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的比興藝術研究

嚴云秋

摘要：本文對《詩經》比興藝術的表現手法進行了分析，并提出了《詩經》比興藝術的文化意義。

關鍵詞：《詩經》；比興藝術；文化意義

一、比興研究的起源——美刺諷喻及倫理教化

比、興的名稱最早起源于《周禮·春官》中的記載：“教六詩，日風，日賦，日比，日興，日雅，日頌。”

鄭玄《周禮注》解釋“賦之言鋪，直陳今之政教得失善惡比，見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類以言之；興，見今之美，嫌于媚談，取善事以喻之。”由此文/可知，比委婉斥惡，興歌功頌德賦、比、興是一種創作手法，是表情達意的工具；比、興與修辭有關聯。

漢代以比興說《詩》特別強調比興所包含的美刺諷喻及倫理教化的內涵，這奠定了比興作為中國古代詩學的重要概念，為后代學者提供了說詩的范式。

二、比興的表現手法

《詩經》中比興手法的應用是多種多樣的，就用比的方式來說，大致可分為明喻、隱喻、借喻和博喻四種：

1.明喻

明喻本體、喻體、喻詞三者都出現，比喻關系明顯。

例如“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小雅·常棣》），意為“妻子情投意合，就好像琴瑟協奏”。

還有人們熟知的“巧言如簧”（《小雅·巧言》）比喻說話像奏樂一樣好聽，描寫小人進讒的丑惡嘴臉。

2.隱喻

隱喻比明喻更進了一層，本體和喻體間的關系更為密切。

例如《唐風·鴇羽》全詩三章首句均為鴇鳥反常地停聚在樹上，以之比喻成群的農民反常地生活——長期在外服役而不能安居樂業、養家糊口。這就是一種隱喻。因為鴇鳥生性浮水，在沼澤中生活，不在樹上棲息。而現在鴇鳥居然飛落到樹上，正猶如農民應在農田里耕作，但卻讓其長期服役一樣，是違反事物規律，不可行的。由此亦可看出作者的匠心獨具。

再如《魏風·碩鼠》，用吞食谷物的大老鼠來比喻貪得無厭的剝削者，也是采用了隱喻的方式。

3.借喻

比隱喻更進一層，本體和喻體間的關系更為密切，不寫出本體，由喻體直接作本體。

例如《豳風·鴟鶚》和《周南·螽斯》這兩篇寓言詩，“通篇比喻，寓意全在詠物中”。前篇借鳥寫人，那母鳥所受鴟鶚的欺侮凌辱以致巢破子喪的遭遇，以及在艱辛生活中對自己未卜的命運之恐懼正是下層人民困苦生活情形的真實再現；后篇借飛蝗多子作比，寄興于物，即物寓情，希望多生貴子，正所謂“子孫眾多，言若螽斯”。

4.博喻

用多種事物來比喻一個事物。

例如《邶風·柏舟》是婦人因遭受丈夫虐待而發的怨恨，“我心匪鑒，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用鏡子、石頭、卷席來比喻自己心地之堅貞，說明自己有人格、有個性，不能聽人擺布。

三、興的表現手法

《詩經》中，比興是聯系在一起密不可分的。“興”一般都是用于開頭，故也可以稱作起興。在寫詩的時候，詩人的思緒是廣闊的，觸景生情，借別的事物先開個頭，這就是興句。“興”在《詩經》中的類別也是多樣的，大致可分為：

1.僅作發端

僅作為發端，避免行文上的突兀，而實際上與正文沒有絲毫意義上的聯系。

如《秦風·晨風》首章：“歇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開頭兩句是起興，它指鹯鳥像箭一樣疾速飛行，飛到北面的林子中，與下面四句擔心自己意中的“君子”忘卻自己沒有任何意義上的聯系，它的作用只是為了引起下文，使詩歌更加曲折委婉。

2.同有比之意

“興”同正文有一定意義的聯系，同時“興”又有比的意思。詩歌作為一種藝術創作活動，它必然有著選擇和加工，《詩經》中有不少起興，不僅表現詩人狀物的工巧，而且同正文有一定的意義聯系，幫助詩人刻畫詩中形象。

比如《詩經》開篇“關睢”頭兩句“關關睢鳩，在河之洲”，描寫關關和鳴的睢鳩，相伴偎依在河中的小水洲上，這種小鳥間的相親相愛，同正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描寫美麗賢淑的女子是君子的理想配偶的男女相愛是有著共同之處的。

3.引起對所詠事物的聯想

有些“興”沒有“比”的意思，但能引起對所詠事物的聯想，有助于創造詩的意境和氣氛。例如《召南·草蟲》：“嚶嚶草蟲，超超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以鳴叫之草蟲，蹦跳相隨的阜螽起興，把思婦放在深秋背景之下，使人感受到蕭瑟的秋風，看到枯葉敗草……大自然所呈現的秋天的景象為下文寫思婦對其鐘愛之人的相思之情奠定了一個凄清的離情氛圍。

四、《詩經》比興手法的文化意義

一切藝術手法、藝術技巧均來源于現實生活，比興也不例外。《詩經》中的詩歌，特別是其中“國風”中的民歌，比興的運用十分新穎巧妙。這主要就是因為民歌的作者是普通的勞動人民，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有從生活中提煉出來的豐富情感，是“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這樣他們把生活中常見的事物信手拈來，用作比興，就顯得十分新巧貼切。

《詩經》中比興手法的廣泛運用對后世文學影響甚大，在此后，許多杰出詩人都不同程度地學習并運用了比興。

浪漫主義大詩人屈原的《楚辭》，在文學創作上，就繼承和發展了《詩經》的比興手法。他給《詩經》中原有的比興材料，如草木、魚蟲、鳥獸和風雨雷電賦予生命，讓它們活動，甚至讓它們有人的意志，用其寄托詩人的思想感情。

唐代詩歌繁榮興盛。唐初陳子昂以“興寄都絕”批判南朝形式主義文風，“興寄”就是運用比興寄托的表現手法，通過委婉而形象的抒寫，寄寓對國事民生的意見和理想。自陳子昂后，“比興就成為引導唐詩興盛的一面旗幟”。唐代浪漫主義大詩人李白也以復古革新為己任，提倡詩歌創作繼承《風》、《雅》純樸自然、文質并茂的傳統，其詩中的比興是豐富多彩、自如純熟的。

通過以上事實，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詩經》的比興在古代我國優秀的詩人中產生的巨大影響，具有重要文化意義。

五、結論

通過對《詩經》比興藝術研究，發現比興研究經歷長期的發展，傾注了眾多學者的心血，取得了非凡的成果。從《詩經》比興藝術的表現手法可以體現其重要的文化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