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奧孔》讀書札記

倪夏楠

讀了萊辛著作的《拉奧孔》，身心是愉悅而暢快的。因為知識有限，所以有些內容感覺自己并沒有太領會其中的寓意，特別是深層次的。我只是粗略的去結合自己的學習感受來看一下我讀這本書的看法和體會。

在讀《拉奧孔》之前，本身以為這是一部描寫“拉奧孔”這尊雕像背后的故事或引申的含義，讀了之后才恍然大悟這本書闡釋的是“詩”與“畫”的界限，對于一般文學和一般造型藝術的區別。研究一切藝術的共同規律以及各門藝術的特殊規律，探討了德國藝術與生活的關系，創立了現實主義的文學理論，討論了藝術形式的獨立性。

不錯，一切藝術都是模仿，但它們各自都有著特殊的規律。畫的最高法律是美，而詩的最高原則是真。在造型藝術上，真實必須服從于美這個最高原則。如果互相沖突，只好為美讓路。

在閱讀的過程中，我仿佛聽到萊辛在眉飛色舞的進行演說。就如同他在第八章所講到的，“一位發怒的女神，一種由復仇愿望和忿恨情緒所驅遣的維納斯，對于藝術家來說，就是一個真正的自相矛盾的名詞，因為愛單就它本身來看，是既不發怒，也不圖報復的，對于詩人來說卻不如此，維納斯固然代表愛，卻還不只是愛，在愛這個性格以外，她還有自己的個性，因而她能愛慕也能怨恨。難怪她在詩人的作品里往往怒火大發，特別是點燃這怒火的正是受到損害的愛情”。事實上，我認為在繪畫或雕塑等一切的造型藝術中，作為藝術家來說，特別是維納斯在古希臘、羅馬的雕像中被塑造成絕色美女，形象高貴典雅，飽滿，呈現出一種成熟的女性美，充滿著生命力和人的智慧。符合希臘人眼中將美作為藝術的最終目的和最高法律的標準和程式。然而作為一般文學來講，范圍可以更寬廣，它不僅可以賦予維納斯飽滿的形象，以“愛”的名義，代表“愛”，同時也能夠賦予更多的東西。除了有“愛”也能夠因愛生恨，她可以經歷很多，可以有自己的個性，并不只代表“愛”。而這個形象也能讓讀者產生更多的想象空間，而畫只能定格在她美的形象上，永遠不能逾越這個范圍。就算當維納斯去報仇，表現的怒發沖冠，作為藝術家也不能采用這樣的方式。因為如果表現了這一形象的，這一瞬間，那么觀者便會這樣發問：“這是維納斯嗎？這還是我們心中的愛神嗎？”而在表現某一形象時，為了突出美，為了更加符合藝術家要表現的那一種美，它會將形象的符號或部分進行增減，去掉妨礙表現美的一切事物。而對于詩人來說，它可以自由的進行情節的變化，由情節來襯托出所表現的東西。如第八章所講到的，在表現酒神的時候，角和冠會妨礙它表現更高度的美。而詩卻可以通過角和冠來更加豐富酒神的形象，映射出他的性格和事跡。

我確實同意萊辛對于“詩”與“畫”的界限中，畫的范圍確實要比“詩”小。但在現代社會，隨著社會經濟、文化不斷發展，人們接受新鮮事物和思想的水平也不斷提高，作為學習油畫的我來說，更是抱著一種開放自由的心態去欣賞和審視當下的藝術作品。藝術家們往往通過藝術作品來表現當下的社會生活狀態和自身對時代的看法與感受。而創作方式、手段等都更加多元化。我本身并不會去排斥很多讓我感到丑陋的藝術作品。比如趙能智的作品“表情”系列，以“表情”為主題，集中表現在憤怒、陰郁、呆滯、疑慮、窒息、迷醉和受傷之類的情緒。在趙能智的人物造型里，人的頭部由無數球體堆積而成，這些球體互相糾結、摩擦而生，沒有明顯的界限區分。按照常理，禮節、尊重、教養、身份這類詞語是日常生活的需要，與之相關聯的是秩序、嚴謹、地位與含蓄之類的東西。可是，當看到趙能智的作品，他所提供的表情并沒有給我們和諧的感受，他甚至毫不吝嗇地將驚恐、潰爛、壓抑、焦躁、扭曲、瘋狂推到觀者面前，讓我們作出回應。這當然與書中所講到的希臘古典藝術中將“美”作為最終目的和最高法律是相背離的，但是從現在的觀點來看，趙能智表現了他自身將內心的復雜情緒轉換到藝術作品當中。而試想如果是詩人來描繪這一表情，可以正面與反面進行對比，賦予它更多的情節和情感，也有更廣泛的空間讓人們去想象。如果是在3～4年前，還在成長的階段，帶著對世界的好奇，當我看到趙能智的藝術作品并不感到好，會令我生厭，因為它讓我感到莫名的恐懼和悲傷。心情很沉重，就畫面本身我并不喜歡他的表達方式，他表現得人物表情太丑，丑到了極致，也并不符合一般的審美趣味。但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思想與身心慢慢成熟，閱歷不斷豐富，回過頭來再看趙能智的作品，我學會了包容與接受，學會以一種博大與寬廣的心態去重新看待與審視它帶給我們的感受與震撼，讓我感到丑到極致的東西也是非常美的，這不只是“丑化”了的美，是進行了藝術加工了的美，是另一種意義和范疇的美，它超過了我們普遍認知上對美的理解。因為一般意義上的美是歡快與高興的，而這恰恰是相反的，是沉重，是桎梏。因此在今天看來，美的范圍和界定是更加廣泛的。我們不是都認為斷臂的維納斯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嗎？

萊辛不同意“詩畫同理”說，他的世界是“詩畫異理”的。這和他倡導的啟蒙運動分不開，18世紀中葉是資產階級啟蒙運動蓬勃發展的時代，歐洲社會生活的中心問題是反對封建專制制度，反對教會的控制，為即將到來的資產階級大革命做準備。18世紀的德國，政治、經濟、文化較落后，資本主義生產關系雖然已經產生，但是還很脆弱。萊辛立足于站在德國的歷史現實來研究當時文學上的一系列問題。他所提倡的文學是一種反映德國民族意識的文學，以此方向來促進新興文學的出現。在萊辛之前，西方的大多數學者都認同詩畫一致說。古希臘詩人西摩尼德斯說：“畫是一種無聲的詩，詩是一種有聲的畫。”我們也說王維“詩畫合一”。但在德國啟蒙運動時期，歷史和藝術發展的條件變了，許多崇尚古希臘、羅馬文化的古典主義學者，都試圖從古典主義中說明最理想的藝術是古代藝術。

萊辛的理論和實踐促成了德國啟蒙運動的高潮，為德國民族文學的建立和發展起了推動作用。他在《拉奧孔》中富有創造性的提出了“詩”與“畫”的特殊規律的探討，對文藝學、美學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其中融合了人對神、對宇宙、對自然的美好認識。和諧的藝術能夠撫慰人們的心靈，它不僅值得從事文學、戲劇、電影、繪畫和雕塑的工作者學習和借鑒，同時也讓人們在嘈雜的社會中保持內心的安寧和真摯的信仰。正如萊辛自己在前言中所講的，“這篇講論文是隨著我的閱讀的次序而寫下的一些偶讓感想，而不是從一般性的原則出發，通過系統的發展而寫成的。”因此，我們在書中看到了很多生動、鮮活的因素，是世界美學思想史上一部里程碑式的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