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澤
【摘要】我們為何總那么忙?忙碌之中卻又發現自己幾無所得。本文將對“窮忙者”產生的淺層個人原因、深層社會原因做出分析,同時為解決“窮忙”問題提出一些解決方案。
【關鍵詞】社會結構固化;價值判斷扭曲;精神信仰空虛
一、析“忙者”之悲恨,窺一人之苦痛
常看到一些“忙人”同學在社交軟件上分享著自己的忙碌生活:有臨近期末趕著寫課程論文,熬至深夜的;也有做學生工作到處開例會趕場子,連食堂飯點都趕不上的。而寫這些類似動態的同學中,確實有一部分是在學習、工作中獲得了不少成就,他們忙得有價值,但是大部分雖然和前者同樣終日碌碌,但是學習、工作卻毫無起色,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窮忙者”。
首先,“窮忙者”雖可憐,但也有其可恨之處。很多人認為自己的學習和工作占用了自己大量的時間,擠壓了自己的生活,這往往是由于當事人不科學的時間規劃所致。通俗而言,這些人就是我們常說的“拖延癥患者”。由于國內初、高中常常對學生實行全面管制,規劃了我們整日,整周,乃至整個初、高中的學習生活,這些學生一旦步入大學或走向工作崗位,獲得了自己支配時間的權利,反而失去了管理時間的能力。
其次,“窮忙者”雖可恨,但也有其可悲之苦。例如窮忙一族中的學生群體,隨著社會競爭的白熱化和高等教育的普及化,已經不滿足于以前“能上大學”的追求。他們向往進入更高級的學府,以獲得日后就業的相對競爭優勢。因此,原本專科水平的學生想進本科,本科學生想上211、985、C9。其中的成功者自然成為了所謂的“逆襲”黑馬而被大肆宣傳,“成功的楷模”在家長和社會的功利視角下,不顧現實條件,轉換成了對自己子女的無情壓迫。
最后,“窮忙者”之所以會選擇把自己的忙碌狀態展現出來,一方面是欺騙他人,為了獲得他人的認可、期望和社會尊重;另一方面更是為了麻痹自己,雖然自己無所為,但是卻“努力”過,顛倒模糊“努力奮斗”和“成功”之間的充分、必要條件關系,不愿意面對現實和理想間存在的巨大差異,不愿意承認客觀條件對自己的制約,而過分夸大主觀能動性。
二、窺一人之苦痛,診時代之病癥
“窮忙”是個人的病癥,而千萬人的病癥交織起來的便是整個時代的苦痛和悲劇。
《共產黨宣言》中有一句話,概括了二十世紀人類的生活狀態:“一切堅固的都煙消云散,一切神圣的都被褻瀆,人們不得不冷靜地直面他們生活的真實狀態與他們相互的關系。”這原本是馬克思對十九世紀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描述,沒想到卻成為了給二十世紀歐美社會下的讖語。我們所處的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卻開始經歷起西方國家曾經有過的“不穩定時期”。
這個時期最大的特征就是隨著階層力量的分化對立,社會結構不斷固化、社會矛盾日益凸顯、人們精神空虛的問題逐漸暴露出來。
首先,“窮忙者”的產生有其深刻的社會根源。從某種層面上而言,社會穩定的一個標志就是社會階層的固化。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的高速發展,得益于劇烈的社會流動,傳統的工、農、知識分子階層結構劃分逐漸被以職業為基礎的劃分代替,這給社會的發展帶來了活力。但是隨著既得利益集團的不斷強大,社會分層逐漸“凝固化”,社會流動性逐漸降低。“窮忙者”囿于自己固有的社會分層,無數希望改變自身階層身份的人被城鄉戶籍、人事制度和社會資源分配等高墻阻擋,“奮斗”無奈成為了“窮忙”,有學者曾經說過:“有時貧富差距大一點還不要緊,最怕的是窮人失去向上流動的希望,最怕的是一種絕望的感覺。”倘若這個現狀無法改變,終將釀成悲劇。
其次,“窮忙者”反映出了社會矛盾。正如前些年盛行的“屌絲”、“賤客”文化,這些自我嘲諷和精神自賤的人格自我矮化法顯示出了威權管制下的矛盾,而“窮忙”一詞的誕生反映出的是上級階層對下級階層的輕嘲和下級階層的自暴自棄。“窮忙者”和“官、富二代”必然是一對孿生的社會矛盾產物,在中國這個巨大的人情社會中,自身能力、奮斗的作用逐漸被家庭出身、社會人情關系等取代,無論是被人嘲為“窮忙”還是自我認定為“窮忙”,都是社會矛盾在個體身上的表現。
最后,“窮忙者”在個體上的突出表現,就是自我精神空虛。當然,這些人不會自我認定為“窮忙”,“窮忙”是他人根據這些“忙者”最后所獲得的結果而評判出來的。而正如前文所述,人們常常將一個人的財富、地位作為成功的標準,即“錢”、“權”。但是由于社會經濟和政治資源的有限性,在這個“錢”、“權”游戲中參與博弈的選手們,成功者必然是少數,而失敗者不但要處在更低的經濟、政治地位,在精神方面也會受到沖擊,自我價值觀念會受到質問。“窮忙者”是人心空洞的反抗,在他人的嘲笑和自我暴棄的背后,是寸草不生的沙漠。
三、診時代之病癥,治社會之瘡痍
“窮忙”是病癥,然而單純地解構病理并無實際意義,還需建構,還需改變!
首先,從個體層面而言,擺脫淺層的“窮忙”情況,需要培養起自己做事的計劃性,提高自己做事的效率,正確合理的安排時間,使得對時間的利用得到優化。而要擺脫深層次“窮忙”情況,就需要對自我價值的實現方式,即成功的評判標準作出觀念性的轉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當我們讀書學習是為了功利,官員服務民眾是為了功利,國家發展不是為了使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而是為了統治階級功利性目的的時候,我想,這樣的社會是悲哀的。而觀念的轉變,必須深入每個社會公民的心中,我們每個公民向國家渡讓出自己一部分的“權利”,如果不是為了平衡人與人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而是為了去博弈,去獲得更多的他人所渡讓出的“權利”,轉化成自己的“權力”的話,那么社會的“公益性”必然會被“功利性”所代替。
其次,從國家層面而言,需要構建一個合理的社會階層結構,需要暢通社會流通渠道,讓“忙者”不“窮”。最根本的,就是要消除城鄉戶籍、人事制度和社會資源分配被壟斷的藩籬。李克強總理曾經指出:“要對社會領域的相關改革進行推進,促進社會的縱向流動。比如說現在高等學校里農村的學生比例偏少,我們要逐步提高比例,讓更多勤奮好學的農村孩子感受到希望。”合理的社會階層結構需要有公正的社會競爭機制與社會監督機制與其配套,使得“能者可多勞”、“多勞者可多得”。
最后,從社會層面而言,要剎止住“功利主義”、“實用主義”之風。杜威說過:“一件事若過于注重實用,就反而不切實用。”人們將“實用”放在第一位,用完全“功利”的視角去判斷人與事,從而使所謂的“成功學”大行其道。這摧毀了社會公民的自我思考價值和自我價值審美能力,要知道,被民眾認為是“窮忙者”的人,其中不乏詩人、畫家、作家和教師之類的職業人員,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有很高的經濟地位和政治地位,就成為了被眾人鄙棄的群體,嗚呼哀哉,何其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