃郁的生活氣息各式各樣精美的圖案。由于有了這些圖案裝飾和點綴，使那些普通的服飾變得色彩斑斕、凝重大方、英武氣派、和諧雅致。

三、技法造型風格美

作為涼山非物質遺產的“中國彝繡能上下幾千年， 橫跨幾千里得以傳承下來， 全靠天資聰慧的彝族婦女們世世代代悉心相傳”2。彝族女孩們從小就開始學習刺繡針法，她們以針代筆，以線代色，歷經千年實踐，創造出了令人折服“天人合一”的色艷、圖美、做工精致，流芳百世，溫馨的彝族刺繡手工技法。為使用方便她們又把這些常用的刺繡技法歸納起來，這些技法是：

1.刺繡：兼容墊繡、引繡、纏針、打子、亂針、長短針等等多種手法，表現力強，不受經緯限制，可以任意表現各種物象。常用的圖案紋有較為形象的動物、植物、山水、天象和抽象的各種幾何形圖紋，色彩根據圖案需要是以紅、白、青、綠、藍、黃等線交替使用，通過刺繡做出的飾品精美細致，質地較松軟。

2.挑花；又名十字繡，以經緯線的組織結構為依據，用斜十字針挑成花紋。有單、雙、三紗之分。單紗效果明快；雙紗、三紗效果更為厚重結實。挑花工藝的用針十分講究，有一針進、一針退相互交叉的翻針法和向同一方向進針至做完同色部分再折回逆向用針的順針法。手法嫻熟的繡娘可隨時轉換方向， 調整針法，針腳整齊，圖案均勻，疏密適度，錯落有致，精巧耐看。

3.鎖花；因和鎖邊機的效果相似，因又稱鎖邊繡。鎖花形式較為單純，紋樣多為鋸齒紋與人字紋，常與鑲嵌花邊等手段并用，飾于衣領、袖子、褲腳、頭帕等邊沿，有加固耐磨的作用。

4.盤花；根據所需花樣選出布料，剪成細條，逐一縫制成燈燈草狀，然后才在需裝飾的位置上盤出花樣，因而又稱辮繡。盤花的紋樣一般是窗格紋、石階紋、鐵鏈紋、鐵環紋、波浪紋、南瓜子紋等。常用于雞冠帽等類小物品。是一種頗有主體感，富有裝飾趣味的工藝。

5.穿花；也就是人們稱的平繡。工藝做法是順經壓緯而成花紋，效果略似提花織機上的“包緯起花”。此工藝常見于腰帶、挎包和飄帶上，有時為了增加繡品的表現力與變化，也會與挑花并用。

6.貼花；又稱貼布花，先在布料上按照需兩方連續紋樣提前修剪出孔洞輪廓，然后用另一顏色布反襯在褸空部位，再用針線沿邊用鎖邊工藝挑鎖固定縫牢。這種技法多用在在衣服的下擺、袖筒、衣襟、褲腳等處，圖案以塊面為主，風格別致大方。常用紋樣有火鐮紋、羊角紋、回紋、卷草紋等。同時常還和其他工藝并用，讓繡品有著明顯的粗細對比的作用。

7.鑲嵌： 用色布或繡花絲帶鑲在衣襟上， 或做成牙邊嵌上。多為雞冠紋樣。

上述對彝族刺繡的工藝特征、構圖形式、色彩搭配到情感表現與審美意蘊的分析，說明在遠古社會早期涼山彝族先民根據生活實用需求，按照該民族獨特的審美思維、審美觀念、審美習慣、審美規律、審美實踐與審美標準創造出獨特的刺繡技法，并運用在服飾的制作上，使一件件普通的彝族服飾達到了色澤艷麗和諧美、紋樣豐富多變美、古樸典雅實用美、手工技法造型美的效果。彝族刺繡是涼山彝族文化、美學，實用于一體最優秀經典、別具一格、傳統永恒、珍貴的民間藝術。

注釋：

1.梁一儒.民族審美心理學概論[M].青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94：15.

2.肖惠華.中國彝繡[J].民族藝術研究，2003年第6期：65.

馬山，樂山師范學院美術學院，副教授，四川省美術家協會會員，主要從事美術教育與油畫創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