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歐
G20誕生于亞洲金融危機之際,又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中升格,解決金融問題是其重要使命之一。
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易綱在日前一次有關G20的媒體吹風會上表示,中國自擔任G20主席國后,重啟了國際金融架構工作組,旨在推動建立更加穩(wěn)定和有韌性的國際金融架構。
“G20誕生于亞洲金融危機之際,又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中升格,解決金融問題是其重要使命之一。”央行相關人士告訴《財經國家周刊》記者。
中國的金融治理經驗源于30多年改革開放實踐,極具系統性、協同性和先進性,“中國路徑”將成為全球金融穩(wěn)定的重要保障,在此基礎上結合G20其他成員國經驗形成的金融治理框架,有條件成為推動全球經濟增長的有效機制。
金融新秩序

2016年7月24日,2016年第三次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部分與會代表。
早在今年3月,中國人民銀行與法國財政部在巴黎聯合舉辦的第二次G20國際金融架構高級別研討會,就為G20峰會完善金融架構的討論進行了預熱。周小川行長在該會上表示,目前,國際貨幣和金融體系正經歷結構性調整,世界經濟面臨諸多挑戰(zhàn)。
在中國擔任G20主席國期間,由法國、韓國主持的國際金融架構工作組推動各方就國際貨幣體系的相關問題進行磋商,包括防范資本外逃、主權債務重組、債務可持續(xù)性、構建國際金融安全網、改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出資份額及治理模式,以及推動特別提款權更廣泛的使用等內容。
“經歷了三次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G20形成了一系列文件。”前述央行人士說,其中包括《邁向更穩(wěn)定、更有韌性的國際金融架構的G20議程》(下稱《議程》)。
《議程》從擴大SDR使用、增強全球金融安全網、推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份額和治理改革、完善主權債重組機制和改進對資本流動的監(jiān)測與管理等五個方面,提出了一系列建議。
縱觀G20歷史,制定此《議程》實屬不易。
G20在創(chuàng)立之初就形成了各成員財長和央行行長的深度討論機制,隨后又經歷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但在切實解決問題并謀求發(fā)展為主題的金融改革議題上,并不順利。
2008年,各國形成共識,改革國際金融體系,促進全球金融穩(wěn)定,并將國際金融架構改革設為G20重要的常設性議題。2012年,墨西哥擔任G20主席國期間,國際金融架構工作組成立,但不久后該工作組的工作一度停滯,直到今年中國作為主席國,該工作組才得以重啟。
追溯至2008年華盛頓峰會上,G20承諾對全球金融體系進行重大改革,彌補導致金融危機的薄弱環(huán)節(jié)。但直到今年,全球主要股市仍大幅下跌,市場情緒一度很悲觀。加之6月底,英國公投“脫歐”的結果再次引發(fā)全球市場動蕩,完善各國金融監(jiān)管的頂層設計更加迫在眉睫。
今年7月,成都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公報提出,近期市場動蕩和不確定性,再次凸顯建立開放且具抗風險能力金融體系的重要性。
周小川認為,G20應繼續(xù)致力于構建更加開放、強勁和有韌性的金融體系,包括繼續(xù)推進全球金融部門改革進程,推動總結和提煉宏觀審慎框架和工具方面的經驗,并推動加強對金融市場基礎設施的監(jiān)管。
“G20此前尚未從根本上搭建起一個全新的國際金融秩序。”在前述央行人士看來,此前G20在金融治理上起到了一些積極作用,比如嘗試了傳統大國與新興國家能夠在全球金融治理上聯合共治,新興國家能在世界金融事務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但要真正搭建全新金融秩序,還需要以下三方面努力:
其一,通過成員國份額和投票權改革,以及擴大成員國的直接融資、向全球金融機構追加可用資金等方式,推動國際金融機構改革;
其二,健全金融穩(wěn)定理事會(FSB),協調各國金融當局和國際標準制定工作,發(fā)展和促進有效管制、監(jiān)督及其他金融政策的實施,維護全球金融穩(wěn)定;
其三,承諾通過改善全球經濟,努力構筑更為穩(wěn)定和更富彈性的國際貨幣體系,以確保全球經濟的系統穩(wěn)定。
“任重道遠,但中國此次開了個好頭。”受訪專家說。
五大金融議題
目前各方的共識在于,國際金融架構缺陷是金融危機爆發(fā)的一個重要原因。因而G20杭州峰會聚焦于至少五大金融議題:推動IMF份額和治理結構改革;改善主權債務重組;加強跨境資本流動監(jiān)督管理;完善全球金融安全網;提升特別提款權作用。
全球金融危機以來,美歐日等國際貨幣發(fā)行國持續(xù)實施量化寬松,促使國際貨幣體系日益不穩(wěn)定,同時新興經濟體的經濟總量已接近全球的半壁江山,發(fā)達國家主導的國際金融秩序已缺乏代表性。
在多方推動下,2016年1月IMF宣布,《董事會改革修正案》從1月26日生效,約6%的份額將向有活力的新興經濟體轉移,中國份額從3.996%升至6.394%,排名從第六位躍居第三位,僅次于美國和日本。這可謂是IMF份額和治理結構改革的一次里程碑事件。
而提升特別提款權(SDR)作用,與IMF改革可謂一脈相承。2015年11月底,IMF總裁拉加德宣布,將人民幣納入SDR籃子,2016年10月1日正式生效。人民幣成為第一個被納入SDR的新興經濟體貨幣,將與美元、歐元、英鎊、日元四種貨幣共同構成SDR籃子貨幣。由此,SDR的穩(wěn)定性以及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以及人民幣與美元等國際貨幣之間的競爭性、國際貨幣體系的穩(wěn)定性等均得以提升。
改善主權債務重組,加強跨境資本流動監(jiān)督管理,以及完善全球金融安全網,也都是在G20層面構造起應對短期風險的風火墻。
“國際金融市場風險仍在不斷上升,主要經濟體貨幣政策的分化,造成了跨境資本流動加劇。”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幣研究所副所長向松祚告訴《財經國家周刊》記者,資本大進大出,加劇了新興經濟體匯市、股市的波動。
跨境資本的高速流動,還會造成各國金融風險關聯度和傳染性上升,局部或個別國家的金融風險更易在全球范圍內產生震蕩效應。并且,受金融危機影響,全球債務規(guī)模不斷上升,已然成為全球經濟的新風險點,也成為拖累經濟復蘇的負擔。
其中,完善全球金融安全網是提高國際社會抵御金融風險能力的重要手段,為各國提供更多應對宏觀經濟波動和金融動蕩的可用干預資金,從而達到危機預防和危機救助的目的。金融安全網主要包括四個層次:以IMF為主的全球安排,地區(qū)金融安排,雙邊貨幣互換安排和各國自身的外匯儲備。
“G20重啟國際金融架構工作組,除繼續(xù)完善各層次金融安全網的自身建設外,還研究如何加強不同金融安全網之間的協調與合作。”前述人士介紹。
中國銀行國際金融研究所研究員高玉偉認為,近幾年G20峰會、國際清算銀行(BIS)、巴塞爾委員會等都對宏觀審慎政策框架給予了關注,主要經濟體都在大力推動宏觀審慎管理方面的改革。今年的G20框架下,中國與G20各方、金融穩(wěn)定理事會(FSB)等關注宏觀審慎政策,提煉有效宏觀審慎政策的核心要素和良好實踐,為各國政策制定提供指引。
結合8月25日發(fā)布的《二十國集團(G20)經濟熱點分析報告(2016-2017)》內容,當前G20參與全球金融治理仍然存在三方面主要問題:
一是盡管美國國會已于2015年12月通過了2010年IMF份額和投票權改革方案,但實質上并未根本解決IMF投票權分配和內部治理中的所有問題;
二是作為國際金融監(jiān)管標準改革主要內容的《巴塞爾協議Ⅲ》,由于各國具體的金融結構、法律體系、銀行業(yè)特征及運行現狀、銀行監(jiān)管等實際情況不同,影響了落實的同步性;
三是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停滯不前,在現行國際貨幣體系中,美元本位地位在短期內難以動搖,美元匯率具有極強的外溢效應,特別是2015年以來多種貨幣對美元貶值,如何引導市場預期并避免市場過度波動,成為各國貨幣當局普遍面臨的難題。
重要步伐
“中國未來將在全球金融治理變革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中央黨校國際戰(zhàn)略研究院世界經濟室副主任陳建奇告訴《財經國家周刊》記者。
在他看來,中國會提升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的能力,在更高層次并更主動地參與全球金融治理改革。
一是會加快推進我國自身的金融體制改革,增強金融機構實力和經營能力,同時逐步實現金融市場對內對外雙向開放,促進國內國外兩個金融市場的對接,實現我國從金融大國到金融強國的蛻變。
二是會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一方面在亞洲地區(qū)通過金磚國家機制、東盟—中日韓“10+3”機制、上合組織等區(qū)域性平臺開展貨幣合作,實現人民幣的區(qū)域化;另一方面充分利用擔任2016年G20峰會主席國的有利時機,推動國際儲備貨幣體系改革,促進特別提款權發(fā)揮更大的作用,提高人民幣的國際地位。
三是會積極參與國際金融組織改革,包括針對現有金融機構進行存量改革,提高在現有國際金融組織中的話語權。同時,積極開展增量改革,發(fā)展我國主導的區(qū)域性國際金融機構。
四是會加強區(qū)域金融合作協調機制建設,積極承擔新興經濟體大國家的責任,通過“一帶一路”共建、金磚國家合作、上海合作組織以及大國協調等模式和途徑,努力推動形成以G20為全球治理主導機制的共識。
五是會推動國際金融監(jiān)管體制改革,大力提高中國金融監(jiān)管機構的跨國金融監(jiān)管能力和監(jiān)管水平,支持以實體經濟為對象的中長期資本跨境流動,加強對短期投機資本的管制,充分利用自身作為 G20、金融穩(wěn)定理事會、巴塞爾委員會成員國的角色,積極影響和參與國際金融監(jiān)管標準的制定,參與國際金融監(jiān)管宏觀審慎框架的構建,提高自身的話語權。
G20杭州峰會顯然已經邁出了重要步伐。
“除了會按照既定日程進行,會議還會完成金融監(jiān)管框架等一系列剩余的重要工作。”前述央行人士說,比如完成巴塞爾協議Ⅲ一攬子政策,制定適用于國際活躍保險集團的全球保險資本標準,加強抗風險能力和處置機制建設方面的指引,提高金融機構可處置性等。
也正因此,G20杭州峰會之前,中國邀請東盟主席國老撾、非盟主席國乍得、非洲發(fā)展新伙伴計劃主席國塞內加爾、77國集團主席國泰國及哈薩克斯坦、埃及兩個有代表性的發(fā)展中大國一同出席G20杭州峰會,使得本次峰會更具代表性和包容性,大力提升了G20杭州峰會的代表性。這對于解決全球金融治理架構的各種問題,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