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利鋒
[摘要]唐宋時期畫家是以工筆寫實的風格對花鳥畫完成了“立象以盡意”的使命,而元代畫家則是以重意輕形的畢生追求完成了對花烏畫“大象無形”的拓展。每個時期的藝術風格最根本取決于這一階段的圖式風格,這其中包括了這一時期的思想、個性、氣質、情感等,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必須建立在圖式結構的基礎上”。元代畫家在宋元交替不到百年的時間段里發揮著自己對周圍世界的看法,用筆墨表述自然。這就為后來的明清后世的水墨寫意畫建立了典型的范式,為后世繪畫的鼎盛局面作出了必要的鋪墊。
[關鍵詞]元代;圖式;花鳥畫;立象
一、成為由唐宋的工筆形態轉化為水墨寫意的先導
在整個繪畫發展史中唐、宋、元是繪畫發展繁盛時期。繪畫發展至唐宋時期畫風空前興盛起來,工筆畫作為中國傳統繪畫不可或缺的一科,在設色上工致華麗,在造型上嚴謹不拘,達到了中國畫史上前無古人的高度,為宋以后的各個朝代樹立了光輝的典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展至元代,社會背景發生巨變之后,文人士子地位低下,在文人畫理論思想影響下,率性自然又講求筆墨心性的寫意花烏畫逐漸取代了工致富麗的工筆重彩的主體位置。
唐宋時期畫家是以工筆寫實的風格對花鳥畫完成了“立象以盡意”的使命,而元代畫家則是以重意輕形的畢生追求完成了對花鳥畫“大象無形”的拓展。假如唐宋花鳥畫像詩一樣充溢莊嚴肅穆的現實美,那么元代的花鳥畫則是如元曲一般洋溢著自由灑脫的理想美。“任何一種藝術都有……原創性和不可重復性,它永遠處于一種發展、變化的動態中。”花鳥畫的發展雖然不像科學那樣具有嚴密的邏輯性,卻也不是偶然盲目的游戲行為,自然遵循著世間萬物發展的規律進行演變。唐宋花鳥畫注重物象外形但沒有忽略內在詩意的表現:元代花烏畫即使偏重內在抒情,卻也沒有拋棄外在形象的塑造。從藝術的整體角度而言,它們只是花烏畫演變中表現出來的側重點各異,不能以高下優劣來評論,因為這是中國傳統花烏畫發展的必然規律。唐宋花烏畫工筆寫實的成就是基于細心的觀察與高超的技法修養,也可以說是客觀觀察物象的結果,那么元代花鳥畫的寫意的成功則是繪畫者修身養性以“觀物”的必然。必須要說明的是唐宋時期畫家是以工筆寫實的風格對花烏畫完成了“立象以盡意”的使命,而元代畫家則是以重意輕形的畢生追求完成了對花烏畫“大象無形”的拓展,如此我們就不難理解唐宋畫家在繪畫創作時考慮更多的是對物象的物理屬性進行精雕細刻,譬如質感、色澤等,有較強的筆墨依附性,筆墨僅為造型服務;元代畫家則更偏重于筆墨情韻之美,在構圖與描繪當中更注重探索出布局與筆墨能夠構成具有相對獨立的形式美。元代畫家偏重布局與筆墨形式而非絕對的只看重形式,而是“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的一種獨特的藝術創作。
每個時期的藝術風格最根本取決于這一階段的圖式風格,這其中包括了這一時期的思想、個性、氣質、情感等,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必須建立在圖式結構的基礎上”。如果我們想要了解某一時期的藝術風格,只有通過具有可視性的畫面形象和圖式結構,能夠從中找到那些不可視的深層內涵。唐宋時期畫院興盛,花烏畫十分普及,題材選擇范圍也非常寬廣。根據文獻記載,題材上花卉枝木就達數百種之多,還有“羽蟲三百六十余種”,飛禽走獸還未列入其中,由此可見在題材選擇上非常豐富甚至已經達到了極致,這個時候花鳥畫圖式中的取材范圍已經大致確定下來了。此后隨著水墨的興起,文人畫逐漸興盛,墨梅墨竹等相繼成為了文人士子們墨戲的對象,日漸出現了“五清”“五友”“四君子”等命名程式化的圖式。這類圖式的繪畫在題材上縮減到了少數幾種,這是文人畫墨戲的結果,但卻開啟了元代由唐宋的工筆寫實形態轉向水墨寫意的先導。
二、直接影響明清后世的繪畫,建構典型范式
元代花鳥畫圖式在整體上呈現出明顯的對筆墨技法探索的趨向。這一時代的花烏畫“以逸筆草草、線條簡疏為特征的清淡水墨寫意之作,成為風靡一時的新圖式傾向。”元代畫家中如陳琳、李衙、錢選、吳鎮、王冕、顧安、倪瓚等在內的幾乎所有重要的花烏畫家,都在宋元交替不到百年的時間段里發揮著自己對周圍世界的看法,用筆墨表述自然。這就為后來的明清后世的水墨寫意畫建立了典型的范式,為后世繪畫的鼎盛局面作出了必要的鋪墊。
花鳥畫發展到明清時期,明代的沈周、陳淳、唐寅,不管是在用墨、用筆、用水上,都要比元代成熟許多。其中特別要提出的一位畫家徐渭,他用水墨作花卉,用筆揮寫恣意、墨色痛快淋漓,筆法豪邁奔放,畫面自然天成,創造了水墨大寫意一類的花鳥畫圖式。發展到清代,這一時代的鄭燮、石濤、金農、朱耷、黃慎、趙之謙、吳昌碩,緊隨其后的齊白石、林風眠、潘天壽、李苦禪等國畫大師,認真從各個方面汲取營養,將自己的個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在豐富大寫意的筆墨技法的同時,進而將水墨花烏畫的圖式種類與品格推至了一個趨近于完美而又無窮盡的境地。
花鳥畫圖式的構成,其實已經囊括了美術門類的一切形式特征。圖式建構考慮的是“畫什么”“怎樣畫”,并不直接涉及物象的思想含量與表意內容,對花烏畫圖式的判斷一般是看畫法上是不是傳統筆墨,視覺方式上是不是近景遠景,題材上是不是魚蟲花烏,所以圖式是建構在概括的、規律的與一般的基礎之上,這才是花烏畫的共性顯示。因此,花烏畫圖式必然遵循著“約定俗成”的范式,受傳統與文化的制約。
從元代花鳥畫發展至今的歷史中我們經過仔細觀察與揣摩就會發現,圖式創造中不管在題材上、角度或技法上,經歷了千百年的篩選、淘汰、補充與積淀,在發展中就早已經形成了一套傳統模式與發展定式,并且很明顯地表現出了圖式結構的穩定性以及圖式的豐富性。花鳥畫在發展中存在著這樣一個規律,即圖式愈加完整、穩定、豐富、強烈,就愈加成為成熟的程式,樹立起典型的范式,對明清后世繪畫產生深遠的影響。
結語
尺幅之內,萬般變化。花烏畫經歷了宋代的高峰期,到了元代無論是在圖式結構或是物象表現上又有了新的變化,在這里無論是折枝或全景,抑或是卷軸式,都以元代特有的時代特征“標新立異”,在其嬗變過程中繼承了唐宋的工筆寫意的形態,成為了花烏畫中水墨寫意的先導,并對明清乃至今日建構起了典型的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