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鋒 于小艷




摘 要:教育樞紐是近年來跨境教育的新發展,也被認為是繼國際學生流動、項目與機構流動之后出現的第三代跨境教育類型。文章從教育樞紐的概念分析入手,在探討教育樞紐的發展動因及其現狀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了教育樞紐發展的三種模式,即學生樞紐、人才樞紐、知識/創新樞紐,并指出教育樞紐發展過程中面臨的挑戰與問題,為我國開展跨境教育提供借鑒。
關鍵詞:教育樞紐;學生樞紐;人才樞紐;知識/創新樞紐
跨境教育活動伴隨著高等教育的發展而興起,是高等教育國際化的產物,也是教育國際化發展到今天的一種新形式??缇辰逃l展至今,其形式已由最初的人員(學生、教師)流動、項目與機構流動,發展為“通過吸引境外學生、研究人員、項目或供應商來投資本國的教育、培訓和知識產業等”的教育樞紐(Education Hubs)。
一、教育樞紐的內涵
2003年11月,在經合組織和挪威教育部共同舉辦的第二屆教育服務貿易論壇上,簡·奈特首次提出“跨境教育”這一概念,并將其定義為“人員、知識、項目、提供者、政策、課程、工程、研究和服務等跨越國家或區域管轄邊界的流動”[1]。在跨境教育概念提出之前,一些跨境教育的活動就已經存在,尤其是人員(學生、教師)的跨境流動。到了20世紀末,項目與機構流動才真正流行起來,并迅速擴張。到2005年,一些國家(地區或城市)開始以教育樞紐的形式,建立國際學生、研究人員、項目、機構等的聚集地。至此,教育樞紐開始作為跨境教育的新形式蓬勃發展。
教育樞紐在學術界并無統一標準。香港大學撥款委員會將教育樞紐定義為“通過重要的內部拉力向非本地人員提供一些教育服務的知識經濟競爭性投資政策”[2]。香港教育學院學者賴和麥克萊恩則從教育樞紐和教育中心的不同之處進行闡述,認為教育中心關注的是傳統的教學任務,而教育樞紐關注的是經濟競爭中知識的應用和創新[3]。全球高等教育研究機構(Global Higher Education)認為,“教育樞紐指的是一個特定的國家(地區或城市)計劃努力吸引外國投資,留住本地學生,通過為國際學生和本地學生提供高質量的教育,進而建立聲譽,發展知識經濟。教育樞紐包括國內和國際機構、海外分校、國外合作等?!盵4]簡·奈特則提供了一個廣義上的界定,認為教育樞紐是跨境教育的第三代類型,強調的是本國和外國活動者的融合性,認為教育樞紐是本地和國際參與者的主要聚集地,他們在這里可以獲得跨境教育、培訓、知識應用和創新需要(見表1)。其中,“聚集地”是指一種以上的參與者和一系列的活動,單一的海外分校、雙聯項目、科技園等無法形成教育樞紐?!氨镜睾蛧H參與者”主要是指國內和國外的參與者,包括本地或國外的學生、學者、機構、公司、組織、研究中心、知識產業等。“跨境教育、培訓、知識應用和創新需要”則是指活動的種類和教育樞紐的產品。[5]
綜上所述 ,教育樞紐至少包含以下三方面內涵。第一,教育樞紐是跨境教育發展的第三代類型,其形式與人員(學生、教師)流動、項目與機構流動的形式并不沖突,而是相互融合。教育樞紐也可以包括學生、研究人員、項目、機構等的流動。第二,教育樞紐不僅是一個獨立的分校、科技實驗中心或大量國際學生的集聚地,更是一個區域通過吸引境外學生、研究人員、項目或供應商來投資本國教育、培訓和知識產業等的聚集地。第三,教育樞紐的實質是一個國家(地區或城市)從全球或區域的視角對自己在政治、經濟上的定位。
二、教育樞紐的動因
影響教育樞紐發展的因素多樣,動機也不盡相同。國家(地區或城市)總體的經濟政策和經濟發展水平、高等教育的發展狀況、現有高等教育政策等都影響了教育樞紐的產生、發展規模和存在形式。
從整體上看,教育樞紐的發展動因主要有吸引國外直接投資,增強國家經濟競爭力;留住學生,發展技能型勞動力;通過軟實力提高本國地緣政治地位;本國高等教育國際化和現代化發展的需要(見表2)。
作為跨境教育第三代類型的教育樞紐,其發展動因與跨境教育動因具有內在的一致性(如經濟創收、提高競爭力等),也有其自身的獨特性,如吸引國外直接投資、留住學生、發展技能型勞動力等。
三、教育樞紐的發展現狀
(一)發展規模
截至 2012 年,擁有教育樞紐的國家或地區有6個,其中有2個在海灣地區(阿聯酋和卡塔爾),3個在亞洲(中國香港、馬來西亞和新加坡),1個在非洲(波斯瓦尼亞)。[7]
不同國家或地區主要是通過海外分校、國際項目、自貿區、科技園等形式吸引國際學生、研究人員、項目或供應商等,從而建立教育樞紐。其中,海外分校和國際項目是建立教育樞紐的主要方式,也是吸引人才的主要途徑。
(二)層次類型
目前,教育樞紐主要分為三個層面,即國家層面、地區層面、城市層面。國家層面的教育樞紐主要有阿拉伯聯合酋長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地區層面的教育樞紐主要有仁川、迪拜、依斯干達特區;城市層面的教育樞紐主要有波士頓、阿德雷德、班加羅爾(見表4)。
從地理位置看,這些教育樞紐大多分布在沿海地區,如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北部瀕臨波斯灣,新加坡位于馬六甲海峽出入口,馬來西亞地處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間,仁川(韓國)是一座面向黃海的港灣都市,迪拜位于波斯灣南面,依斯干達特區(馬來西亞)則依傍繁忙的馬六甲海峽國際運輸線等,區位優勢為教育樞紐的發展提供了便利。同時,優美的環境也有利于吸引國際學生、項目等,有利于教育樞紐的形成。
從經濟水平看,教育樞紐所在的國家(地區或城市)的經濟發展程度都比較高,如迪拜是中東地區最重要的貿易展覽中心,依斯干達特區是馬來西亞的經濟特區,班加羅爾是印度的第三大城市。較高的經濟水平能夠為教育樞紐的發展提供充足的物質保障。
從政策內容來看,教育樞紐所在的國家(地區或城市)的政府部門均提供了相關的政策支撐。如馬來西亞政府于2007年制定的《國家高等教育戰略計劃(2020)》將國際化作為主要內容之一,其中包含了吸引國際學生,以及建立教育樞紐。2010年,馬亞西亞總理納吉布提出了經濟轉型計劃,將教育看作12個重點產業領域之一,認為教育能夠增加國家收入,同時計劃將依斯干達特區建設成一個教育城。[10]
(三)教育樞紐的模式類型
一些國家將教育樞紐看作是國際學生和機構提供者的聚集地,是增加收入的一種手段,以及實現本地區高等教育現代化和國際化的途徑。另一些國家則認為教育樞紐的目的是培訓和留住國外和本地的學生和就業者,使他們成為本地技能型勞動力的一部分。還有一些國家關注如何吸引外國學生和工人、機構和公司,建立一個充滿生機的研究和創新區,進而使其發展知識型經濟。因此,不同的動因和目標使教育樞紐呈現出不同特點,也使教育樞紐呈現出不同的模式類型。目前主要有三種,分別為學生樞紐、人才樞紐、知識/創新樞紐。[11]
1.學生樞紐
學生樞紐是最受歡迎的教育樞紐類型,也是目前最流行的類型,其主要目標是通過國際學生的學費增加收入、為當地學生提供更多的接受高等教育的途徑、提高建設本地高等院校的能力、促進本國高等院校的國際化、提升本地品牌及提高高等教育排名。國際學生在教育樞紐主辦國學習后,一般會回國或者到第三方國家,他們不被鼓勵留在教育樞紐主辦國。學生樞紐所在的國家(地區或城市),教育被看成是增加收入的產業。學生樞紐關注的是教育產業和國際化之間的聯系,以及本地區在全球高等教育市場中所占的份額。
2.人才樞紐
人才樞紐的目標是重視技能型勞動力的人力資源發展、擴大技能型人才庫、建立服務型經濟或知識型經濟、增加經濟競爭力、提高相關勞動力的質量,留住國外學生和工人。人才樞紐的國家(地區或城市)鼓勵國外學生留在本地就業,也鼓勵國際高等教育機構、私人培訓/教育公司為國際學生、僑民、本地學生和本地就業者等提供學術項目和專業發展機會,并關注人力資源的發展,在知識經濟背景下把教育樞紐和職業培訓結合起來。
3.知識/創新樞紐
知識/創新樞紐已經超越了教育和培訓,包含產品、知識的分配和創新。國外參與者包括大學、研究機構,以及以研發活動為主的公司。知識/創新樞紐所在國家(地區或城市)通過一些有利的商業激勵機制吸引一些參與者來本地建立基地,與本地的合作者一起開發應用研究,進行知識生產和創新,最終構建起知識型、創新型經濟,提高本地研發中心的能力,吸引外國直接投資,提高其軟實力,關注知識的國際競爭、外國投資、國際影響。
四、問題與挑戰
教育樞紐是跨境教育近年發展的主要形式,不同國家(地區或城市)的教育樞紐發展模式、發展目標、發展動機、發展策略等的不同,必然會使教育樞紐在發展過程中面臨不同的問題和挑戰,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質量保證。教育樞紐不僅是學生、教師、研究者的聚集地,也是教育機構、培訓機構、海外分校的聚集地。雖然一些海外分校在輸出時,已經接受了本國的質量保障或認證,但是教育樞紐的優惠條件也可能會使一些并不具備提供高質量教育的院校,或是檔次較低的院校乘機混入跨境高等教育的行列。因此,教育提供者、教育機構等的質量保證是教育樞紐應該關注的問題,教育樞紐內部應該建立健全相關的質量保障制度,規范注冊、頒發許可證的程序,嚴格控制提供者的質量,從引入環節把好質量關。
第二,知識產權。教育樞紐為不同地方的研究者、不同國家的研究項目提供了研究的平臺。針對國際研究項目的知識產權,教育樞紐所在國有相應的規定。但是,教育樞紐的研究者來自不同的國家,研究項目也不是某一國所擁有,不同國家對國際項目知識產權的規定也不相同,因而關于國際項目的知識產權問題也成為教育樞紐發展過程中亟需解決的問題。
第三,引進項目與本地環境以及勞動力市場的相關性。教育樞紐所在地常常會提供優惠的條件吸引公司、教育機構、培訓機構等。有些公司、教育機構、培訓機構等為了享受這些優惠條件,將一些熱門專業輸入教育樞紐,而不是對其進行綜合評估后,輸入適合本地環境和勞動力所需要的專業。所引進的項目與本地環境或市場需求不相符,容易引起就業困難、經濟發展緩慢等系列問題。
第四,海外分校的可持續性問題。海外分校在教育樞紐的建立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對于以學生樞紐為教育樞紐模式類型的國家(地區或城市)而言,海外分校是其吸引國際學生、研究者、項目等的主要途徑。海外分校能否獲得可持續性的發展,直接影響到學生樞紐能否成功建立。因此,海外分校,尤其是其生源、師資、資金的可持續性問題成為教育樞紐建設過程中面臨的最大挑戰。[12]
注釋:
①海外分校數是2015年5月9日更新的數據,不含已經關閉的海外分校,以及待開發中的海外分校。
參考文獻:
[1]Jane Knight. Higher Education Crossing Borders: A Guide to the Implications of the 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 in Service(GATS)for Cross-border Education[M].France:COL/UNESCO,2006,19.
[2]University Grants Committee(UGC).Aspirations for the Higher Education System in Hong Kong[R]. Report of the University Grants Committee.2010:54.
[3]Lai, A., &Maclean, R. Managing Human Capital in World Cities: The Development of Hong Kong into an Education Hub[J]. Asia Pacific Journal of Education, 2011,31(3):249-262.
[4]Global Higher Education—Educational Hubs[EB/OL].http://www.globalhighered.org/edhubs.php,2015-06.
[5]Jane Knight.Education Hubs: International, Regionaland Local Dimensions of Scale and Scope[J].Comparative Education, 49:3, 374-387.
[6]Jane Knight.Internationalization: Three Generations of Cross Border Higher Education[R].India International Centre,2012.
[7][8][9]Jane Knight.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Hubs [R]. Going Global Conference, Dubai,2013.3.
[10]Jack.T.Lee. Education Hubs and Talent Development: Policymaking and Implementation Challenges[J]. High Education,2014(68)68:807-823
[11]William Yat Wai Lo. Revisiting the Notion of Hong Kong as a Regional Education Hub[J]. Higher Education Policy, 2015(28):55-68.
[12]Philip G. Altbach .海外分校有未來[J]. 國際高等教育,2011(12):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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