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演繹下“合家歡”電影的變與不變

[摘 要] 隨著國產電影的境外交流與傳播，“合家歡”影片秉承中國傳統文化的同時，更是通過大銀幕向全球展示了中國式情感。該類電影通過家庭的其樂融融傳遞溫馨的親情，同時各種風格的戀愛模式又傳遞出甜蜜的愛情，通過戲仿的手法來營造幽默的趣味，受到全世界觀眾的喜愛。面對現實中沉重的生活壓力，影片中融入戲劇夸張式的濃濃情感，使得觀眾在大笑之余感受到一縷溫馨，強化了追求向真向善的生活信念。

[關鍵詞] “合家歡”電影；喜劇；平淡情感

“合家歡”電影有著標桿式的借鑒意義，這類影片之所以被喜愛，原因是值得我們探討。這其中固然有大牌明星出演的票房號召力，但影片中捧腹大笑之后感受到的絲絲溫情才真正令我們深思。

一、傳統的襲用

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最期盼的不過是那句老話“家和萬事興”，每一個中國人都期盼著喜事降臨，這種心態在當前的時代背景下是有存在的道理的。外面的世界千變萬化，充滿了不確定性，這使得個人對外界產生一種無力感，而家庭的親情卻是因血緣而維系，不是依靠利益生存，所以家庭是每個人思想中最后的港灣。“合家歡”影片的動人之處恰恰是這種最為質樸卻又人人都離不開的人間真情。

毫無疑問，“合家歡”類影片的結局都會是大團圓式的，這也是喜劇電影基本的要求。當然，過程中可以安排不一樣的橋段，但結局一定要符合大多數觀眾的審美傾向。家庭式的喜劇，任何電影都會用“合家團圓”來作為結局，這也是中國人普遍認同的一種結果。

縱觀國產“合家歡”類型影片，家庭里孩子的名字都隱含著整個家庭的期望，雖然這類名字聽起來會讓現代人覺得過時，但是它們卻表達了人類感情深處最本質的期盼。盡管當下人們用時尚和國際范掩蓋住內心深處的直白，可是對于財富的追尋與對平安的祈禱恐怕是人類永恒的欲望。甚至可以說，影片中有些角色的名字不僅寄托了家庭的期望，也表達了對祖國國泰民安的期望。

區別于其他類型的喜劇片，國產“合家歡”影片中會出現一個特殊的人群，即家庭里的老人。也許他們事實上占用的篇幅并不大，可他們卻是最關心整個家庭的人。為兒女操心是中國父母的最大特點，尤其是兒女的婚姻大事。他們可能外表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而實際上的關注卻被生動地體現在影片里。例如影片《家有喜事》里的一對老人，雖然他們看起來只是天天在看電視，可卻對兒女的家庭情況十分清楚。當他們的大兒子將新女朋友領回家的時候，老人們卻處處表達出對原配兒媳的看重，甚至故意將新女朋友看成菲傭，后來他們親自出面去勸大兒媳回來，他們時時刻刻都在守護著家庭的完整。

影片中老父親深深地為三個兒子感到憂心：老大常滿與妻子關系冷淡，甚至在外面找了情婦；老二常舒是個娘娘腔，沒有正常男性的思想；老三常歡是個花花公子，換女朋友像換衣服。老父親長期少言寡語也側面表達了他的擔憂和無奈。在面對兒子的“精神病”之時，老父親無奈地表示，他寧愿神經的是他自己，老人的一句話說出了天下所有為兒女擔憂的父親的心里話。這一時刻，隨著音樂的轉換，幽默的氣氛瞬間變得深情。父親大多是不善于表達的，可被表達出來的父愛卻格外令人感動，很容易讓觀眾感同身受，聯想到自己生活中的父愛。而在影片《家有喜事2009》里，余珠的父母眼看女兒一把年紀還沒有結婚，便想到為女兒購買房產作為安身立命的保險。雖然這種行為看起來有些荒誕，可是卻表達出父母對兒女濃濃的牽掛。

家庭幸福是人類幸福感的源泉。在電影《大富之家》里，老母親面對神像跪拜，祈禱神仙庇佑她每一個孩子，所有的孩子都讓她牽腸掛肚。這樣的橋段在香港制作的“合家歡”類型片中屢次出現，這不是毫無創意的重復，而是表達著這些一生都奉獻給家庭的主婦們最為常見的保護家庭的方式，那就是向神靈求助。就像魯迅先生筆下閏土信奉的香爐，這種封建迷信雖然看起來愚昧無知，可這里面隱含著的意義卻值得我們深思。對于每一個具有傳統意識的中國人來說，家是最后的避風港，是最安全的所在。人們只有在協調好家里所有的人和事，維系住家庭的穩定之后，才會有精力在社會上打拼，追求自己的夢想。與在社會和職場中相比，人在家里的時候才會更加隨心所欲地表達出真實的自我，這種情境下的語言和行為才更準確地代表個人的思想。

搞笑成為國產“合家歡”影片慣用的風格，質樸的親情就蘊含在令人忍俊不禁的幽默之中。這種方式，可以讓觀眾不自覺地回想起現實生活中那些沒有引起重視的細節，正是那些雞毛蒜皮之中蘊含著濃濃的情感。此類影片在結束的時候，主創人員會集體向觀眾說祝福語，這是賀歲喜劇片的特點之一，也是“合家歡”影片中的經典畫面。電影是現實生活中問題的藝術化表現，賀歲檔的“合家歡”影片結束時的祝福語與現實中的新年氣息交叉，令觀眾產生一種大家共度新春的錯覺。這樣一來，影片中傳遞的家庭氣息和新春氣息就會更加濃烈。

二、敘事內核的變化

愛情是一個縱然老套可又歷久彌新的主題，在喜劇影片中，各種遭遇的愛情顯得更加具有魅力。在現實生活中，愛情不一定順利，結局也不一定圓滿，只有在幻想中人才能永遠在愛情戰爭中取勝，獲得真愛。而喜劇恰恰是人類面對現實生活中的不確定或者無法控制的時候，依靠幻想實現美好期盼的慰藉。當確定了結局模式之時，觀眾不會過于擔憂緊張，而是輕松地看著劇情發展，當影片中的人物發表自以為是的言論或做出某些令人擔憂的行為時，觀眾也不會擔心，而是輕松地一笑了之，對于類型片中結局的準確預料使得觀眾有信心把握全局。站在旁觀的角度，觀眾的情緒間離于影片的劇情之外，他們能夠更專注并怡然自得地享受歡樂。

兩性氣質的互換在現實中并非少數，但表現特征并不突出，而在“合家歡”類型的喜劇片中，卻格外放大這一反差，以博取觀眾一笑。例如影片《家有喜事》中，老二常舒是個娘娘腔，言談舉止都非常女性化，而與之針鋒相對的表姑媽卻恰恰相反，不論是在外形上還是思想上，表姑媽都是一個徹底的男人婆。影片開始的時候，常舒和表姑媽互相攻擊彼此缺乏本性別的特征，制造了不少笑點。影片《97家有喜事》中的老良軟弱無主，反而是他的女朋友極具男子氣概，可以擺平一切。電影《大富之家》中熱愛漫畫的求貴由于受到打擊而精神壓抑，也是在女朋友的鼓勵下，再次振作起來。而《家有喜事2009》里的弟弟余寶同樣是本性懦弱，因此需要一個強大又男人婆的女朋友。這些影片在通過放大這種反差制造笑點的同時，也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啟發，男女之間性格上的差異是他們能夠吸引對方的基礎，而行為舉止方面的互補是他們能夠共同生活的關鍵。

在“合家歡”題材的影片中，也許是出于自己的選擇，也許是被現實所迫，年輕人在婚戀方面都呈現不完滿的傾向，要么是得不到愛情，要么是主觀排斥愛情，而在結局中所有的有情人都會終成眷屬。這種固定模式映射出時下年輕人在物欲橫流的時代中，很難遇到真愛，影片中通過嬉笑歡暢的方式告訴我們，真愛始終是人們應當追求的感情歸宿。

電影《家有喜事2009》迎合了當時內地關于“剩女”的社會熱點話題，很多影片都討論了“剩女”的問題，例如《愛情呼叫轉移》《非誠勿擾》等。電影中的大齡剩女們都得到了同樣完美的結局，與自己心愛的人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在影片《家有喜事2009》里，吳君如扮演的余珠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大齡剩女，一直單身到40歲，當獲得真愛的時候更是倍加珍惜。影片《家有喜事》里何里玉看上去是一個隨隨便便又喜歡白日做夢的人，然而當后期男朋友患病的時候，她卻收起了所有的不靠譜行為，死心塌地地照顧男朋友直到他痊愈，患難之后的真情不言而喻。影片《97家有喜事》里老恭也愛上了一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姑娘；影片《家有喜事2009》里余寶最終和齙牙珍走到了一起。這些意外得來的愛情，在開始的時候都是因為對彼此非正常狀態的吸引，而后互相靠近，他們發現了彼此的赤誠之心之后，終于被對方感動，決定牽手走完一生。歷經磨難的愛情更雋永美好，艱難之中不離不棄的真愛恰恰與之前的那些“爛桃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加凸顯出真愛的寶貴。這類影片中統一模式的感情走向使得我們在幽默的氛圍下，感受到真愛的不易得到而倍加珍惜。

走進婚姻以后，兩個人是否能夠堅守婚姻的忠誠成為最大的考驗。影片《家有喜事》里的大嫂由于婚后不修邊幅，夫妻二人戀愛時的激情歸于平淡，感情也越來越疏離，最終丈夫常滿難以抵抗誘惑找了情婦。大嫂受到刺激之后一改之前不修邊幅的外表，重拾女性的魅力，最終也重獲了圓滿的家庭。影片《97家有喜事》里的大嫂也經歷了相似的遭遇，當她換上華麗的晚禮服的時候，丈夫重新發現了她的魅力，也找回了婚姻中的激情。影片的設定讓我們反思，面對婚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時，夫妻二人到底要如何維護家庭的穩定？雖然影片中給了我們答案，但全面的思考還要我們在生活中去進行。

三、反諷式的幽默

“合家歡”類型的喜劇片最大的功能就是讓觀眾快樂，影片利用戲仿經典橋段的方式以嘲弄的口吻來表達感情，令觀眾忍俊不禁。所謂戲仿，就是引用觀眾熟知的經典影片中的經典橋段，在氛圍、臺詞或形象上進行再現，通過戲謔引起對比，讓觀眾感覺到滑稽的藝術手法。不同于被戲仿的原版場景更關心內在情節，戲仿出的模仿版更注重的是表面功夫，用視聽效果來刺激觀眾的感覺。

在“合家歡”題材的喜劇片中，單純的形式模仿被廣泛使用。影片《家有喜事》里的老三常歡犯“精神病”的狀態令人捧腹大笑，同樣的橋段，影片《家有喜事2009》中的曹迪克進行了戲仿。這種單純的表面行為的再次出現，與情節發展無關，也不一定具有邏輯性，而是通過一致的畫風讓觀眾找到似曾相識的感覺，是該系列影片的標識。

除此之外，電影中的戲仿手法更多的是通過模仿經典影片中的經典橋段，并借此來表達電影的主題。例如，影片《家有喜事》里，常歡和女朋友何里玉相處的橋段有很多是對《人鬼情未了》等經典影片的戲仿，雖然這里面暗藏了嘲諷的意味，但也側面表達了人們對真愛的期盼。在對經典橋段的戲仿中，男主角本來的一往情深被常歡演繹成浪蕩的游戲，對于時間暫時停止的設定也不是為了尋找永遠相守的感覺，而是常歡意欲脫身的計策。這樣的戲仿打破了原本影片要表達的感情幻夢，而是用嘲諷的口吻告訴觀眾所謂真摯的情感在現實中或許正在被人們無知地揮霍著。

在傳統愛情電影中，從來不缺乏由驚喜帶來的感動，這種感動會使兩個人更加珍惜彼此。而在“合家歡”類型的喜劇片之中，驚喜帶來的往往不是感動，而是打破感情幻夢的意外。例如《家有喜事》里，何里玉突然出現本想給男朋友一個驚喜，卻撞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家有喜事2009》里，余珠瞞著曹迪克去千島湖和他相聚，可原本準備的驚喜也沒有實現浪漫的期望。忠誠對于愛情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因素，而在生活中，忠誠在面對種種誘惑時隨時可能被瓦解，影片用這種一波三折的失落提醒人們，忠誠之于愛情是多么的寶貴。

四、結 語

家庭幸福是人類幸福感的源泉，正因如此，國產“合家歡”題材的電影受到各類觀眾群體的喜愛。電影中通過家庭的其樂融融傳遞溫馨的親情，同時各種風格的戀愛模式又傳遞出甜蜜的愛情，通過戲仿的手法來營造幽默的趣味，在令人捧腹大笑的幽默中滲透出質樸的情感，并時刻提醒人們反思，要珍惜幸福，珍惜情感。

[基金項目] 本文系山東省高等學校人文社科研究計劃項目“雙重經驗的跨域書寫：美國華裔文學中異國形象的建構與嬗變”（項目編號：J15WD51）；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項目“自我與他者——百年美國華裔小說中的中美形象對比研究”（項目編號：14CX04053B）；中國石油大學（華東）自主創新項目“美國華裔英文小說形象學研究”（項目編號：15CX04114B）。

[參考文獻]

[1] 陳進武.啟蒙之“光”與“合家歡”式的懷舊——動漫電影《瘋狂原始人》的敘事張力[J].東岳論叢，2014（03）.

[2] 徐勇.有關“家”的隱喻和政治修辭術——評喜劇電影《人在囧途》及其階級敘述[J].藝苑，2012（02）.

[3] 李相.合拍背景下香港喜劇電影的發展與轉變[J].當代電影，2012（07）.

[4] 陳旭光.近年喜劇電影的類型化與青年文化性[J].當代電影，2012（07）.

[5] 彭柳.《太太萬歲》與喜劇精神[J].電影文學，2012（20）.

[6] 柴立揚.喜劇電影：面向未來的審美意識[J].南方文壇，1988（02）.

[作者簡介] 張青華（1981— ），女，山東濰坊人，碩士，中國石油大學（華東）文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際及美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