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紅軍第25軍的長征

1934年3月，鄂豫皖省委決定紅25軍在安徽的宿松、太湖、潛山、桐城、舒城和湖北的陂、羅、孝創造根據地，成立皖西、鄂東兩道委，領導開展根據地工作。紅25軍就在上述兩地區繼續堅持斗爭和打擊敵人。

同年農歷九月初，在太湖、潛山之間的桃家河，與敵上官云相部的47師激戰兩天一夜，我軍傷亡較大。紅25軍轉移到六安、霍山之間，接到鄭位三同志派陳錦秀同志化裝送來的信，“寶珊、海東、煥先同志：中央派人送來重要指示，已到我處，請你們接信后，火速率領紅25軍到鄂東來找我們”。當時接信后，我們立即布置了皖西的工作，又組織了紅25軍留守處，當日率領25軍西進。從出發地到鄂東必須通過敵人四道封鎖線。第一道封鎖商城到麻城，我們進至湯池與敵109師激戰，將敵4個連全部殲滅，通過了第一道封鎖線。同日又繼續通過敵人在商城到經扶（新集）的第二道封鎖線，在大柳樹與敵107師激戰，消滅敵2個團全部，繳獲很多。在此休息了2小時，準備急行軍。接著，通過西余集進至光山、江橋附近，休息半日，準備干糧，以便連夜通過130華里敵人的第三、第四道封鎖線。下午5時，由該地出發，10時左右通過了敵人在雙柳樹至經扶的第三道封鎖線。在通過第四道封鎖線時，天已拂曉，我軍與敵人接觸，突破敵人的封鎖，急行25里到了胡山寨（屬光山縣），休息不足兩小時，敵人集中4個師的兵力（劉鎮華64、65師，東北軍117、120師），并有飛機配合，包圍我軍。我軍與敵激戰，由上午11時戰至黃昏，將敵4個師全部打垮，繳獲很多，俘敵近4000余人。為急于西進去鄂東，當場將俘虜全部釋放。此戰斗我軍傷亡較大，75師政委姚志修同志及224團政委均在此戰斗中光榮犧牲，74師師長負傷。當晚將傷員全部處理后，立即出發西進，進至羅山、宣化店北殷家灣與鄭位三等同志會合，當日看了中央派程子華同志送來的指示。指示的內容大意是：經過敵人四、五次“圍剿”，鄂豫皖根據地受到暫時的失敗，人力、物力、糧食已空，紅25軍應離開老根據地，另找地區發展新根據地。老根據地應留獨立團、游擊隊、便衣隊堅持。紅25軍在哪個地區開辟新根據地，中央不做決定（因中央不了解實際情況），由鄂豫皖負責同志根據以下三個條件自行選擇：第一、地形好，第二、敵人力量薄弱，第三、群眾條件好。看了指示后，省委立即召開會議討論中央指示，會議決定留一小部分干部和地方武裝堅持鄂豫皖根據地，省委與紅25軍一同長征。我軍在何家沖休整2天，即由該地出發，突破敵人在三里城到五里店的封鎖線，進至朱塘店，與堵擊我軍的東北軍129師激戰，將敵全部擊潰。在該地，我軍作了越過平漢路的準備，隨后即由東雙河附近橫越平漢路，向湖北隨、棗前進。

在棗陽七里沖與堵擊我軍的44師蕭之楚激戰后，我軍轉進桐柏、唐河之間的平氏，向泌陽、方城前進。在方城北獨樹鎮與龐炳勛部激戰9小時之久（上午11時打到下午9時），我軍當晚突破敵人封鎖線，進入伏牛山區。敵人亦分兩路，沿平行道路追擊我軍。我軍在拐河與敵人激戰數小時，沖破敵人阻擊，向南召、盧氏之間前進。經欒川、盧氏、黑裕、官鋪、蘭草，由雞頭關進入陜西，當日打下三要司，消滅守軍楊虎城4個連全部，活捉營長及4個連長。當我軍繼續前進到庾家河時，敵人第60、61師（蔡廷鍇舊部）由河南朱陽關追來，在庾家河展開激烈的戰斗。從上午9時戰至黃昏，我軍將該敵全部打垮，敵人損失慘重，我軍傷亡也很大，徐海東、程子華同志均負傷。這樣經過數次戰斗后，我軍給追擊的敵人以嚴重的打擊，敵人堵擊我軍的計劃完全破產，不得不全部退河南。我軍繼續前進，經竹林關到湖北鄖西的一、二、三天門，又轉入陜西庾家河、蘭草一帶，轉向西進，經楊家斜、紅巖子、鳳凰嘴，打下鎮安，在鎮安休息數日發動群眾打土豪、分糧食、抗捐、抗稅，擴大我軍政治影響。由鎮安出發到黑山街，經米糧川又轉至鳳凰嘴。敵42師柳彥彪旅所轄3個團，追擊我軍。我軍在蔡玉窯與敵激戰，殲敵1個營，隨即向曹家坪前進。敵人仍尾追我軍，我軍在葛牌鎮又消滅柳彥彪旅5個營，殘敵即逃。

我軍在葛牌鎮休整一星期，過舊歷年。休整后，我軍西進，又經大涇川、青花匾毛坪（敵人1排投降）前進，打下寧陜，在此發動群眾。

這時楊虎城警備2旅旅長張飛生所轄3個團趕來，追擊我軍，我軍繼續西進，打下佛坪（袁家莊）。敵人繼續追擊，我軍進至華陽，準備消滅該敵。在華陽與敵激戰，消滅該旅2個團，旅長張飛生負重傷，第4團團長被俘。華陽群眾條件較好，故在此停留9天，發動群眾，組織了華陽游擊隊，派魏文建同志留在華陽，任華陽游擊隊長（此時是在1935年2月間）。

25軍轉向東進，經老佛坪翻越天香山，進入柴家關，在此地發動群眾斗爭。后我軍又繼續東進，打下柞水。這時楊虎城的警3旅旅長張漢民所轄2個團追擊我軍，在蔡玉窯與我軍激戰。我軍又經曹家坪，向葛牌鎮前進，在九間房消滅張漢民5個營，活捉旅長張漢民。（張漢民系中共地下黨員，被俘后被誤殺。——編者）在葛牌鎮停留8天，于農歷1935年三月間，省委在此召開擴大會議，正式改組鄂豫皖省委為鄂豫陜省委（原省委由徐寶珊[書記]、吳煥先、徐海東、鄭位三、程子華等組成；改選后由徐寶珊[書記]、吳煥先[副書記]、徐海東、趙凌波、田守堯、李隆貴、張明先組成）。會議并決定紅25軍今后的任務是：“創造鄂豫陜革命根據地。”會后我軍即根據會議決定繼續東進，打下洛南，占領柏峪寺，發動群眾組織了洛南游擊隊。我軍轉進龍珠塞，在此停留一星期，進行整訓及發動群眾。后進至典雅子、大小涇川一帶，停留半月之久，主要任務是發動群眾組織游擊隊。共組織3個游擊隊，同時成立了鄂陜工委和游擊司令部，領導該區工作，派郭述申同志任工委書記兼游擊司令部政委，陳先瑞同志任游擊司令（此時在1935年農歷四月底）。

5月初，敵人正式向鄂豫陜游擊根據地進行第一次“圍剿”。敵人進攻的兵力包括東北軍8個師（24個團）、蕭之楚1個師（6個團）、楊虎城4個旅（11個團），共計41個團的兵力。我軍轉進九棵樹休息5日，省委開會決定對敵人的戰略是“先疲后打”。

敵人由4路分進合擊、接近我軍時，我軍為了疲勞敵人，于當晚急行軍，經漫川關附近，再經七里狹進巒莊，又經青油河到商南與東北軍117、120師激戰。當時我軍為了提高部隊的戰斗情緒，改善部隊物質生活，決定一部牽制敵人，一部急行軍，打下河南荊紫關，打垮守軍別廷芳1個營，活捉蕭之楚的軍需長，繳獲大量物資，補充了我軍，提高了我軍戰斗情緒。當晚由此出發，經4天急行軍，共走了560里，進入陜南的黑山街，將追擊我軍的敵人，遠遠擺脫在后面。我軍在此等待迎擊敵人，提出了：“哪個敵人先接近，就消滅哪個敵人”的口號。3天后唐嗣桐與我軍接觸，我軍即采取誘敵深入的戰術，將敵楊虎城部警備1旅由旅長唐嗣桐所轄2個團誘入袁家溝口（因為小河口、袁家溝口是我軍群眾基礎最好的地方，該地區有農民領袖袁英臣所組成的獨立營，袁任營長，我們派夏云庭同志任政委），將其全部殲滅，活捉旅長唐嗣桐。

經過了這一戰役，我軍最后粉碎了敵人對鄂豫陜根據地第一次“圍剿”。我軍在長期行軍作戰當中，缺乏物資。鑒于山外人口集密，物資豐富，省委決定出終南山（秦嶺），擴大新兵，解決物資困難及擴大我軍政治影響。6月底，我軍從楊家斜出發，經石嘴子出山，占領后更子、尹家衛。在后更子、尹家衛（引駕回）、子午鎮一帶進行擴軍，補充物資，威逼西安，擴大我軍政治影響。占領尹家衛后，看到了從敵人繳獲來的《大公報》，始知我一、四方面軍已在川西北會合、先頭部隊已越過松潘北上的消息。當時西安的敵人——于學忠部的1個軍，經鳳翔、寶雞西調，毛炳文的部隊，也經西南公路西調。當時我們估計：我一、四方面軍一定會合北上。因此，紅25軍在子午鎮西20里處，停留1天，省委在此召開緊急會議，討論了紅25軍的行動。會議決定：“為配合主力，牽制敵人，使主力順利完成北上任務，紅25軍應即離開陜南西征，陜南留鄭位三、陳先瑞等同志堅持鄂豫陜游擊根據地。”紅25軍即由該地出發，經周至、戶縣、新口子（駱峪口）、佛坪、西江口、留壩西進。在雙石鋪與胡宗南的別動隊4個連遭遇，我軍將該敵全部殲滅，活捉胡宗南高級少將參議（姓何，名字忘記），獲得很多情報材料。根據俘獲的少將參議的口供及其他情報證實：我一、四方面軍確實已在川西北會合，先頭部隊已越過松潘北上，胡宗南部的主力全部西調，堵擊我軍主力北上，敵人后防留駐天水。得到這個可靠的消息后，紅25軍決定立即西出甘肅，牽制胡宗南的主力，打破敵人堵擊我主力北上的計劃。此時正是1935年8月1日，我軍在雙石鋪停留一天，紀念八一建軍節和補充干糧，準備繼續西進。8月2日即從該地出發，打下兩當（于學忠先頭部隊后退90里），急向天水挺進，打下天水北關。天水敵人告急，當夜由甘谷急調1個旅增援天水。我軍即轉向鳳凰山、沿河鎮，強渡渭水，打下秦安。繼向通渭前進，威逼靜寧，牽制毛炳文。

我軍在興隆鎮休整3天，主要是為了爭取少數民族（回族）的力量。由于執行了少數民族政策及我軍良好紀律的影響，少數民族對我們幫助很大（報告消息、當向導等）。整休以后，繼續進軍，打下隆德，當日黃昏與毛炳文從蘭州調來的增援部隊激戰，紅25軍即轉進六盤山，經瓦亭、三官口，威逼平涼，在白水鎮打垮馬鴻賓1個旅（消滅該部1個營左右）。繼向涇川挺進，在涇川消滅馬開基全團（團長馬開基當場擊斃），紅25軍政委吳煥先同志在此戰役中光榮犧牲。紅25軍又向西進，威逼崇信，在西南公路牽制敵人17天之久。敵人毛炳文、馬鴻賓一部尾追我軍。因當時不知我一、四方面軍行動方向的準確消息，我軍決定進陜北與劉志丹等同志會合，即經平涼東四十里鋪，強渡涇水，經鎮原、西峰鎮、合水進入陜北根據地，在永坪鎮與劉志丹等同志會合，改編為15軍團。當時正是敵人向陜北根據地進行三次“圍剿”，紅15軍團取得了勞山、榆林橋戰役的勝利，直接迎接中央的到來，勝利地與中央會合。

（原載《黨史資料》1954年第10期，后收入《紅25軍長征紀實》，蘆振國、姜為民編，河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