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艷茹
【摘要】《呂氏春秋》作為先秦諸子思想之集大成者,歷來在其書的主導思想主于某家上是眾說紛紜。本文探討的是《呂氏春秋》中陰陽家思想的特點。
【關鍵詞】《呂氏春秋》;陰陽家;陰陽五行
《呂氏春秋》成書于戰國末期,是呂不韋召集其門客編成。它分為十二紀、八覽、六論,共二十六卷、一百六十篇,二十余萬字。書中廣泛吸收了儒、道、墨、法、陰陽、兵、農、名等各家思想,或取其所長,或駁其所短。
任何一個人在一定時期內,或一本書在某一方面的思想,都是有其一定的基本傾向的。《呂氏春秋》雖屬于雜家,集諸子之說,也不例外。因為,不論它的政治思想,還是它的哲學思想,都帶有一種雖不十分明顯,但也是可以感觸到的、確定的傾向。這是我們在分析和研究它的哲學思想過程中,尤其要把握和捉住的。如果我們忽略這一點,不承認它有某種傾向,就看不到它產生和存在的理由;承認它有傾向,但捉不住它的實質,也不能給它以適當的評價。
判斷《呂氏春秋》中哪些思想是陰陽家思想,必須根據一個可靠的標準。這個標準是存在的,它就是司馬談的《論六家要旨》和班固《漢書·藝文志》中關于陰陽家基本思想特點的描述以及《史記·孟子荀卿列傳》中關于鄒衍學說特征的描述。
一、順天時而行政令
《論六家要旨》云:“嘗竊觀陰陽之術,大祥而眾忌諱,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各有教令,順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則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故曰‘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由此可以得出陰陽家思想的重要特征:順天時而行政令。
縱觀《十二紀》內容,乃以陰陽五行思想貫穿始終。《十二紀》中闡明了一年四季當中每個月的天文、歷象等自然現象,規定了天子在每個月當中衣食住行所應遵循的原則。它將一歲分為春夏秋冬四時,每一時又分為孟、仲、季三個月,凡十二個月,第一月均有星象、物候及與之相應的政事、民事的記述。它以陰陽的消長說明春夏秋冬四時的次第降臨,闡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之理,并把它作為設定諸多政令宜忌的依據。文中所列宜忌繁多,對違背和順應所設政令而造成不同的后果,逆者招災,順者致福,書中都有詳盡的描述。
如《孟春紀》中說:“是月也,以立春”,“東風解凍,蟄蟲始振”,“天氣下降,地氣上升,天地和同,草木繁盛”,根據這種情況,天子“布農時”,以及在本月應該進行的社會活動和不能進行的事情。如果“為時”,則“風雨不時,草木早槁”,“民大疫,疾風暴雨數至”等等。
《孟夏紀》中說:“是月也,以立夏”,“螻蟈鳴,蚯蚓出”,天子“命野虞,出行田原,勞農勸民,無或失時”,“命農勉作,無伏于都”,如果“行之是令”,則“甘雨至三旬”,如果“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谷不滋,四鄙入保”,如果“行冬令”,則“草木早枯,后乃大水,敗其城郭”等等。
《孟秋紀》中說:“是月也,以立秋”,“白露降,寒蟬鳴”,天子“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命百官,使收斂”,“完隄防,謹壅塞”等等,如果“行之是令”,則“涼風至三旬”,如果“孟秋行冬令”,則“陰氣大勝,介蟲敗谷,戎兵乃來”,如果“行春令”,則“其國乃旱,陽氣復還,五谷不實”等等。
二、五德終始說
《史記·孟荀列傳》曰鄒衍:“乃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圣》之篇十余萬言。其語閎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于無垠。先序今以上至黃帝,學者所共術,大并世盛衰,因載其幾祥度制,推而遠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谷禽獸,水土所殖,物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德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茲。”由此得出陰陽家學說的核心是五德終始說,它的思想特點為善于利用迂怪之變與幾祥度制。
如《應同》篇:“凡帝王者之將興也,天必先見祥乎下民。黃帝之時,天先見大螾大螻,黃帝曰:‘土氣勝。土氣勝,故其色尚黃,其事則土。及禹之時,天先見草木秋冬不殺,禹曰:‘木氣勝。木氣勝,故其色尚青,其事則木。及湯之時,天先見金刃生于水,湯曰:‘金氣勝。金氣勝,故其色尚白,其事則金。及文王之時,天先見火赤烏銜丹書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氣勝。火氣勝,故其色尚赤,其事則火。代火者必將水,天且先見水氣勝。水氣勝,故其色尚黑,其事則水。水氣至而不知數備,將徙于土。”在陰陽家看來,王朝的興存與衰亡,在于五行的遞變,是按照五行相克的規律來循環的,無論何德為王,都有相應的符瑞表現。人們根據五德盛衰所表現出的征兆,來體察五德之氣的變化,及時把握住時機,使自己的行為符合處于盛世之德,以達到“王天下”的目的,如果不能做到這些,盛德至而“不知”,天“數”則將“徙”,就會失去“王天下”的時機,導致天下大亂。
三、迂怪之變與幾祥度制
所謂迂怪之變與幾祥度制,就是指一些荒誕事件及吉兇禍福的先兆。《呂氏春秋》中羅列了大量的怪異現象,并通過這些現象來警示統治者。如《制樂》篇中就列舉了“成湯之時,有谷生于庭,昏而生,比旦而大拱”、“今王寢疾五日而地動,東西南北,不出國郊”以及“宋景公之時,熒惑在心”等異常現象。湯、文王、宋景公之所以能逢兇化吉,就在于他們并沒有屈服于這些怪異現象,而是行善政,得以擺脫困境。《制樂》篇:“今窒閉戶牖,動天地,一室也”,“祥者福之先者也,見祥而不為善則福不至;妖者禍之先者也,見妖而為善則禍不至”,意即雖然關門閉窗,在一室之中亦可感動天地,事在人為,若人事善,妖異也自當化除。
又如《明理》篇中以大量的篇幅描述了“至亂”之世所產生的一些怪異現象,該篇載道:“其妖孽有生如帶,有鬼投其陴,有兔生雉,雉亦生鴳,有螟集其國,其音匈匈,國有游虵西東,馬牛乃言,犬彘乃連,有狼入于國,有人自天降,市有舞鴟,國有行飛,馬有生角,雄雞五足,有豕生而彌,雞卵多假,有社遷處,有豕生狗。”這些現象看起來荒誕不經,然而在當時卻可以作為警戒統治者的最有力的武器。
四、大九州說
《史記·孟荀列傳》曰:“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內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于是有裨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此為鄒衍的大小九州說。
《有始》篇敘述天地萬物的結構時說“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本味》中鋪陳天下珍奇,如“肉之美”、“魚之美”、“菜之美”、“飯之美”、“水之美”、“果之美”等等,即依據《史記·孟子荀卿列傳》講騶衍的大九州和“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谷禽獸,水土所殖,物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
《有始》篇中的“四海之內”即鄒衍所謂的“赤縣神州”,四海之外有“四極”,即鄒衍所說的“八極”,“凡四極之內,東西五億有九萬七千里,南北亦五億有九萬七千里”,即鄒衍所謂“大瀛海”環繞之“天下”。
【參考文獻】
[1] 陳奇猷. 呂氏春秋新校釋[M].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2] 司馬遷. 史記[M]. 中華書局, 1999.
[3] 班 固. 漢書[M]. 中華書局,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