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IT過程觀的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理論構建與實證檢驗

周 宇，仲偉俊，梅姝娥

（東南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南京 210096）

隨著信息技術的高速發展，信息系統得到越來越廣泛和深入的使用，各類組織在應用信息系統提供管理決策、業務處理支持的同時，更加關注如何創新性應用信息系統創造更高的信息技術價值，信息系統的戰略應用問題變得更加突出。國內外已有比較多的學者基于能力理論研究了信息系統的應用過程中相關資源/能力與績效之間的關系，以期識別影響信息系統成功應用的關鍵因素。

早期研究主要集中在驗證IT 投資與組織績效的關系［1］。隨著研究的深入，更多學者從IT 過程觀的角度驗證了各種互補的資源、能力與中間變量對企業IT 價值的影響。Tarafdar等［2］提出包括IS項目管理在內等6種信息技術能力直接影響企業流程的創新。Rai等［3］認為結構化的信息技術能力與組織過程能力可以相互融合，幫助企業應對動態市場環境的沖擊，最終對企業績效產生積極的影響。Wu［4］將IT能力概念化為IT基礎設施能力、IT 業務生成能力和IT 主動尋找市場機會能力，并通過實證研究方法證實了IT 能力能提升組織的敏捷性，進而改變組織績效。Setia等［5］認為信息系統提供的信息質量通過兩種顧客服務能力影響顧客服務績效。

分析上述文獻發現，盡管學者們在基于IT 過程觀基礎上提出了各種信息技術相關能力的概念，取得了大量研究成果，但是仍存在一些重要議題亟待解決：

（1）信息系統應用過程中受到各種因素的綜合作用影響，包括組織結構、知識管理、業務流程及資源分配等，現有文獻中，這些因素的組成以及作用方式等研究不夠深入，導致信息系統能力轉化為企業績效的機制一直不清晰。

（2）信息系統應用的目的在于對企業行為產生影響，支持業務流程的有效開展，形成信息系統支持企業核心能力，本文稱為“信息系統支持能力”，這種能力是企業IS價值創造產生的直接原因，但很少有文獻對其機制進行理論和實證研究。

（3）形成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的原因和潛在的機制不清晰。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不能直接由信息系統能力轉化而成，否則無法解釋企業通過購買或復制其他企業的信息系統，在擁有相似的信息系統能力后信息系統使用效果的差異。因此，必然存在某種培育和幫助形成支持能力的高階能力，本文稱為“信息系統應用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在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之間是否存在中介效應，現有文獻中這方面研究成果很少，本文對此展開重點研究。

本文以研究企業信息系統能力影響企業績效的機制為研究目標，基于IT 過程觀、資源觀和信息系統競爭戰略理論，利用實證研究方法探討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和企業績效之間關系。首先界定了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及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等概念，其次構建了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及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等變量之間關系的理論模型，驗證了企業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在信息系統能力轉化為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的中介效應，進一步明確企業信息技術價值創造的機理。最后，利用來自我國201家已經實施信息系統應用的企業調查數據來驗證該模型，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證明了企業信息系統能力的實現機制。本文為企業創新性地實施信息系統提供了科學解釋和理論依據。

1 理論構建

1.1 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

IT 價值鏈理論認為，企業在應用信息技術提升競爭力的過程是信息技術的價值實現逐漸過渡到信息技術價值創造的過程［6］，如圖1所示。信息技術價值實現體現在企業將信息技術投資轉化為信息技術資產。信息技術價值創造過程體現在企業通過正確地使用信息系統，實現企業競爭力的提升。近年來，資源觀（RBV）成為研究IT 價值創造的主流理論［7］。隨著研究的深入，RBV 從識別異質性組織資源角度基礎上逐漸將資源與能力區別開，進一步研究從能力的作用過程來分析信息技術的價值創造機理。基于IT 過程觀清晰地分析了應用信息技術增強企業競爭力的過程機理，識別不同層次能力及其與企業競爭力之間的關系。IT 過程觀認為企業應用信息技術增強競爭力需要經歷IS 構建、IS 應用和競爭3個階段［8］。企業在擁有必要的信息技術資源基礎上構建出高質量的信息系統，然后有效使用信息系統，對企業業務產生積極影響，最終才能增強企業競爭力。這些過程必須是連續的，任何一個過程缺失將導致信息系統作用難以發揮［9］。

圖1 信息技術價值創造過程

IT 過程觀已經清晰地說明信息技術增強企業競爭力的機理，但是信息技術資源具體轉化機制一直不清楚。近年的研究發現，存在信息技術資源向信息系統能力的轉化過程和信息系統能力向信息系統支持能力轉化2個關鍵過程［9-10］。高質量的信息系統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技術獲得企業績效的基礎，許多企業應用信息技術失敗的首要原因就是無法開發出符合企業特點的、異質性信息系統。企業通過信息系統的開發，將信息技術資源轉化為信息系統能力。早期研究中將信息技術構成要素視為信息系統基礎設施，Ray等［11］認為信息系統基礎設施包括軟件和硬件基礎、通訊網絡和核心輸出數據與應用。盡管已有研究提出了信息系統能力的各種定義，但現有文獻中并未將信息技術基礎設施能力與信息系統能力區分清楚。信息技術基礎設施作為一種資源可以在市場購買和復制，例如先進性的軟、硬件和網絡，但是信息系統能力是信息技術資源通過系統開發后形成的，具有企業異質性特點，信息系統基礎設施只是信息技術資源的一部分。因此，不能簡單地將信息基礎設施能力和信息系統能力混為一談。通過分析大量文獻，發現信息系統能力聚焦到兩點：①信息系統能提供給系統使用者的數據和信息的水準，這些體現為信息系統的技術特征；②信息系統在企業預期使用的深度與廣度等，這些體現為信息系統的使用特征。本文將信息系統體現出的技術特征和使用特征統稱為“信息系統能力”。

Ravichandran等［10］通過實證研究提出，信息系統必須通過合理應用后，形成對業務流程的支持才能影響企業績效，信息技術支持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技術獲得競爭優勢的直接原因。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企業是在尋求有吸引力的市場地位，以實現適應行業環境的戰略活動集合體。在信息系統的支持下，企業能夠快速掌握與外部環境的變化，幫助企業更好地開展顧客管理，提供更好的產品與服務，協同與業務伙伴的關系，支持企業核心能力，最終實現企業績效［12］。因此，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是企業擁有的信息系統支持核心業務能力的能力，本文稱為“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其最終目的是幫助企業獲得競爭優勢。

1.2 信息系統應用能力

現有文獻已經證明了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技術取得競爭優勢的直接原因，決定了企業信息技術價值創造的實現結果。因此，如何培育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成為企業信息技術應用的焦點問題。能力層次觀認為，信息系統能力和信息系統支持能力體現為一種靜態的、相對低階的能力。信息系統能力無法直接轉化為企業績效，必然存在某種高階的能力，信息系統能力在這種能力的中介效應作用下，才能轉化為企業的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最終實現企業競爭力的提升。本文將這種高階的、能促使企業培育和形成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的能力稱為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現有的文獻已經支持了這個觀點，Mithas等［13］提出信息技術管理能力通過績效管理能力、顧客管理能力和過程管理能力等組織能力的中介效應最終影響企業績效。

本文提出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概念，認為企業使用信息系統增強競爭力最終取決于信息系統應用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能促使企業有效地使用信息系統，為企業信息系統戰略實施提供信息技術支持，從而培育出企業獨特的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強調信息系統對企業具體組織行為的影響，表現為靜態的結果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強調的是在企業長期使用信息系統過程中形成的，表現為難以準確獲取的、動態的過程能力。兩種之間存在因果關系。因此，本文將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定義為有效應用信息系統，形成對企業業務運作與戰略實施支持能力的能力。

2 理論模型及假設

為了檢驗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和企業績效之間因果關系的基本假設，構建了本文的研究模型，如圖2所示。該模型包括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企業績效等4個構念。企業通過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將信息系統能力轉化為信息系統支持能力，進而影響企業績效，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在轉化過程中起到中介效應。

圖2 研究模型

2.1 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構成因素分析

信息系統使用過程是信息系統的價值被充分創造而獲得超額價值的過程。由于該過程不存在價值增長必然和規律性，如何從信息系統應用過程中獲取更高價值成為研究的難題。大量學者在競爭優勢理論基礎上，從全面質量管理［13］、知識吸納［14］及流程再造［15］等角度進行研究，提出眾多關于信息技術相關能力方面的概念，例如信息技術利用能力［16］與信息技術管理能力［13］等概念。但是信息系統應用過程中轉化機制仍然不足，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文獻幾乎沒有。信息系統使用是長期、動態的實現過程，其重點是信息系統是否被正確地使用。如同新事物的出現一樣，都有被接受和正確使用的過程，信息系統應用過程存在著對系統的維護、對系統的學習，如何更好地提供服務以及系統實施后對組織廣泛的影響等。因此，本文將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分為4個維度，即系統學習與創新能力、系統維護能力、系統服務能力以及系統利用能力。這4個能力之間即相互區分又存在關聯，共同構建了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概念。

2.2 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應用能力

信息系統的實施過程是信息系統與組織業務調配的過程。系統的實施給企業帶來全方位、多層次的影響。Venkatraman［17］依照收益高低與風險程度將信息技術給組織帶來的影響分為工作自動化、程序合理化、企業流程再造以及經營模式創新等4個層次。信息系統能力對企業內外信息的共享、組織功能集成與協調以及組織戰略目標實現提供廣泛支持。在激烈競爭的市場環境下，信息系統能力的高低將間接影響企業能否通過系統的應用最終形成支持核心能力提升來應對市場的變化。例如，根據麥克法蘭對思科公司的研究，由于采用IP為基礎的標準化IT 框架，思科并購的大部分企業和技術能在60～100天融入思科。思科公司的案例表明，信息系統能力對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產生積極影響［18］。因此，提出假設：

H1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應用能力正相關。

技術創新擴散理論認為，組織學習是企業消化與應用信息技術的動態性過程。Attewell［19］認為技術知識壁壘給技術采納者增加了很多障礙。通過對信息技術在企業的應用與擴散的研究，他發現，技術擴散速度與知識障礙的高低成正比。Delong等［20］從用戶接受的角度提出信息質量與系統質量直接決定了系統的使用與使用者的滿意度，最終影響企業績效。Fink等［21］提出信息技術的優勢、復雜性和信息技術的相容性決定了信息技術的應用結果。研究結果證實了信息系統能力例如信息系統提供的信息準確性、系統界面的友好性將對系統學習與創新能力產生直接影響。因此，提出假設：

H1a信息系統能力與系統學習與創新能力正相關。

軟件生命周期通常分為系統的戰略規劃、開發與維護3個階段。盡管在系統開發階段通過測試方可交予用戶使用，但信息系統不可避免地出現各種問題，例如軟件運行的外包環境（軟、硬件配置等）或數據環境（數據存儲質量等）發生改變，需要對系統進行定期維護，而且這個過程是長期、反復的過程。因此，企業必須具備信息系統維護能力，例如擁有完善的軟、硬件使用手冊，定期對信息系統突發事件進行模擬，不斷檢測管理系統和程序的安全性。系統維護是系統開發項目的延續，是技術開發人員與企業信息部門人員共同協調的結果。因此，提出假設：

H1b信息系統能力與系統維護能力之間正相關。

信息系統服務過程是確保信息系統能夠有效地被用戶使用的過程。信息系統服務能力是指信息系統服務定位與系統響應相關能力，信息系統可以為用戶提供服務質量的標準、為用戶的服務要求進行排序。信息技術提供的服務在企業新產品/服務引入或管理/操作能力提高起到了關鍵作用。對企業而言，連續的業務流程依靠與有效和穩定的系統服務能力的支持。信息系統能力決定了信息系統服務能力高低。因此，提出假設：

H1c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服務能力正相關。

本文將信息系統利用能力定義為企業利用信息系統實施的機遇進行組織變革的能力。信息技術的應用應當與管理的變革，特別是業務流程的優化可以實現有效的結合。盡管組織的變革例如流程的優化在信息系統開發階段進行分析和設計，但是信息系統開始使用后，企業面臨的首要問題是將信息系統的功能與業務進行調配。在通過購買、實施成形信息系統（例如ERP）情況下，企業必須對現有業務流程進行修改，以便與信息系統的流程相匹配，而且這種面對系統實施的流程調整對企業總體有益［22］。因此，提出假設：

H1d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利用能力正相關。

2.3 信息系統應用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

信息技術應用能力在實現信息系統對企業競爭戰略和核心能力有效支持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23］。在信息系統提供穩定的信息環境下，企業通過主動地學習和創新利用信息系統，調整和優化組織結構與業務流程，變得更加靈活、高效。企業能夠積極感知和面對市場的變化，協同業務伙伴之間的關系，提升顧客滿意度，提供更好的服務。仍以思科公司為例，該公司在其全球范圍的內部網建立并不斷更新標準業務流程，每個雇員都可以通過該網絡處理商務事件與客戶需要。同時它還與戰略供應商與客戶的連接，使得思科與外部公司的合作更有效率［22］。因此，提出假設：

H2信息系統應用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正相關。

Feeny等［24］提出企業績效的提高最終與組織的學習能力相關，企業可以通過組織學習更好了解市場的變化。信息技術不僅能有效地幫助企業構建獨特的核心能力，而且能夠成為企業核心能力的重要組成［23］。思科公司的網絡遠程學習模塊保證思科公司雇員在自己的電腦桌面接受培訓，并且很快能跟蹤有關競爭對手與世界金融市場的最新信息［22］。因此，提出假設：

H2a信息系統學習與創新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正相關。

信息系統的維護和安全處于信息系統生命周期的最后一個階段，伴隨著信息系統的整個過程。在漫長的系統運行時間過程中，需要不斷地對系統進行修改，適應新的環境與用戶的新需求。信息系統維護能力決定了業務流程的需要是否得到標準技術方法的解決。因此，提出假設：

H2b 信息系統維護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正相關。

信息系統提供的服務能力為用戶提供了信息系統客戶任務需求的標準，能夠有效提供信息系統服務的質量，實現企業對客戶個性化需求的快速響應。以SAP 公司為例，該公司通過實現ERP 系統和CRM 系統有效連接，將客戶和企業銷售部門整合到一起，解決了企業供應鏈中的下游鏈管理，顯著提高企業的交易能力，用戶能及時得到信息系統的服務響應，確保服務要求的便捷性［22］。因此，提出假設：

H2c信息系統服務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正相關。

Venkatraman［17］提出信息系統與組織變革的匹配將影響企業競爭力。信息系統應用目標在于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支持組織變革，增強企業與外部環境變化的響應能力，支持企業核心能力的形成。將信息技術與企業組織管理有機融合，以市場環境為目標，重新對企業戰略資源的調整與分配，能夠保證企業最大程度地適應以顧客、產品為中心的市場環境［10］。因此，提出假設：

H2d信息系統利用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正相關。

2.4 信息系統支持能力與企業績效

企業的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對企業競爭力影響表現在：①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可以幫助企業感知外部環境的激烈改變，尋找新的業務機會，創造新的商業模式，建立起行業標準，并調動企業內部資源應對環境變化；②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可以幫助企業通過提供穩定的產品與服務，實現更好地提升顧客關系和滿意度，區分顧客有效需求，滿足顧客個性需求的目的；③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可以幫助企業采用差異化戰略，開發或提供獨特的產品和服務［25］。這種能力尤其體現具有新產品研發和創新潛力優勢的企業；④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可以改善企業與合作伙伴之間的關系，實現與業務伙伴的資源共享、計劃與研發協同。在信息系統的支持下，企業通過降低運營成本、提高生產率和市場占有率，最終實現高于競爭對手的收益和價值。因此，提出假設：

H3信息系統支持能力與企業績效正相關。

通過以上討論，本文認為，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無法由信息系統能力直接轉化而成，兩者之間必須通過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為中介。因此，提出假設：

H4信息系統能力對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不產生直接影響。

3 變量測量與數據收集

3.1 問卷設計和量表開發

本文的數據收集采用調查問卷的方式。調查問卷設計嚴格按照量表的文獻調研、專家討論、小規模預測等步驟進行。在采用國外權威期刊問卷的基礎上，按照中文表達習慣進行微調，開發出初始調查問卷。為了提高問卷調查的內容效度，在初始調查問卷設計完成后，邀請了信息系統領域的4名教授、3名企業信息技術高管以及4名博士生對問卷的表述、格式、量表題項等進行討論和修正，形成了問卷的修訂稿。根據方便抽樣原理，將初始問卷修改稿在南京、無錫兩地35家企業中進行小規模的前測，根據分項對總項相關系數和Cronbach'sα值2個指標刪除5個測量項目，將表達不準確的問題進行重新設計修正，形成最終調查問卷。整個問卷分為兩部分：①企業的基本信息，包括企業規模、行業、成立時間、類型、被調查人的基本信息、信息技術投資、信息系統種類等基本數據；②問卷的測量量表部分。量表的開發是為了將研究提出的各種名義變量概念化為可以觀察的變量，采用已有文獻中使用的量表能保證量表的效度和信度。除有關企業和填表人的基本信息外，其他問題都采用Likert7點式量表。

為了對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以及企業績效進行準確測量，按照前文的研究結果分別將上述4個變量概念化為不同的維度。信息系統能力分為信息系統技術特征和信息技術使用特征2 個維度，使用Gorla 等［26］、Alsabawy等［27］以及Fink等［21］量表。

（1）信息系統技術特征體現為信息系統能提供給系統使用者的數據和信息的質量，使用了9個測量項構建信息系統技術特征體系，即數據準確性、系統服務可靠性、軟件模塊化、系統標準化、操作系統統一、在線查詢反應時間、服務請求的記錄、跟蹤和響應功能、操作自動化、安全訪問機制。

（2）信息系統使用特征體現為信息系統開發后在企業預期使用的深度、廣度與頻率等，使用了9個測量項構建信息系統使用特征，即網絡機制開放程度、系統界面友好性、個性化服務、系統輸出格式和外觀、系統使用的頻率、在線產品和服務信息多樣性、系統的隱私性、部門之間的信息共享程度，系統使用導航功能等。

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分為系統學習與創新能力、系統維護能力、系統服務能力和系統利用能力4個維度，使用Ravichandran 等［10］、Fink 等［21］以 及Zhang等［28］量表。本文在已有文獻中沒有發現有關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完整現成量表，部分量表為本文自編。

（1）學習與創新能力是企業通過組織學習消化與應用信息技術，創新性應用信息系統的能力，使用了8個測量項，即信息技術和系統培訓、業務部門對信息系統應用的認識、信息部門與業務部門關于信息系統的使用形成共識、善于學習信息技術支持新產品開發、學習和挖掘信息系統各種功能（本文自編）、創新使用信息系統各種功能（本文自編）、鼓勵員工學習信息技術、信息應用效果獎勵制度制定（本文自編）等。

（2）系統維護能力是企業定期對系統進行維護，實現系統良好運行的能力，使用了5個測量項，即軟件使用手冊制定、硬件使用方法和程序、應對信息系統突發事件的措施、系統災害恢復計劃、系統和程序的安全性檢測等。

（3）系統服務能力是信息系統在應用過程中服務定位與系統響應相關能力，使用了4個測量項，即服務請求排序、服務質量的標準、服務水平協議、風險管理政策和程序。系統利用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系統實施的機遇進行組織變革的能力，使用了3個測量項：內部組織流程變革、根據市場需求重新劃分部門職責、業務運營創新。

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是企業應用信息系統后形成的對企業業務的支持能力，分為系統支持戰略反應能力、系統支持市場進入能力、產品差異化能力和系統支持業務伙伴能力4個維度，使用Ravichandran等［10］、Stoel等［7］以及Bhatt等［29］量表。

（1）系統支持戰略反應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系統及時感知外部環境的激烈改變并積極調動內部資源應對的能力，使用了3 個測量項，即預測環境變化、更快響應外部環境的變化、重新分配資源。

（2）系統支持市場進入能力是企業通過提供穩定的產品與服務提高顧客關系的能力，使用了4個測量項，即識別顧客需求的產品/服務、提供產品和服務信息、識別顧客群體、實施客戶定制。

（3）產品差異化能力是企業采用差異化戰略通過信息系統開發或提供獨特的產品和服務的能力，使用了3個測量項，即獨特的產品和服務、市場范圍拓展、替代的產品和服務。除了系統支持市場進入能力包括4個測量項外，其余3種能力均包括3個測量項。系統支持業務伙伴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系統提升與合作伙伴關系的能力，使用了3個測量項，即關鍵資源與能力共享、新產品與服務的研發協同、供給/需求計劃的協同。

本文將企業績效分為運作績效和市場績效2個維度，使用Stoel等［7］以及Bhatt等［29］量表，運作績效是企業內部效率提升，使用了3個測量項，即生產率、產品/服務速度、運營成本。市場績效是外部市場環境的改變，使用了3個測量項，即市場占有率、顧客滿意度、市場適應能力。此外，本文對企業績效影響較大的變量進行控制，包括企業規模和成立時間2個控制變量，其中企業規模用員工數量測量。成立時間根據中國的具體情況，分為6個尺度。

3.2 樣本與數據收集

問卷調查采用通用的預測-實測方法。2013-06～2013-08，通過3種方式開展調查：①2013年6月在作者所在經濟管理學院的MBA 班級現場發放調查問卷45份；②以作者所在經濟管理學院的校友資源為對象，通過電話溝通或面談等方式，首先介紹調查問卷的要求，然后請他們將調查問卷轉給企業CEO、CIO 或企業負責信息技術部門的高管，這種方式共計發放問卷200份；③在多個政府部門的支持下，主要采用一對一訪談的方式并結合郵寄方式進行調查，這種方式共發放問卷200份。3種方式共回收問卷253份，問卷回收率為56.9%。對回收的253份問卷進行初篩，刪除了答題嚴重不全和所有問題答案均相同的問卷29份。由于無法滿足企業信息系統的應用時間、應用數量以及調查人的工作年限、職務及對IT 熟悉程度等要求，剔除23份問卷對回收問卷再次篩選。故共有201份問卷進入最后的數據分析和模型擬合階段，其中，電子郵件形式的有效問卷171 份，傳統信函形式的有效問卷30份。

從所處區域看，被調研企業分布在江蘇、浙江、上海、北京、廣東等18個省、市、自治區；從所屬行業看，企業行業分布廣泛，涉及國民經濟的各個重要領域，主要集中在制造業等5 個行業；從所有制性質看，國有企業占29.9%，股份有限制企業占40.3%，三資企業占15.1%，私營企業占14.7%。總之，研究樣本具有廣泛的代表性。從被調查者的職位來看，57.7%的被調查者為公司運營部門經理（如采購、訂購或售后服務），36.3%的被調查者為IT 經理或網絡主管。管理者中85.1%具有本科以上學歷，其中碩士和博士學歷占被調查人總數的20%。經獨立樣本T 檢驗發現，在0.05顯著性水平下，業務部門與IT 部門2個群體對問卷的回答不存在顯著差異。總體而言，他們對企業的整體情況、信息技術應用狀況等比較了解，保證了問卷數據的有效性，具體的樣本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特征

4 結果

結構方程建模（SEM）包括測量模型和結構模型2個階段。其中測量模型的檢驗主要對研究工具的效度和信度進行綜合評估；而結構模型用來評價模型的解釋力和解釋路徑的顯著性［27］。近年來，結構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EM）被越來越多的學者用于實證數據的分析。基于PLS的SEM 具有更強的解釋和預測能力，對樣本數據分布和樣本規模沒有嚴格要求，能夠同時處理反映式和構成式測量模型［30］，因此，本文選擇使用最為廣泛的PLS-Graph 3.0 考察各個潛變量間的關系。本研究中綜合使用SPSS21 和PLS 3.0 完成上述分析。

4.1 測量模型

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和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的量表是本文自行開發的，為了保證量表結構的有效性，本文對4個變量進行了探索性因子分析（Explore Factor Analysis，EFA），提取方法為主成分分析法，旋轉方法為最大方差法。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分析結果表明，KMO 檢驗值為0.913，接近于1，Bartlett球形檢驗值為3 127.6，自由度為153，且P＜0.001，表明適合做因子分析，4個因子的方差累計解釋量達到了74.5%，4個因子分別被命名為學習與創新能力、系統維護能力、系統服務能力和系統利用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4個維度的Cronbach'sα值均大于0.7，能夠滿足研究所需要的信度要求。對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分析結果表明，KMO 檢驗值為0.935，接近于1，Bartlett球形檢驗值為2 242.7，自由度為120，且P＜0.001，表明適合做因子分析。對企業績效的2個因子的方差累計解釋量達到了61.3%，2個因子分別被命名為運作績效與市場績效。本文中4個維度的Cronbach'sα值均大于0.7，能夠滿足研究所需要的信度要求。信度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

辨別效度通過比較構念的AVE 平方根與對應構念間相關系數絕對值進行檢驗。本文計算了9個構念間的相關系數，然后將AVE 平方根值置于相關系數矩陣表的對角線上進行比較。如表3所示，所有構念的AVE平方根均大于其所在行與列相關系數的絕對值，說明每個量表均通過了判別效度檢驗。

4.2 結構模型

本文以PLS-Graph 3.0 為數據分析工具，應用調查所獲的201 個樣本數據對研究模型進行了擬合，并用Bootstrap 算法（N=500）對結構模型的路徑系數進行了顯著性檢驗，圖3給出了擬合后模型的路徑系數和R2值。模型的解釋力是通過復相關平方值（R2）來檢驗的，它表明了對觀察變量的方差的解釋程度，模型達到較好的解釋性。PLS對模型的擬合結果表明，除了H2b 路徑系數b=0.049（P＞0.05）不顯著外，其他假設均得到驗證。

表2 量表的信度和收斂效度檢驗

表3 量表的辨別效度檢驗

圖3 模型路徑圖

4.3 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中介效應

中介效應的假設由兩種互補的方法來檢驗［31］：

（1）完全中介效應與部分中介效應比較法，這種方法主張利用完全中介效應的研究模型和主張部分中介效應的競爭模型比較顯著性［31］。首先由2個嵌套模型的R2差值的大小反映直接路徑對因變量的解釋程度，接著在2 個模型的R2基礎上計算f2，利用f2值可以評判因變量的效應強度，f2值達到0.02、0.15和0.35，表明自變量對因變量具有較小、中等和較大的影響。最后，利用F檢驗來評價f2值的顯著性［31］。計算公式為：

如表4所示，信息系統能力對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的影響效果中等并且顯著。

表4 嵌套模型比較

（2）利用中介分析技術評價中介路徑的效應大小和顯著性［31］。中介變量的效應強度表示為自變量到中介變量和從中介變量到因變量的路徑系數乘積。中介效應的顯著性利用Z檢驗來評價，計算公式為

其中：p1和p2為從自變量到中介變量和從中介變量到因變量的路徑系數；為相應的標準誤。

如表5所示，計算結果表明，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在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之間起到很強的中介效應。

表5 信息系統能力與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中介路徑顯著性檢驗

5 討論

由圖3顯示的結果來看，在0.01 顯著性水平下，除了假設H2b不顯著（b=0.049，P＞0.05），其余11個假設均得到驗證。驗證模型再次揭示了企業信息系統能力轉化為企業績效中間過程中的潛在機制。在信息系統應用階段，信息系統能力必須通過信息系統應用能力才能形成信息系統支持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中介效應也證明這一點。本研究設計的2個控制變量，企業規模（b=0.08，P＞0.05）和成立時間（b=-0.098，P＞0.05）對企業績效影響不顯著，模型可在各種企業應用的普遍性得到驗證。

5.1 過程1：信息系統能力轉化為信息系統應用能力

結果顯示，H1、H1a、H1b、H1c、H1d等5個假設均成立，驗證了信息系統能力轉化向信息系統應用能力轉化機制。這說明，強大的信息系統能力對信息系統的應用產生直接影響，例如系統便捷性以及數據的準確性都會激勵員工積極學習與使用；信息系統實施可以對組織結構與業務流程加以梳理和優化。分析擬合結果發現，信息系統能力對信息系統利用能力（b=0.595，P＜0.001）的影響小于其他3 種 機 制（b=0.816，b=0.791，b=0.772，P＜0.001）。這再次驗證了前面討論的結果，企業在該階段存在系統被接受和更好使用的過程，而且系統應用對組織管理變革的影響最為困難。因此，企業必須加強對信息系統的學習和創新應用，做好信息系統相關知識的培訓，激勵員工積極使用信息系統；同時，企業要維護信息系統的維護和安全，這是系統能合理應用的基礎；企業要提高信息系統的服務水平，確定服務質量標準。此外，由于組織的慣性導致變革容易出現反彈，企業要非常重視系統的應用對組織管理變革的影響，要認識到這是一個長期、復雜和痛苦的過程。企業必須積極優化業務流程，才能實現系統應用與管理變革的有機結合［32］。

5.2 過程2：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形成信息系統支持能力

結果顯示，H2、H2a、H2c、H2d 等4 個假設成立，H2b（b=0.049，P＞0.05）不成立。驗證了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是由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生成的這一機制。企業在擁有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后，對外部市場變化更加敏捷，信息系統能夠支持、激勵企業目標的確定和行動的改變，使之成為可能。假設H2b不成立的原因可以理解為系統應用用戶角色的轉變。在此階段，信息系統的用戶主要是業務部門員工，而將信息系統的維護工作交由IT 技術部門進行。擬合結果顯示，系統利用能力對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的影響（b=0.419，P＜0.001）明顯大于其他3種能力影響機制，證明了在信息系統的影響下，企業通過深層次的組織變革后，優化的業務流程能夠使信息系統對業務的支持達到理想的效果。

5.3 過程3：信息系統支持能力轉化為企業績效

結果顯示，假設H3（b=0.363，P＜0.001）成立，驗證了信息系統支持能力能夠提升企業績效。信息系統可以支持企業核心業務能力的開發、共享和擴散。對外企業可以快速感知外部競爭環境的變化，對內積極了解業務職責，信息系統能夠和業務流程融合，形成對市場快速戰略反應、通過吸引和保留顧客，達到擴大市場占有率和降低企業運營成本的戰略目標，實現超越競爭對手的競爭優勢。

假設H4（b=0.109，P＜0.001）成立，驗證了信息系統能力不能直接轉化為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必須通過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中介效應實現，計算結果也證明了這一點（z=9.133）。信息系統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技術實現競爭優勢的基礎，對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產生顯著影響，但并不是IS價值創造的直接原因，F檢驗結果證明了這一點。現實中部分企業認為只要能開發出功能強大的信息系統就會實現企業績效的提升，過于強調信息系統功能，而忽視了信息系統成功實施的本質在于如何構建企業獨特的核心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

6 結論

本文從IT 過程觀的視角研究企業信息系統能力轉化為績效的過程，構建了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信息系統支持能力和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模型，并用企業實證調查數據予以驗證。主要研究結論：

（1）本文清晰地構建了企業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和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等3種能力，以及這些構念的具體組成。強大的企業信息系統能力是企業利用信息技術提升競爭力的基礎和必要條件，信息系統支持能力是企業績效的直接原因。這兩種能力體現出相對靜態的、低階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本質上是動態能力。因此，信息技術提升企業績效的過程中，企業可以通過購買、自行開發等方式形成企業自身特點信息系統能力，但更重要的是必須通過積極應用信息系統來實現信息系統對企業核心能力的支持。企業高層應該高度重視信息系統各種能力的建設，不能簡單地認為通過購買或復制信息系統就可以實現利用信息技術提升企業績效的目的。

（2）本文清晰地分析了信息系統價值創造的機制，并且驗證了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在信息系統能力和信息系支持能力之間的中介效應。IS 價值創造過程實質是企業擁有的信息技術資源和能力的動態分配和轉化過程，具體包括相對靜態的信息系統能力轉化為動態的信息系統開發能力、動態的信息系統開發能力轉化為靜態的企業信息系統能力，以及利用信息系統實現競爭優勢等3個過程。這些過程具有長期性、動態性、反復性等特征。為了應對激烈的市場競爭環境，企業必須動態地調整各種能力以達到IT 收益的目的。國內外很多基于RBV 的企業信息技術價值的研究重點分析了各種信息技術能力與企業競爭力直接的關系，但是忽略了系統應用的中間過程機制。本文研究成果彌補了現有研究的不足，為企業利用有限的信息技術資源獲得競爭優勢提供了科學解釋和理論依據。

（3）本文揭示了不同企業信息系統應用成效差異的本質原因是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差異，詳實地探討了信息系統應用能力的組成。企業在信息系統實施階段，除了要重視對信息系統的維護和系統提供的服務外，必須重視對信息系統的學習和創新性應用。主動地通過學習和創新性應用信息系統，不僅實現原有的信息技術支持戰略，而且可以對現有流程的改造或形成新的組織業務戰略來提升企業的競爭優勢。信息系統不僅能提供給業務部門功能性的支持，而且以企業創新發動機的角色出現。顯然，本文的研究成果拓展了信息技術在企業的應用思路和范圍。

本文還存在一些不足。首先，由于信息系統能力、信息系統應用能力和信息系統支持能力的測量尚未達成共識，無法開發出能廣泛性共識的量表，需要進一步的努力。其次，由于本文采用橫截面的研究設計，但是企業信息系統應用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實現預期結果，未來的研究可以跟蹤收集和分析縱向數據，以便充分體現能力之間的因果關系。再次，本文的調查來自于企業所屬各行業，但是行業特征并未考慮，未來可以通過對單一行業分析，調查分析行業之間的信息系統開發差異。最后，雖然本文有效樣本數量完全滿足結構方程模型（PLS）分析要求，未來可以通過更大規模的樣本進一步驗證這些重要概念的構成和相互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