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
一、大理寺及其歷史沿革簡述
大理寺是我國古代的官署名,相當于現代的最高法庭,掌刑獄案件的審理。秦漢時設置廷尉,到北齊首置大理寺,歷代延續,元代曾廢大理寺,明代又恢復了大理寺的設置,但改變了其職能。大理寺在北齊創設后直到唐宋均為審判機關,明代大理寺則為復核機關。在明代之前,大理寺所斷之案,須報刑部審批。凡遇重大案件,唐制由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侍郎會同御史中丞會審,稱三司使。明、清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會審,稱三法司。決獄之權在刑部,但大理寺不同意時,可上奏圣裁。清光緒三十二年,改為大理院。明清時期各中央司法機構的職能與隋唐時期相反,刑部負責審判,大理寺則負責復核。
二、明代以前大理寺職能簡述
(一)唐、宋時期大理寺職能
從唐代到宋代,大理寺的職能都是在被其他部門不斷的限制和分離。宋代以前,大理寺是一個最高級別的專門司法審判機關,不但審理案件,而且也對自己審理的部分案件有復審的權力,這種集中的司法權導致大理寺的權力非常大,單單靠御史臺的力量是無法平衡的,任何人不得為自己的法官,在這里大理寺就做到了,結果當然是不利于案件的審理,公正也得不到保障。在古代皇權至上的思想下,這種情況當然不允許長期存在,所以刑部就作為大理寺的對頭而出現,以達到分權制衡,加強皇權的效果。唐代到宋代,大理寺和刑部的權利都是在此消彼長正說明了這一點。最后到達宋代,三法司之間的平衡局面已經基本定型。但是到了元朝,隨著大都護府的出現,大理寺不復存在,刑部剝奪了大理寺的審判權,并且還集中了司法權,立法權,復核權,司法行政權等,宋朝業已形成的三法司平衡格局被打破,刑部極端集權的情況出現。
三、明代大理寺職能簡述
大理寺作為曾經專門的審判機關,在經歷了元代的革廢后,在明代重新建立了起來。但是,其不但職能己經改變,其地位也大不如前。大理寺除了少數特別的案件審判外,并不經常參與到案件的直接審判中,復核評審己經判決的和刑部初核過的案件是否公允合律,是其主要工作。很顯然,在明代大理寺是專門中央復審機關。這與傳統的刑部職能之一差不多。
大理寺司法審判復核上的職掌,主要有三個。第一,刑部及都察院復核(此處刑部及都察院之復核為初核)完結的直隸以及各省案件,均須送至大理寺復核。第二,刑部及都察院直接審理完結之京師案件,均須送至大理寺復審或復核。第三,參與復核京師斬絞監候案件(即朝審案件),大理寺為三法司之一,有權參與朝審。
四、明代大理寺職能轉變原因分析
1.元代統治者影響
上文講到元代統治者十分重視保留自己的民族特色,所以廢除了大理寺這一專門的審判機構而保留自己司法行政合一的傳統。大理寺在元代廢置近九十年,其在前代累積的審判經驗和制度運行也因此處于停頓狀態,無法傳承。而且元代統治者是落后的游牧民族,因此極不重視儒生,科舉開的次數也非常少。這種情況導致讀書人社會地位地下,所以許多人隱居山林或出家,因此從事考證工作的人就相應的減少了許多。此外,元代早期入侵南宋的戰爭和元代末期的農民大起義這幾場戰亂均極為慘烈,加上元朝統治者對于保管收集唐、宋時期的典籍資料也非常不重視,許多珍貴的資料典籍在戰亂的環境下散佚毀損十分嚴重。儒者的缺失使得制度文明傳承的人才主體出現巨大斷層,而典籍資料作為制度文明傳承的載體,其散佚毀損更加使得唐、宋時期己經趨于完善的制度模式因此很難得到完整復現。在明朝建立之初,雖然明初君臣也有復唐、宋之舊的愿望,奈何受以上種種因素的限制,明初君臣對于唐、宋時期的制度如同霧里看花,實在難以把握。
2.明代廢除行省制的影響
明代初期的機構改革,中央層面以宰相制度的廢除為核心,地方層面則以廢除元代建立的行中書省制度為契機。明太祖即位以后,于洪武九年改地方行省制為三司制。行省制的廢除,是明太祖削弱相權的一系列步驟中的其中一步,目的就是為了削弱中書省對地方的影響。同時,明朝是漢人王朝,不可能像元朝那樣實行種族交參制,以達到互相牽制、分權制衡之勢。再者,行省在元代把握軍權,而明太祖一向主張軍隊和行政分離,地方行政機構不能握有軍權。因此,明太祖將地方上的行政、司法、軍政三項大權分別由三司代理,并使其分權制衡,不能獨大,來代替權能過于集中的行省制。
三司制的推行,實際上只是行省制度的一個變體,將原來由一個機構掌握的權力分散由三個機構職掌。但是在中央監督控制方面,與前代相比,并無太大變化。三司官吏仍然要受到中央的管理、監督。地方大事,仍然需要向中央上報后才能進行。而三司制的推行,分散了地方的權力,三司之間往往互相掣肘,推樓,使得中央對地方事務的控制和介入更加容易。這樣同時也加大了中央機構的工作量。尤其在廢除宰相以后,中書省的廢除導致原來中書省的很多包括對地方事務管理的職責分散到六部身上,這就直接導致了后來十三司的形成。十三清吏司作為刑部中最重要的機構,實際上是刑部行使審判權的主要機關。而刑部(都察院)十三清吏司(科道官)的設立,也是大理寺左、右寺職能劃分的基礎。可以說,正是行省制度的廢除,成為了明代刑部、大理寺的職能格局和機構設置擅變的契機,形成了明代獨具特色的司法機構體系。
五、結語
綜上所述,明代刑部、大理寺職能較唐、宋之轉變,是以元代為轉折點的。元代為了保留其制度文明傳統,有限度地接受漢制,革除大理寺,將審判權劃歸包括刑部在內的行政機構行使,是后來明、清時期,審判權歸于刑部的鋪墊。同時,沒有牽制,使得相權膨脹的宰相制度,和在地方上權力過于集中的行省制度,在元代產生了許多的問題,但是在明朝建立以后,由于特殊的政治環境影響,繼承了元朝的這些制度。在其后不久,這些制度在元代的弊端也在明初,顯現出來,成為不能不革除的弊政。在革除這些弊政的過程中,包括刑部在內的中央機構權力日重,使得原來的機構設置并不能滿足行政需要,因此,產生了十三司等明代首創的機構來行使職權。同時明太祖也抱著明朝體制能夠遠追唐、宋,并能超越唐、宋的想法,先后設置了磨勘司、大理寺,將明初繼承元朝的二法司制度改成傳統的三法司制度,但是由于大理寺的革廢的時間久長,元代多經戰亂,資料散佚嚴重,故而大理寺的運行機制,審判經驗都出現了斷層,模糊不可望,加上元代體制的制度慣性,使得明太祖在設置大理寺的時候走了很多彎路,并且最終沒有能夠恢復大理寺專理審判的古制。在這些種種因素的合力下,最后在洪武中后期確定了刑部審判,大理寺復核的基本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