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朗亭/文
會唱歌的勝利山
●韓朗亭/文

會唱歌的山不多,能唱得地動山搖的則少之又少。而陜北吳起鎮的勝利山(原名平臺山),卻是祖國紅歌唱得最豪邁、最動聽的一座山,由于它的領唱,羅霄山、烏蒙山、大雪山、岷山也奏出了雄壯的樂曲,它們向全世界唱出了英勇無畏的紅軍戰士的心聲。偉大領袖毛澤東和他的戰友,于1935年10月21日登上勝利山,親自參加了這一激情澎湃的大合唱。
芳菲四月,白色的山梨花和紅艷艷的桃花,在陜北黃土高原的溝溝壩壩盛開,我是首次來到延安,一首悠揚的陜北民歌“山丹丹花開紅艷艷”又在耳邊響起,“一道道那個山來喲一道道水,咱們中央紅軍到陜北,一桿桿的那個紅旗喲一桿桿槍,咱們的隊伍勢力壯,千家萬戶把門開,快把咱親人迎進來……”那歡快的旋律,熱烈的情懷,唱出了紅軍勝利到達陜北,受到樸實、窮苦的陜北人民熱情歡迎的情景,而勝利山,則是1935年10月19日中央紅軍與陜北紅軍勝利會師之地。
清晨,從延安出發,車子沿著新建成不久的高速公路向西飛馳,路上的山洞隧道特別多,剛駛出一個山洞,很快又會進入另一個山洞,160多千米的車程,僅用了2個小時便抵達吳起,聽說80年前紅軍從延安去吳起鎮,需要一兩天時間。吳起鎮原來是志丹縣一個偏僻荒涼的小鎮,人口稀少,房屋低矮破舊,由于農業生產落后,糧食產量也較少,百姓生活十分貧苦。1935年秋紅軍到達這里時,吃飯的糧食還要從別處運來,有不少百姓,寧可自己少吃點,從家中拿出小米,送給為窮人打天下的紅軍。貧苦百姓把紅軍的到來,當成過上好日子的希望,家家戶戶敞開大門迎親人,香噴噴的米酒拿上來,熱騰騰的油糕擺上桌,多么歡樂、溫馨的場景啊。
終于來到勝利山下,踏著石階向上攀行,長征紀念館和長征紀念碑依山而建,長長臺階中間的紅色大理石上,鐫刻著紅軍從江西于都縣到陜北吳起鎮,長達一年時間的長征重要大事記,兩旁向上的每個平臺上,都豎立著十分精致的紅軍雕塑,刻畫了紅軍歷經千難萬險至勝利會師的每一個重要時刻的動人場景。
尤使我高興的是,在長征紀念碑旁邊有個黑色的雕像,那是一個可愛的紅軍小號手,鼓著嘴吹著嘹亮的進軍號,稚氣未脫的臉上有著一股堅定剛毅的神情,我忍不住和他合了個影,以表達對紅軍戰士的崇敬和熱愛。我忽然想起前不久網上熱傳的一張不雅照片,地點就是在這里某處山間,一個年輕人騎在女紅軍雕像頭上的作惡照片,他玷污了紅軍的英雄形象,令許多人氣憤、指責。我想,如果已故女紅軍劉英、蔡暢、賀子珍、夏明等的后人見狀,更會痛心不已!今年是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希望有關方面對勝利山上的景點加強嚴格管理,避免一些不文明的現象再次發生。


因為勝利山面積較大,我們只好改步行為乘車繞道后山,山腳下一條蜿蜒的紅軍路繞向山間,司機在路口稍微猶豫了一下,做了個深呼吸,然后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發動車子,他說:“這里山路彎彎曲曲,忽高忽低,不能開快??!”顯然,這條通向山頂各處的柏油路,非常狹窄,只能一車通過,和當年紅軍長征路一樣充滿艱險,倘若稍不留神,就會有車毀人亡的事故發生。車慢也好,我可以透過車窗欣賞山景,蜿蜒的山道邊,不時遇到株株盛開的桃花,那點點紅艷,仿佛是紅軍戰士的鮮血,灑滿這里的處處山間,讓人肅然起敬,這才是山野最美的春色?。?/p>
車到山頂一處開闊地,原來這里是遵義會議主題公園,小小的廣場,北邊塑立著毛澤東、周恩來、張洞天的雕像,雕像右側是人們熟悉的遵義會議兩層小樓,其規模和高度,都按照原樣復制,這棟具有轉折意義的小樓,沒想到在勝利山山頂又一次見到,樓內按原來模樣陳設著當年召開遵義會議時的道具,讓人不由回到長征中,在此確立毛澤東同志領導地位的重要時刻,這又是勝利山一首高昂的贊歌。
站在廣場的平臺邊,俯視山下的吳起縣城,洛河從城中蜿蜒流過,山谷里的高樓大廈,歷歷在目,在山間此起彼伏,一派繁忙的建設中景象。吳起縣政府大廈尤其醒目,高高聳入云天,一個新的吳起縣城,把昔日貧窮荒蕪的小鎮撂倒在歷史的深處。我想象的翅膀又飛了起來,早年才旦卓瑪的《逛新城》唱響大江南北,如今,已不是看看拉薩新面貌,而是祖國處處是新顏!
山間春色總是那么迷人,在春天深淺不同的綠色中,或粉或紅的桃花,點綴在不同層次的綠色里,更顯顏色分明,飽含自然的活力和韻味,走著走著不由又放慢了腳步,紅艷艷的桃花和潔白的山梨花,總是如影隨形,山風吹來,花香襲人。人的感覺會隨時隨地轉換,會唱歌的勝利山轉瞬間變成了一座花山,雖然山丹丹花要等到七月才能見到,眼前的春花也足夠讓人產生種種聯想,桃花是紅軍鮮血澆灌而成,山梨花就是人們祭奠紅軍最圣潔的懷念。
車行約20分鐘的樣子,又來到一座山巔袖珍廣場,廣場中央是彭德懷總司令橫刀勒馬的一座高大銅雕像,那馬前蹄騰空,仿佛要跨越山間的溝溝壑壑,仿佛要踏盡人間不平事,再現了彭德懷總司令一生戎馬倥傯、英勇善戰的英雄形象。由此下行,至今仍能看到一道道橫七豎八的戰壕,讓人很快就與那次“切尾巴”戰役聯系起來,這里該是那次戰役的最前沿了。站在戰壕西望,遠遠地一處山崖上,有兩株高大的杜梨樹,開著潔白耀目的山梨花,司機告知,當年毛澤東就在杜梨樹下的臨時指揮所,指揮了這次具有重大意義的“切尾巴”戰役。
1935年秋,中央紅軍到達吳起鎮時,國民黨東北軍4個騎兵團尾追而來,為了不讓敵人竄入根據地,毛澤東立即來到杜梨樹指揮所,親自指揮這場戰役。在戰斗間隙,毛澤東胸有成竹地說:“現在休息休息,槍聲響得激烈時不要叫我,到打冷槍時再叫我?!惫蝗缑珴蓶|所預料那樣,經過2個多小時激戰,殲滅敵軍一個團,擊潰三個團,繳獲敵軍戰馬1000多騎。紅軍結束了長征中最后一仗,實現了戰略大轉移,事后毛澤東說:“陜北有兩點,一個是落腳點、一個是新起點?!?/p>
后來,當地老百姓為紀念紅軍長征最后勝利,把平臺山改為勝利山。如今,山間的硝煙早已散去,那兩株挺拔的杜梨樹,雖歷經風雨,仍然根深花艷,成為勝利山上永恒的風景?!扒形舶汀睉鹨劢Y束后,富有詩人氣質的毛澤東非常高興,高度評價了彭德懷總司令員的指揮才能 (毛澤東當時是政委),當即為彭德懷賦詩一首:“山高路遠坑深,大軍縱橫馳奔;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p>

彭德懷接到毛澤東的贊揚詩后,心潮難平,當即把最后一句改為“唯我英勇紅軍”,并將改后的原詩贈給毛澤東。毛澤東詩詞功底造詣極深,可以說沒有一個人敢改其詩,彭德懷是獨一無二的人了。這次改詩事件,足可見他們在戰爭歲月中結下的深情厚誼,同時也展現了毛澤東愛彭德懷、彭德懷愛部下的高風亮節。斯人遠去,這曲深厚的戰友情之歌會永遠回蕩在勝利山的上空。
返回時已是薄暮時分,沿著長征廣場漫步,洛河向前蜿蜒,河岸邊護欄上,有一塊塊詩牌,內容全是寫長征的,有毛澤東、朱德、陸定一、肖華等中央領導人的長征途中之作,也有無名詩人和詩歌愛好者吟唱長征的篇章,有的詩已經成為歷史的絕唱。
暮色蒼茫里,我們來到志丹烈士碑下,旁邊的志丹廣場上,一群又一群大媽、小姑娘們在歡快的歌聲里跳著廣場舞,她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是當年的紅軍戰士們無法見到的,尤其是那些有著美好憧憬的女紅軍戰士們,更沒想到在這片硝煙四起的地方,人人都過上了載歌載舞的新生活。
廣場華燈初上,眺望遠處的勝利山,也亮起了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燈光,一直蔓延到山頂,和滿天的星光連成一片。??!那些無數閃閃的星光和燈光,是千千萬萬紅軍戰士的眼睛啊,他們用眼睛在歌唱,勝利山才會如此迷人,勝利山的每處山山水水才會唱出動人的歌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