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亞·G·麥克道爾
3000多年前,埃及處于新王國時期的輝煌之中。尼羅河、國王谷、法老面具、木乃伊、鐫刻在石頭上的象形文字,描述了那時貴族們奢侈無度的生活,而普通古埃及人的生活卻長期湮滅無聞,鮮為人知。終于,在一個叫德瑞爾美狄那的村落遺址上,考古學家們出乎意料地發現了大量文獻。這些文字千年不滅,向世人揭開了幾千年前普通埃及人的生活細節和社會風貌。
這些文字內容豐富,無論是當時的官方記錄,還是歌頌愛情的詩篇,甚至是購買物品的收據,在其中都可以找到。此外,還有大量私人信件,記述了家庭爭端、人們互致的問候,以及法律爭端等。出人意外的是,一些作者還留下了姓名。
例如,在一個名叫派(Pay)的繪圖員寫給兒子的一封信中,派提到了他的眼病——很顯然,這是由于在建造陵墓的過程中,由飛石、塵埃和暗淡的光線導致的。派在信中這樣寫道:你不要不理睬我,我現在身體欠佳。不要為我停止哭泣,因為自從我的主人遺棄我后,我就陷入了黑暗。你能給我捎一些蜂蜜、赭石和真正的黑色眼涂料來醫治我的眼疾嗎?
從采集到的文獻中還可以發現,許多村民在自己的權限范圍內寫作說明文、贊美詩。例如,抄寫員阿蒙納赫蒂就寫了一首贊美詩,贊美位于尼羅河彼岸的世界大都市底比斯:那些遠離底比斯的人們/每天在心里/對自己說些什么呢?/他們度過了這一天/夢想著它的名字,說/“要是它的燈光屬于我們該多好!”/那里的面包比鵝油制成的蛋糕還要可口。/那里的水比蜂蜜還甜:/人們喝上一口便酩酊不醒。/看吧,這就是人們在底比斯的生活方式!/為了它,天國讓清新的風倍增。
通過從這里采集到的大量文字可以推測,這里的人大都會閱讀和寫作,識字率非常高,要知道,在新王國時期的埃及其他地方,人們的總識字率僅為1%~2%。那么,這個村落高得驚人的識字率究竟是如何達到的呢?
究其原因,是因為許多嫻熟的工匠必須擁有象形文字知識,才有機會在帝王陵墓工地找到工作。在該村形成初期,法老的陵墓中只有簡單的抄寫本,以草體書寫而成,并伴有各種小插圖,法老希望通過這樣的形式將自己的意志傳達給后人。然而,在公元前14世紀末期,統治著這片大地的國王荷倫希布希望將彩色浮雕引入國王谷,因此召來了一群工匠進行刻畫工作。因為陵墓中包含大量象形文字原文,這就要求工匠必須識字。正是在這個時候,德瑞爾美狄那村中人們的識字率開始急劇上升,這也同這一時期以后的村民寫下的文件數量激增的情況相吻合。
但更令人吃驚的是,除了在陵墓中刻畫的工匠,那些每天在山腰上筋疲力盡地建造陵墓的工匠也能識字。那么,是什么激發這些勞動者自覺地去學習呢?答案也許是他們渴望融入高層社會:在埃及,教育與識字為人們提供了通向成功之路的鑰匙,文化水平較高的工匠階層從文化水平較低的農民中分離出來。另一方面,該村的知識文化水平普遍較高,良好的環境也是一個強有力的促進因素。
村民們通過學習而獲得更遠大的前程。正如一位教師在寫給一位學生的信中所說的那樣:“一定要用心于寫作,這是非常有用的。你的父親能寫出象形文字,這就使他受到人們的尊敬。”這個工匠村中的教師同所有老師一樣,肩負著神圣的使命,他們在“貝”上書寫著,把數千年的埃及文化發揚光大,將祖先們留下的經典繼續傳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