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路上的美人魚

劉彥順

導語：上世紀末，我在波蘭任職期間，曾把每年10億美元定為中波貿易爭取的目標，雖然幾經努力而不可得。而現今雙方在經貿領域的合作則有了長足的進展，波蘭已經成為中國在中東歐地區的最大的貿易伙伴。

6月19日至6月21日，習近平主席訪問波蘭，消息傳來令人振奮。

中波兩國地處歐亞大陸的兩側，相隔萬里，但兩國人民的友誼源遠流長，歷久彌新。上世紀，在全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戰爭中，飽受戰爭苦難的中波兩國人民相互同情和支持。新中國成立時，波蘭是最先同新中國建交的國家之一。自此之后，兩國關系的發展經受了歷史風云變幻的考驗，特別是近二三十年來，兩國間的友好合作更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不斷的由一個臺階跨上一個新的臺階。

時代潮流浩浩蕩蕩，一帶一路的旋律響徹云霄。此次習近平主席訪波，是時隔12年后中國國家元首蒞臨華沙，意義重大。它標志著中波兩國的友好、務實、彑利、共贏的合作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也標志著中國同波蘭，同中東歐國家關系發展升級走進了一個新的時代。

中國進入歐洲的橋梁

在波蘭首都華沙維斯瓦河西岸，矗立著一座人身魚尾的青銅雕塑，這就是英雄城華沙的象征——華沙美人魚。

在中國許多人熟知丹麥的美人魚而不知華沙的美人魚。實際上坐落在華沙古城市場中心的小美人魚建成于1855年，比哥本哈根的美人魚還年長57歲。波蘭人喜歡美人魚持盾揮劍的形象，它成為華沙的城徽和代表波蘭的標志。因此，可以稱波蘭是絲綢之路的美人魚。

波蘭地處歐洲大陸中心的東緣，南靠高山（喀爾巴阡山和蘇臺德），北臨波羅的海，地勢開闊而平坦，山川秀麗而富饒，是名符其實的“平原之國”。今日波蘭領土面積31萬多平方公里，人口3800多萬人，其疆域之大和人口之眾在歐洲均名列前十，而在中東歐則位居第一。今日波蘭經濟發展速度之快，在中東歐地區堪稱一枝獨秀，在歐洲也實屬罕見。

近20多年來，波蘭是中東歐國家轉軌最成功的“新歐洲”國家，經濟穩步上升，年均增幅約為4%。甚至在歐洲金融危機年代，整個歐盟經濟陷入負增長時，獨有波蘭還保持著正增長。在2013年世界186個國家的人均發展指數的統計中，波蘭排位第35，遠遠領先中國。波蘭作為“新歐洲”的佼佼者正在快速地追趕“老歐洲”，它取得的成功嬴得了各方的矚目。

波蘭經濟發展有著深厚的潛力和三大優勢。一是資源優勢，波蘭擁有豐富的礦產資源，銅、鉛、鋅、硫磺、鉀鹽、巖鹽和頁巖氣的儲量均居歐洲之首，煤儲量居歐洲第四。二是產業優勢，波蘭的釆礦業、礦山機械工業、多層纖維板、刨花板和家具制造業，不僅在歐洲而且在世界名列前茅。第三是地理位置的優勢，波蘭素有“歐洲心臟”之稱，自古以來就是貫通東西歐和連接南北歐的樞紐。

我記得1993年，當從連云港到鹿特丹的歐亞大陸橋建成通車時，《民族畫報》記者為紀念這一盛舉赴沿線各國首都征集名人簽字。波蘭政界的有識之士從歐亞大陸橋中看到了波蘭發展的大好機遇。時任副總理的戈雷舍夫斯基在訪華前夕一再表示“這是新的絲綢之路，它可以使波蘭成為中國進入歐洲的橋梁”。

我在那畫有歐亞大陸橋的長幅上也寫了自己的感受：“連云港，鹿特丹，五色彩虹連波蘭。絲綢之路今勝昔，友誼新歌日日鮮”。我知道波蘭渴望發揮其地理位置的優勢成為幅射中東歐的地域和物流中心，我也企盼中波之間的交流能在歐亞大陸橋的暢通中呈現出日新月異的景象。

雙邊貿易創新高

進入新世紀以來，我高興地看到中波之間的友好合作有了迅速的發展，遠遠地超過了我當年的想象。上世紀末，我在波蘭任職期間，曾把每年10億美元定為中波貿易爭取的目標，雖然幾經努力而不可得。而現今雙方在經貿領域的合作則有了長足的進展，波蘭已經成為中國在中東歐地區的最大的貿易伙伴。中國則是波蘭第三大貿易來源國。2008年雙邊貿易突破100億美元大關，2010年再創新高，2014年達170億美元。中方的資本和企業也開始進入波蘭，盡管規模有限，但開端良好。

事實表明，中波之間的相互需求日益上升，共同利益不斷增長，兩國人民在友好合作中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中國提出的建設“一帶一路”的倡議，得到了波蘭的積極響應。我相信，在可預見的未來，在雙方的共同努力下，中波關系的發展一定會結出豐碩的果實。

中波之間的傳統友誼經受了國際風云變化的考驗。1989年，當波蘭社會制度發生劇變的時候，中國當即宣布堅持尊重波蘭人民自己的選擇，堅持超越社會制度、意識形態、發展道路的差異，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基礎上保持和發展兩國關系。我在波蘭任職期間，深切地感受到中國的政策主張贏得了波蘭各界的理解和贊同，兩國關系迅速走上了正常的發展道路。

中波雙方的高層交往日益密切，政治互信不斷加強。1997年11月，波蘭總統克瓦希涅夫斯基訪華，雙方簽署的中波“聯合公報”，為21世紀中波關系的發展夯實了牢固的基礎。2004年6月，胡錦濤主席訪波，這是中波建交以來中國國家主席對波蘭的首次訪問，標志著中波關系發展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訪問期間雙方一致同意把兩國關系提升為友好合作伙伴關系。

2011年12月，波蘭總統科莫羅夫斯基訪華。雙方決定把兩國關系進一步提升為戰略伙伴關系，為加強兩國多領域的友好合作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琥珀之路

2015年11月，波蘭新任總統杜達訪華，并出席“16+1合作”中國中東歐領導人蘇州合晤。習近平主席同杜達總統舉行了富有成果的會談。習近平指出，“雙方要夯實務實合作的基礎，加快‘一帶一路倡議同波蘭國家發展戰略的對接”，“雙方可進一步探討以波蘭為樞紐，規劃打造新的物流線，建設幅射中東歐的物流中心”。杜達表示，“波蘭地處歐洲交通物流樞紐，愿意在‘一帶一路建設合作中發揮重要作用并積極參與亞投行工作”。習近平和杜達一致同意，將“努力提高中波戰略伙伴關系發展水平，為中歐關系以及中國和中東歐國家的‘16+1合作增添新動力?！?/p>

說到“16+1合作”，從中同倡議伊始，波蘭就表現出積極的態度。2012年中國中東歐國家領導人首次會晤就是在華沙舉行的。波蘭作為東道主，在承辦過程中盡了最大的努力，使“16+1合作”平臺的建立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大家知道，“一帶一路”的倡議和建設，絕不是古絲綢之路的復制，也不是只建一個帶和一條路。其中也包括建設一條從中國經中亞和俄羅斯到達波羅的海和西歐的通道。在這條通道上，波蘭認為它是“中國進入歐洲的門戶”，它將“扮演重要的角色”。杜達總統說，波蘭參加亞投行就是“響應‘一帶一路倡議的第一步”，在“一帶一路”的倡議中，他“看到了波蘭的戰略位置，可以使波蘭成為這一宏偉設想的一個地域中心。波蘭不僅在中東歐，而且在整個歐洲都能擔當此重任”。

“16+1合作”是中歐合作的組成部分。在中歐關系中，中國努力推動“一帶一路”戰略同歐盟發展戰略的對接，并努力加強“16+1”框架下的合作。中國中東歐國家領導人，從2012年華沙會晤到2015年蘇州會晤，在短短的四年中，“16+1合作”取得了長足進展，其中，中、匈、塞共同建設從布達佩斯到貝爾格萊德的匈塞鐵路，為更廣地建設中東歐互聯互通的陸路網絡起著示范的作用。

波蘭資庫、前駐上海總領事沙法什，在波蘭總統杜達訪華前夕，曾向媒體表示，他“希望探討把匈塞鐵路繼續延伸到華沙的可能性”。沙法什的希望，使我想起三年前我在一次研討會上提出的一個個人設想。在古代歐洲，有一條從北向南途經波蘭的商路，號稱“琥珀之路”。當中國同有關國家努力打造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時候，我設想中東歐國家可以建設一條從波羅的海到黑海和地中海，貫通南北歐洲的新的“琥珀之路”。新的“琥珀之路”同“絲綢之路”將在中東歐交匯，波蘭可以充分地展示出它的地理和經濟發展的優勢，為歐亞大陸互聯互通、共享繁榮的建設發揮出重要的作用。

我相信，當“絲綢之路”同“琥珀互路”交織在一起之時，必將是中國同波蘭，同中東歐，同歐洲平等互利共羸的合作大放光彩之日。

（本文作者為中國前駐波蘭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