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東南亞的關系：現狀與未來

［俄］維亞切斯拉夫·阿米羅夫 葉夫根尼·卡納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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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與東南亞的關系：現狀與未來

［俄］維亞切斯拉夫·阿米羅夫 葉夫根尼·卡納艾夫*

摘 要：21世紀伊始，“俄羅斯因素”在東南亞戰略圖景中顯得較為突出。俄羅斯近期對東南亞的政策清楚地表明，莫斯科力圖增強在該地區的影響力。然而，東南亞最近的發展事態卻不能給俄羅斯以任何樂觀的理由。本文通過研究俄羅斯與東南亞國家及東盟的關系，對俄羅斯在該地區的政策及前景進行分析。

關鍵字：俄羅斯；東南亞；成就；問題；挑戰

*作者維亞切斯拉夫·阿米羅夫（Vyacheslav Amirov）系俄羅斯世界經濟與國際關系研究所亞太研究中心（IMEMO）高級研究員，主要研究亞太地區經濟與政治發展、俄中關系、俄美關系等；葉夫根尼·卡納艾夫（Evgeny Kanaev）系俄羅斯世界經濟與國際關系研究所亞太研究中心教授、東南亞研究項目主任。

俄羅斯與東南亞的關系：取得的成就與存在的問題

在俄羅斯的外交政策中，俄羅斯從來沒有把東南亞作為外交的重點，比如，即使是在蘇越友好時期（20世紀70-80年代），莫斯科也更多地把東南亞作為一種“反華因素”來看待，并沒有試圖把自己發展成為該地區有影響力的角色。其結果造成，到了上個世紀80年代末，蘇聯與東南亞非共產主義國家之間的關系仍處于未發展階段，而莫斯科與河內的關系也正不斷削弱。在蘇聯解體的最初幾年里，情況也沒有得到迅速改善。在整個90年代，俄羅斯對東南亞的政策是被動的，而不是主動的，這主要是由俄羅斯經濟困難、缺乏政策的連續性造成的。

然而，21世紀頭10年俄羅斯在東南亞漸漸活躍起來。這種情況主要體現在以下5個方面：

第一，俄羅斯在東南亞軍備市場開辟了自己的天地。就目前來看，即使按照國際標準來衡量，俄羅斯與一些東南亞國家武器貿易的數量之大與種類之多都非同一般。其中就包括2007年11月普京訪問雅加達期間，與印度尼西亞領導人簽署的價值12億美元的軍備貿易計劃，以及莫斯科與河內磋商的關于俄羅斯幫助越南發展海軍與沿海基礎設施建設的價值18億美元的協議。而且，向俄羅斯購買武器的國家也增加了許多。例如，2008年10月俄羅斯向泰國出售了幾架米-171直升機，成為兩國首份軍事貿易訂單。此外，俄羅斯與文萊正考慮達成一項軍事合作協議，2009年10月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在與文萊總理哈桑納爾·博爾基亞會談時已討論了有關未來軍售的問題。除了這些單個的軍事協議外，在定期的軍備展覽會上，東南亞國家還屢次表現出購買俄羅斯武器與軍事技術的濃厚興趣。

第二，俄羅斯能源戰略在東南亞得以拓展，取得了較大成功。就目前來看，俄羅斯能源公司不僅與傳統的合作伙伴合作，參與一系列的天然氣開采項目，而且還幫助印度尼西亞、越南、老撾、泰國以及菲律賓建設能源基礎設施。在此背景下，一個更具發展潛力的領域就是與印度尼西亞、越南和緬甸合作，和平開發和使用核能源。

第三，雙方在使用和開發創新技術方面也取得了巨大進步。值得一提的是俄羅斯與馬來西亞的信息技術合作、與印度尼西亞的空間技術合作，以及與越南和泰國生產抗禽流感疫苗的合作等。

第四，俄羅斯與東南亞國家間的民間交往日益增多。自2006年以來，俄羅斯就與東南亞大多數國家建立了免費簽證或“放松簽證”制度。

第五，除了與東南亞國家發展雙邊關系外，俄羅斯還大大拓展與東盟之間的關系。俄羅斯加入東盟友好合作協議，簽署了一系列聲明，在各個領域增強與東盟的關系。俄羅斯與東盟友好關系的頂峰是于2005年12月召開了東盟-俄羅斯峰會，最終簽署了俄羅斯與東盟全面伙伴關系聯合宣言，以及2005-2015年合作實施綱要。

基于此，我們可以說，在21世紀頭10年，俄羅斯對東南亞的政策是一致的，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然而，俄羅斯與東南亞的關系中也存在許多問題，需要認真對待。尤其是以下3個問題較為關鍵：

第一，東盟與俄羅斯的經濟合作水平遠低于與其他主要經濟體的水平。2008年東盟與俄羅斯的貿易總額超過了110億美元，而與中國和美國的貿易總額分別為2310億美元和1780億美元。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傳統來看，東南亞的主要市場已經被日本和美國公司占據。而且就目前來看，中國和印度的公司也在瞄準東南亞市場。因此，俄羅斯無法從現有的生產與技術鏈中覓得自己的位置。此外，俄羅斯商人沒有與當地的行政長官進行面對面的交流，在獲得行政許可方面比較困難。讓問題更加復雜的是，俄羅斯的金融機構與東南亞國家間的關系相當脆弱，使得相互之間的現金交易非常麻煩。最后，俄羅斯缺乏所謂的“廣告驅動”來影響東南亞市場，因為俄羅斯企業根本不愿花費時間與精力去組織展覽會、參與廣告爭奪戰等。

第二，俄羅斯和東盟在落實“2005-2015合作實施綱要”上遭遇到嚴重困難。到目前為止，只完成規劃目標中的一小部分。其根源在于俄羅斯與東盟將雙邊關系發展到一個新水平上的動機不同。俄羅斯渴望穩固自己在亞太地區的影響力，而東盟則希望通過發展與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對話伙伴間的關系，來建立一種新的“戰略抑制與平衡”體系。

第三，俄羅斯在東南亞軍備市場中的地位正面臨越來越大的壓力。俄羅斯作為飛機和相關配件的供應商，正面臨著中國的強勁挑戰，中國生產的殲-10、殲-11等，與俄羅斯的蘇-27、蘇-30及米格-29性能相似，但價格更低。

考慮到這些因素，我們很容易做出如下判斷，即俄羅斯對東南亞的政策產生了許多積極的效果，但想要保住其在該地區的影響力，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面臨的挑戰

研究俄羅斯對東南亞的未來政策，需要對該地區的最新發展情況進行分析。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在全球金融危機中，東南亞國家都采取了反危機的策略，其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擴大自己的出口。然而，俄羅斯作為東南亞出口市場的潛力似乎并不大。

第二，在未來幾年，東南亞國家面臨的主要挑戰是構建東盟共同體（其中主要的三大支柱是：政治安全、經濟和社會文化），這一目標計劃在2015年之前完成。其中最難辦的是構建東盟經濟共同體。這一目標的實現，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與東盟對話伙伴的合作上。考慮到這一點，東盟將千方百計地敦促中國和日本資助與落實在東南亞的項目。此外，東盟也試圖提升與其他國家的貿易與投資合作水平，到2015年計劃將與韓國的貿易額提高到1.5億美元。與此相比，東盟與俄羅斯的預期貿易額就小得多。

第三，東盟的重點不會是發展對俄關系，而是處理其他更重要、更迫切的問題。有情況表明，東盟作為推動東亞地區多邊對話平臺“火車頭”的地位在不斷下降。東盟制定政策的中心已經從東南亞整合逐漸轉為發展與中國、日本和韓國的高級峰會上，逐漸依賴于在東盟+3框架內發展與“北方伙伴”（中、日、韓3國）的經濟關系。而如果東盟10國與中國、日本、韓國、印度、澳大利亞、新西蘭6國組建自由貿易區，將使形勢更加嚴峻。就目前來看，俄羅斯既沒有包含在東盟+3框架內，也沒有被囊括在東盟+6對話平臺中，只是參加了“跨太平洋”多邊對話機制，即亞太經濟與合作組織與東盟地區論壇。對東盟來講，亞太經濟與合作組織已喪失了它提升會員國經濟競爭力的意義，事實也證明，東盟地區論壇根本無法解決東南亞地區的重大問題。

第四，在可預見的未來，東南亞將成為中美兩國相互競爭的主戰場，這一因素將有可能削減俄羅斯在東盟地區政策的實施空間。

考慮到上述4個因素，俄羅斯在東南亞的地位將遭遇到許多嚴峻的挑戰，未來的發展將極有可能使俄羅斯在東盟的優先發展次序上不斷下滑。

總 結

通過對俄羅斯在東南亞的政策及其前景進行細致分析，未來顯現出極為混雜的圖景。一方面，相比10年或20年之前，俄羅斯在該地區的地位已得到極大的提高。目前，俄羅斯極大地增強了與東盟和東南亞許多國家之間的合作基礎，雙邊關系在許多領域表現出巨大潛力。另一方面，該地區似乎并沒有向有利于俄羅斯的方向發展。讓問題更加復雜的是，由于俄羅斯片面追求在東南亞地區的某些具體利益，打破了總體政策的明確性與連續性。

（原載瑞士《俄羅斯研究文摘》2010年4月第76期））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人文社科教研部 禚明亮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