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進入對臺政策密集期

馬軍

蔡英文上臺后的第一個工作日，未直接承認“九二共識”造成的余波仍在臺灣海峽上蕩漾。晚間，一封低調的蔡英文命令又將波瀾推起：“駐美國‘大使沈呂巡已準退職，應予免職。特任高碩泰為駐美國‘大使?！?/p>

對于沈呂巡來說，赴美任職已是其職業生涯的最后一站。作為清末兩江總督沈葆楨的后人，沈呂巡一生從事外事，是忠貞的國民黨員。隨著國民黨執政權的結束，沈從美國卸任理所當然。唯一讓沈略感詫異的是，蔡英文的任命書上自己的職務變成了“駐美國大使”。雖然不論是從職能上還是禮儀上，臺灣駐美代表干的都是“駐美‘大使”的工作，但因無“外交”關系，“駐美代表”充其量只是“地下大使”。如今蔡英文通過文書的方式將“地下大使”地上化，無疑是向美國示好、向大陸示威之舉。

“地下‘大使”地上化

現年67歲的沈呂巡和他的高中同學馬英九一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華民國”派。2014年3月，沈呂巡從駐英代表的位置退下，赴美接替馬英九的親信金溥聰，擔任駐美代表。相較于金溥聰的低調，沈呂巡一直嘗試在美國為臺灣打開“外交”空間，期間沒少被美國“敲打”。

2015年元旦，沈呂巡在華盛頓雙橡園舉辦了臺美“斷交”后的第一次升旗典禮。對此，美國國務院專門發文表態“美國與臺灣沒有‘外交關系”，升旗典禮“違反了美方長久以來對臺執行非官方關系的諒解”，對這項行動感到“失望”。當時，美國駐臺代表還專門發表聲明，要求“馬英九政府”確保這類事情不再發生。

但接下來的一年多，沈呂巡在美國依然為臺灣爭取了一些具有指標意義的利益：2015年2月，臺美斷交36年后，臺駐美官員首次取得了“外交”車牌；9月美國主辦的“盟軍對日作戰勝利70周年紀念活動上”，沈呂巡還獻上了有“中華民國國徽”的花圈。對此，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憤而缺席，以示抗議。

雖然作為“地下‘大使”，沈呂巡為臺美關系做出了許多努力，但是在卸任時被蔡英文稱為“駐美‘大使”，還是讓其退休的身影略顯尷尬。沈呂巡的朋友表示，沈原本希望能有一個月的“餞別期”，7月再離職。但“蔡英文政府”第一時間將其召回，沈也不得不倉促離職。

蔡英文上臺后倉促換將，與其接下來的出訪行程密切相關。6月25日起，蔡英文將出訪巴拿馬和巴拉圭等“友邦”，屆時蔡英文的新“駐美‘大使”將全權負責此次出訪。

而這一次，美國一反常態地沒有重申臺美沒有“外交”關系。24日，國務院發言人唐納主持記者會時表示，“我們期望高先生的到來，也祝賀他成為臺北駐美經濟文化代表處的領事?！?/p>

目前，臺灣官方駐美機構全稱為“駐美國臺北經濟文化代表處”，雖然在部分新聞稿中沈呂巡被稱作“大使”，臺灣民間輿論也都習慣稱駐美代表為“大使”，但在官方介紹和公文中，沈的頭銜依舊是“駐美代表”。

蔡英文將駐美代表“升格”為“大使”的舉動，對于臺灣民眾來說已經“見怪不怪”，即使是深藍陣營的臺灣媒體也未將此事視為重大事件進行討論。但結合美國之前的頻頻動作不難發現，臺灣政黨輪換之后，臺美合作有日趨緊密跡象。

美國動作頻頻

2016年4月20日，美國眾議院外交委員會以口頭表決的方式，一致同意通過眾議院《第88號共同決議案》，重申《臺灣關系法》與“六項保證”是臺美關系的基石。這是美國國會首次將“六項保證”以書面形式確認并列入法案。臺“外交部”對美國此舉表示肯定與感謝。

所謂“六項保證”，是1982年里根總統向臺灣方面做出的口頭承諾，包括：美國不會在對臺軍售問題上設定結束期限；美國沒有同意大陸提出的對臺軍售需要與大陸磋商的要求；美方無意扮演兩岸間調解人的角色；美方不同意修改《臺灣關系法》；美方并未改變對臺灣“主權”的一貫立場；美方不會對臺灣與北京談判一事施加壓力。

在臺灣媒體的報道中，“美方并未改變對臺灣‘主權的一貫立場”一條被改為了“美國不承認中國對臺灣擁有主權”，這一不符合事實的說法曾讓島內深綠勢力歡呼雀躍一陣。但無論如何，美國時隔34年重提舊事已充分表明態度，兩岸實力越來越失衡的當下，美國或將更多站在臺灣這一端。

臺灣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張競表示，“六項保證”雖然只是1980年代美國總統對臺灣沒有經過“外交”程序的私下口頭保證，但這么多年來象征意義已經超過實際意義。雖然美國在對臺軍售時從未與北京磋商，但最近幾年每次美國對臺軍售時都會瞻前顧后挑選適當的時機和武器，大陸對美國軍售的隱性影響已經顯現。這時重提“六項保證”，是美國給蔡英文的一顆“定心丸”。

廈門大學臺灣研究院政治所所長張文生表示，美國多年來在兩岸問題上的態度非常一貫，“不希望兩岸走太近，也不希望太遠”。陳水扁時代，每當陳水扁挑釁兩岸關系時，美國會發表聲明以敲打；馬英九時代兩岸關系轉暖時，美國又對馬英九施壓，要求“馬政府”表態在釣魚島和南海問題上不與大陸合作。

對于新上臺的蔡英文當局，由于兩岸政治、經濟、軍事實力的愈發失衡，美國此時偏向臺灣一側也符合其一貫立場。雖然蔡英文在兩岸議題上得到了美國支持，其需要付出的“保護費”也相當昂貴，甚至要付出支持率大跌的代價。4月底，“蔡英文政府”新的“農委會主委”曹啟鴻表示，“新政府”將很難擋得住美國瘦肉精豬肉的進口。馬英九執政后期，蔡英文曾經帶領民進黨上街反對馬英九引進美國牛肉的政策，此次在美豬問題上的“出爾反爾”，勢必會對其帶來相反的影響。

5月20日，有民調表示蔡英文的支持率僅為47%，是臺灣轉型后起步支持率最低的領導人。依照陳水扁時代的規律，一旦綠營領袖支持率下降，勢必會借助操縱兩岸關系來維持基本支持率。那么，屆時美國或將再次變臉，從親近民進黨轉而進行敲打甚至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