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忠群： 因愛偉大的哲學

顧玥

以靜制躁

作為一家成立了20年的品牌，方太將2016年的新品發布會地點定在798藝術園區旁邊的751D·PARK79，一只碩大的鐵罐子。今年發布會的主題是“有愛·無界”，6月7日，數百位嘉賓受邀到場，屏息期待方太精心準備了半年的驚喜。幾位“主角”依次為三款新產品——歐近跨界吸油煙機星魔方、水槽洗碗機Q6，以及蒸微一體機Z1。方太產品部部長王艷輝在導覽當天的重頭戲“星魔方”時，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之情，連連冒出幾句激動的反問，“是不是很棒？”引起觀眾們一陣陣歡呼和掌聲。此時，方太集團董事長兼總裁茅忠群安然坐在臺前，喜不形于色。

日常生活里，茅忠群就是一個至靜的人。他氣質儒雅，身材瘦削，戴著無框眼鏡和淺藍色領帶。47歲的他說話時目光依然銳利，外表看起來與20年前似乎并沒有什么區別。他在浙商圈中以不應酬出名—既不抽煙喝酒，也不觥籌交錯應酬，閑時看書，研讀傳統經典，甚至對中醫文化也頗具研究。

在茅忠群持重安靜的外表背后是絕對的自信，他對事物有判斷并且始終持守自己的正確。5年前，茅忠群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要學習的企業家有很多，“但是你要問我想做成誰，我覺得做我這樣的CEO就挺好。”與他交往十幾年的朋友告訴《人物》記者，茅忠群這十幾年每次對外發言的內容核心都差不多，這說明他早年為方太定下的發展方向和價值觀幾乎沒有變化，一直堅定。

在時代巨變中，茅忠群穩如泰山。市場即戰場，作為帶領方太的“少帥”，他的打法是以靜制躁。面對資本市場誘惑，茅忠群對不上市的堅持近乎偏執。他認為如果成為上市公司，股東可能會強求方太迅速實現利潤增長，規模擴張。而短期逐利往往只能通過打折促銷、多元擴張等手段來實現目標。而短期逐利往往只能通過打折促銷、多元擴張等手段來實現目標，茅忠群稱之為“雜音”， “我不希望有雜音來干擾企業”，他說，方太的發展理應穩扎穩打，不急勿躁。

正是這樣一位至靜之人，20年來的征戰之地卻恰恰是家庭空間中煙火氣最盛的地方。中國的廚房向來是燥熱之地，小小空間中都是瑣碎，一個家庭主婦平均每年在廚房度過的時間超過一個月。人們每天在餐廳和廚房之間來回跑30多次，每天開關50多次抽屜和柜門，在操作臺、水槽與灶臺間切換操作50多次。因為住房空間有限，廚房作為餐廳的后臺，往往是住宅中狹小、擁擠的一角，見不得人。過去，中國家庭因為自己的實用需求不得不妥協在一個局促的操作環境中烹飪食物，因空間和環境限制，廚房幾乎不是一個可以進行舒適社交的場所，更與美感上的享受沒什么關系。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新一代年輕人對生活的品質有了更高的要求。很多家庭裝修時想把傳統廚房敞開，與餐廳和客廳直接相聯，讓廚房真正成為家庭情感溝通的中心。

這也正是方太力求實現的家庭觀，6月發布會的關鍵詞是“無界”，方太一直在拓展廚房的邊界。做敞開式廚房，對抽油煙機的要求更高。中國式烹飪習慣步驟繁瑣，烹炒煎炸，煙熏火燎。油煙機一直存在六大消費痛點：滴油漏油、噪音大、擦洗不便，每個面向都靜不下來，而茅忠群卻偏偏想把“靜”的元素注入廚房。茅忠群與方太一次又一次挑戰一款油煙機所能做到的極限。當有些油煙機強調風量，方太油煙機強調的是不跑煙，事實上，風量與吸油煙效果不是正相關的關系，而風量無限提升，噪音就像拖拉機，“它們是一對矛盾體”，茅忠群對《人物》說。

他的要求更加直觀—方太的油煙機必須做到爆炒辣椒時不跑煙。為此，方太油煙機研發實驗室中炒掉了將近1000斤辣椒。他們反復模擬家庭廚房中最惡劣的環境—炒菜時菜扔進鍋里的那一瞬間是油煙爆發的頂點，茅忠群要求在這一刻看不到飄出來的油煙。方太油煙機的宣傳也是簡單直接的一句話—“四面八方不跑煙”，他們對自己的吸煙效果信心十足。方太的銷售團隊開玩笑說，這句口號誕生以來格外深入人心，現在已經被化用成了俗語，形容一個人靠譜至極，任何情況都不會掉鏈子。

20年過去，方太已經成為油煙機及廚房電器行業中的龍頭企業。去年，《品牌觀察》雜志揭曉中國最有價值品牌500強榜單，方太以176.18億元的品牌價值在廚電領域位居首位。

創新者的直覺

哈佛大學商學院教授克萊頓·克里斯坦森的管理類圖書《創新者的窘境》在過去10年大熱。該書講了在一個通過創新成功的企業，體量越做越大，但在生產和管理都日趨穩固后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慣性之中，對現有的成熟業務依賴性過大，不自覺地壓迫企業內部的創新，也就是俗語所說的“船大難掉頭”，最終只能落得被新崛起的小企業干掉的結局。

茅忠群受此書啟發很大，以其身量而言，如今的方太正是一艘前行大船，但是在茅忠群的領導下，行船20年，這家企業幾乎沒有惰性。有觀察者認為方太的發展之路與蘋果公司有一些明顯的相似之處：注重產品形態的領先性，從來不會追隨別人已經開發出來的產品，而是挖掘未來消費者潛在的消費需求。

事實上，喬布斯正是茅忠群尊敬的企業家之一。喬布斯對蘋果的領導也以與眾不同和偏執出名，他每次出現在發布會上都是一身山本耀司設計的黑色T恤，鎮靜自若，對自己的眼光絕對自信。

茅忠群承認蘋果公司是他尊敬的企業之一，可是話鋒一轉，“可惜喬布斯以后，蘋果公司就沒出過令人心動的產品了。”他不喜歡蘋果的最新產品線iWatch，覺得這是為了智能而智能，沒有真正站在顧客角度考慮，“這個要點一下，那個要點一下”，反而增添了很多麻煩，“我的直覺就是這不是一個好的產品”。

“像喬布斯說的，好的產品不是調研出來的，我是很理解與贊同的。因為我們一直就是這么做下來的。”茅忠群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茶。茅忠群對產品好壞的判斷—這個產品在市場會不會一炮而響—最終一環會落在自己的直覺上。2015年，方太推出市場上第一款水槽洗碗機，集合水槽、洗碗機以及果蔬凈化器等多重功能為一體。這是因為早在5年前，茅忠群就發現了一個怪現象，國外洗碗機品牌已經默默進入中國近20年，但是中國市場的洗碗機保有量仍然僅有0.7%。這一數據的反面是，隨著80后、90后的成長，新一代年輕人成家后普遍不愿意洗碗，兩面信息看似互相矛盾。

“我的第一感覺就是，肯定是現在市場上的洗碗機不適合我們中國的消費者。”茅忠群回憶。他帶領市場調研團隊深挖下去，發現果然如此。外國人身材高大，未經改良的西方洗碗機比中國的櫥柜標準高一點，需要占據廚房中很大一個空間，與中國廚房格格不入。目前市場上的柜式洗碗機需要彎腰打開柜門，每放一只碗就要彎一次腰，很耗費體力。而且中國人的飲食習慣相比西方而言，重鹽重油，碗更難洗，利用西方洗碗機的清洗原理，一批餐具的清洗時間要一個半到三個小時。

茅忠群因此決定，“我們要做大的創新，顛覆式的、突破性的這種創新。”目標定下來，開發思路卻要從一片空白起步。僅僅研發創意一項，方太團隊就琢磨了兩年時間。直到有一天，團隊交出一份將洗碗機跟水槽連在一起，走同一套進出水管，同時加入果蔬凈化、去農藥殘留功能的綜合方案，茅忠群看了一眼，立刻拍板，就是它了。“這是一種直覺。我把自己當成消費者，我喜歡，那消費者就會喜歡。”

《人物》記者問茅忠群，為求完美而投入開發最好形態洗碗機的這5年，是否擔心有小修小補的競爭者率先推出新產品占據市場？

“這個沒想。”茅忠群毫不猶豫地回答，“國產的洗碗機，20年前就推出了，你想想90年代，國內知名品牌就在中央臺做過廣告，‘石頭剪刀布，今天誰洗碗。”20年過去了，這項產品仍然無人問津，“所以不在乎誰早誰晚。市場永遠火，只在乎誰的產品更好。”

藍海暢游

這種堅定的特質早在茅忠群最初接管家族企業時即已顯現。20年前，剛從上海交通大學電力系統自動化專業碩士畢業的茅忠群被父親茅理翔喚回接手自己點火槍事業。1985年，在中國成為全球的制造工廠的背景下，45歲的茅理翔踏著改革開放的浪潮，創辦了一個出口點火槍產品的鄉鎮企業—飛翔集團。10年后，茅理翔的點火槍市場占有率達到90%，被譽為“世界點火槍大王”。

然而點火槍制造技術含量低，行業門檻也低。隨著越來越多競爭對手涌入這個市場，大家以不斷壓價的手段進行惡性競爭，茅理翔也深陷這場惡性循環價格戰之中，利潤率連續下跌，企業陷入生死存亡的重大危機。“父親急著讓我回來，”茅忠群對《人物》說，“我覺得挺好的，上選。”他笑了笑。

為此，茅忠群中斷了自己出國深造的計劃，回到從小長大的慈溪小鎮，幫助低谷中的父親重振家族企業。那年他剛滿26歲，比父親創業時年輕近20歲。幾乎沒進過廚房的茅忠群經過長時間深入仔細的市場調研發現，中國的廚房電器行業在未來有巨大的成長空間，其中又以家家戶戶必不可缺的油煙機為最大熱點，他在這一領域看到了未來的發展方向。

1996年，茅忠群確定從油煙機產品切入廚電市場，與父親共同創建方太，甫一上任就要把集團改名為“方太”。茅理翔一開始不同意，“飛翔”的名字暗含著茅氏家族的色彩，又已經全類注冊，用了這么久也沒什么問題。但茅忠群卻認為，廚具品牌的名字一定要膾炙人口。當年，香港有個著名的美食節目主持人叫方任莉莎，人稱“方太”，是家庭主婦們的偶像。茅忠群硬拗著勁，將企業改名為簡單又偏女性化的“方太”。第二年，他請來主持人方太為公司做廣告，“好的產品，好的廣告，我覺得當時做事情就挺簡單的”，茅忠群說。早在20年前，方太就借著名人效應乘風而上，知名度迅速上升。

當年，方太并不是抽油煙機領域的第一批企業，市場上已經有一批民營企業競爭，做法還是茅理翔經營點火槍事業時的老路—致力于中低端產品的開發與營銷，指望依靠永無止境的價格戰出頭。高端市場則一概由外資企業占據。但一方面，中國廚房性質特殊，油煙大，洋品牌油煙機應付不來；另一方面父親深陷低價競爭，筋疲力盡的疲態深深印刻在茅忠群的腦海里。“打價格戰打到最后，結果一定是沒利潤了，打到沒利潤為止。所以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方太要么不做，要做就做中國家電行業第一個高端品牌。”茅忠群說。

1999年，方太以一個新品牌的勢頭不斷增長。當時的行業一線品牌為了保全自己的行業地位，開始用價格戰阻截方太的進一步發展。一線銷售人員倍感壓力，不分白天黑夜地給茅忠群和老董事長茅理翔打電話。老董事長扛不住了，跑過來勸兒子茅忠群，大家的意見也要聽一聽，要不就降一降價，或者推出更低價的產品，先穩住市場再說。面對這些聲音，茅忠群一概充耳不聞，“我都沒有答應，就硬挺過去了。”

現在中國廚房中比較常見的設計，追根溯源，其實都是由方太率先引進的概念。廚房電器的最初發展階段，各家各戶清一色都是臺式機，灶具是臺式的，消毒柜是臺式的，各類小家電全都是臺式。臺式機是對空間最簡單直截的占有方式，對于產品開發端而言，在較短的時間內，他們能花較少的成本迅速對自己的產品進行微小調整和升級。

茅忠群下到市場看了一圈，得出了自己的判斷，臺式廚電已經走到競爭紅海，當時一臺全不銹鋼的上好灶具也只能賣到一百多元，“這些都太便宜了，我們沒法做。”他在國外的廚電展會上看到，嵌入式廚具在歐美屬于高端的生活方式，不僅可以大幅提高廚房空間利用率，還能激發更多樣的產品形態與組合。茅忠群認為，中國廚電的未來必然也會走向嵌入式。他初出茅廬就跳出既有的市場思維，跳入藍海，帶領方太做嵌入式灶具，一路做出嵌入式的消毒柜、微波爐、烤箱和蒸箱等等。現在中國嵌入式廚房電器的市場估值約有幾百億，茅忠群親眼看著自己和方太一步一步踩出這一片市場。“我們不在乎國內這個市場啟動有多慢，我們只在乎我們能不能引領這個市場。”

在茅忠群帶領方太的20年中，他為方太的發展立下了三大軍規——專業化、高端化、精品化。同時，方太的所有產品開發必須恪守六字方針，獨特、高檔、領先。“獨特就是我一定要跟市場產生不一樣的，高檔就是工藝、設計看上去就是要比別人高級，領先就是它的技術含量、功能它都要領先于其他的產品。我們在20年的研發過程當中，不符合這六個字或者不符合其中一個字的產品研發就是通不過。方太的產品一直是帶著它的獨特性，始終引領著這個行業。”

《人物》記者讓茅忠群選一款自己最愛的方太產品，“只一款？”他有些為難，經歷了采訪過程中最長時間的停頓，思考良久，才開口說自己參與油煙機項目最多，對風魔方、云魔方、星魔方都很有感情。此外，方太的新產品線水槽洗碗機也是他的至愛。“其實企業并不是一定需要去廝殺才能生存，去廝殺反而證明你已經進入紅海了，你是不是想一想該去進入藍海了。多開發一些像水槽洗碗機這樣的產品，那不就進入藍海了嗎？”茅忠群說。

因愛偉大

工科出身的茅忠群2003年開始學習國學。他說自己“一學傳統文化就覺得特別喜歡，越來越喜歡，越來越喜歡，就不斷地學習”。十多年來，茅忠群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讀經典，這一習慣多年雷打不動，儒家幾部經典，《論語》《大學》《中庸》，他翻來覆去研習了無數遍。這次為發布會到北京出差，茅忠群深夜才入住酒店，第二天一早醒來，還是在心中先過了幾句經典。

為《人物》拍攝照片時，攝影師想逗茅忠群大笑。精致的眼鏡片后面，茅忠群目光一閃，他抿了抿嘴，旁邊的方太工作人員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從來沒看過茅總笑出牙齒。”工作人員開玩笑說。遇事無論大小好壞，茅忠群總是安穩沉靜，聲色不動。他在浙江方太總部的辦公室里長年掛著一幅書法，上書“無為而無不為”。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茅忠群用這句話來總結自己現階段的狀態。又將“止于至善”拿出來，與方太未來的發展相互關照。“止”就是停止，大學之道的終極目標是到至善的境界才停止。什么是善呢？“善很簡單，就是利他為善。”茅忠群說。利他不僅要求有好心，還要有智慧來保證結果上的利他。同時，除了短期利他以外，長遠上看也要利他。最深的層面上，真正的利他不是簡單的財富增長，是要使他人達到心性的提升，生命的成長。

對于一家企業的經營來說，商業活動中雖以利己為果，利他是種因。“積善之家，必有余慶”，企業的利他就是為顧客考慮，為員工考慮。去年，茅忠群在方太的年終總結會上提出方太的企業愿景由原先“要成為一家優秀的世界一流企業”更改為“成為一家偉大的企業”。茅忠群認為，一家優秀的企業旨在滿足人的需求和欲望，而偉大的企業則應導人向善，“用戶得安心，員工得幸福，社會得正氣，經營可持續”。

這一轉變的萌芽發生在2010年。當時，茅忠群注意到中央電視臺一則報道指出，廚房油煙會使家庭主婦得肺癌的風險大大增高。以這則報道為始，方太徹底改變了以往的油煙機開發方向。茅忠群反思，在此之前，方太油煙機的開發還是以市場競爭導向為主，“什么叫獨特呢？就是跟同行不一樣。這里面顧客導向的味道還不夠重，比如開發油煙機，我風量多少，風壓多少，噪音多少，還是以指標為目標的這樣一種開發。”

在此之后，方太不再制定量化指標，量化指標有可能根本解決不了肺癌風險這一類真正關系顧客健康的問題。“有可能你做出來的油煙機根本不需要用到風機，那當然不存在風量的問題，但是（為了與同行競爭數據）你卻被風量套在里面。就像是你想做的不是一輛汽車，而是要做載人的工具，那么很多創新就會出來。”茅忠群說。

有一次，茅忠群在一個行業會議上介紹方太。一位專家提問說，中國的傳統文化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不支持創新，他問茅忠群怎么看。茅忠群“心里幾秒鐘之內”就冒出了一個答案，“我說不對，創新的最大源泉是仁愛之心。”他以父母之心舉例，父母為了給孩子最好的東西，什么創新方法都想得出來。企業對顧客的仁愛也是一樣。因此，以顧客的健康為唯一出發點，方太用3年時間開發出全新的油煙機產品，目標就是一句話， “全世界吸油煙效果最好的油煙機”。2013年3月25日，“風魔方”上市，雖然價格遠高于當時市場上的普通抽油煙機，但因其出色的吸油煙效果，近吸直排不跑煙，其中的主力型號一直到今天還是抽油煙機暢銷榜的冠軍。

以仁愛之心為出發點，落到產品細節，茅忠群要求方太所有員工都必須將工匠精神謹記在心。近幾年由日本興起的匠心二字，在中國儒家文化中早有源頭，即“用仁愛之心，做善的產品”。“要做出精品，你就要有匠心，有工匠精神”，茅忠群說。

從2014年起，方太在企業內部推出“工匠文化節”，員工創作的《工匠之歌》里寫到“尺寸必爭，毫厘不讓”，“工韻為魂，匠心為本”。方太電器工廠的付師傅可以用6分鐘獨立裝配一臺油煙機，燃氣工廠的胡師傅蒙著眼睛也能僅憑手指觸覺判斷板材的厚度。

《孟子·梁惠王章句》中有一句名言，“君子遠庖廚”。這句最開始出自《禮記》，原意是說君子因為仁愛之心，不忍殺生，所以應該遠離廚房。有意思的是，方太在廚房空間里奮戰了20年，茅忠群說，未來很多年，方太不會輕易離開廚房。做了20年油煙機，產品形態和功能不斷迭代升級，《人物》記者問茅忠群，20年過去了，僅油煙機這么一款產品，利他的空間還有多大？

“永無止境。”茅忠群回答。他覺得采訪當日下午的方太發布會上出現的“星魔方”已經是最好的產品，但是也許下半年或者明年，就會有更好的點等待方太達成新一次的突破。“我只相信它永無止境，不會到頭的。”

如此工匠精神，方使廚房里也儲存著家庭整體的美好記憶。在方太新品發布會后的交流沙龍上，編劇、作家、私廚達人柏邦妮聊起自己的廚房經驗時說，她個人所有最美好的記憶都誕生于廚房，在廚房里張羅食材的時候，朋友家人打打下手，話就自然展開了。“一切有情，依食而住。我們生命中有情感的東西都是跟食物有關的”，柏邦妮說。她是方太的忠實用戶，“我們有這樣的設計和產品，能夠把我們對情感和生活的理解和愛放進去，是特別好的時機。”

“企業的使命一定不是去廝殺，去競爭，一定是為顧客創造一種價值。” “我們的使命就這兩條，一個是通過我們的產品服務，達到一種健康環保的生活方式，讓千萬家庭享有更加幸福、安心的生活；第二條就是成就全體方太人物質跟精神兩方面的幸福，讓方太這個大家庭更加美好，沒有其他。”話音未落，他又強調一遍，“沒有其他的。”

這是個消費狂歡的時代。面對市場上層出不窮的新花樣，消費者口袋里的錢叮當作響。人們躁動不安，欲望高漲。在國學中修道10年的茅忠群對仁愛之心有自己的理解。茅忠群認為，優秀的企業是物質生產者，滿足消費者的欲望。而仁愛之心體現在偉大企業的產品中，就是不會讓顧客的心躁動不安，而要讓顧客動心、放心、省心、舒心，且安心。從商、下廚，守道、創新，人心至靜，方能回歸美好生活的本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