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雍錚 喬興媚 陶 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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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中國家視野下智庫對社區教育的影響力機制分析
——以印度社區教育研究中心(ICRDCE)為例
□王雍錚喬興媚陶軍
摘要:教育智庫主要充當著國家教育改革的設計者、教育決策的建言者、政策效果的評估者和社會輿論的引導者。影響力是智庫的生命力和核心競爭力。通過對印度社區教育研究中心(ICRDCE)的影響力機制進行剖析發現,ICRDCE通過對三種社會層次,即邊緣層(大眾)、中心層(精英)和核心層(決策者)施以不同的影響策略,成功地推動了社區教育在印度的發展。同為發展中大國,印度ICRDCE的影響力機制對我國社區教育智庫建設的主要啟示:研究理念反映社會和時代的需求;運作方式秉持專業化;政策精英發揮關鍵作用。
關鍵詞:智庫;社區教育;影響力機制;印度;ICRDCE
智庫(Think Tank),又被稱作思想庫,是一種相對穩定的獨立于政治體制之外的政策研究和咨詢機構。現代意義上的智庫真正發展于二戰以后的西方國家,最初以軍事、外交政策為主要研究對象,后來隨著社會問題的日益復雜,逐漸擴大到經濟、教育、科技、環境等領域。作為決策者的“智囊”,教育智庫主要充當著國家教育改革的設計者、教育決策的建言者、政策效果的評估者和社會輿論的引導者。
根據美國著名智庫專家詹姆斯·麥甘(James G. Mc Gann)領銜的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智庫與公民社會”項目組在2015年發布的《全球智庫調查報告》顯示,印度目前有280家智庫,排名全球第四,主要呈現出如下特點:一是規模較小,資金不足;二是注重國內發展和民生問題的研究,較多涉及經濟、教育、文化、人口、資源等領域;三是與國外組織和跨國公司聯系緊密,一些民間獨立智庫從國際渠道接受的捐贈比例不斷上升,這也讓印度政府加強了對它們的管控。
影響力是智庫的生命力和核心競爭力。“智庫的影響力并不囿于智庫的規模和級別,而是取決于其智力產品的影響。”[1]本文旨在對印度社區教育研究中心(Indian Centre for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Community Education,以下簡稱ICRDCE)的影響力機制進行剖析,探索其成功運作的要素,借鑒其發展的經驗,這對同為發展中大國,同處社區教育蓬勃發展階段,同需打造社區教育智庫的我國具有非常直接的參考價值。
影響力是指行為主體在與其他主體的交互活動過程中,影響和改變其思想、情感和行為的能力。智庫作為以影響政策為宗旨的組織,所有的行為都圍繞著推廣其知識產品從而實現影響力的最大化而展開。而政策是由政策決策者制定的,所以智庫的影響力與其說是對政策的影響,倒不如說是對政策決策者及其政策觀點的影響[1]。
在西方學界,學者們對于政策的產生來源,即所謂的“政策決策者們”的構成產生了分歧。以杜魯門和達爾為代表的“多元理論”(pluralist theory)認為:政府的政策是社會中為數眾多的利益集團之間斗爭的產物。這些利益集團包括:工會、各種非政府組織、游說團體等,智庫只是這些團體中的一種,彼此在觀點、輿論傳播、經費上都形成了激烈的競爭態勢。伊斯特布魯克把此情此景形容為“智力市場”(intellectual market),這在權力分散、兩黨競爭、沒有穩定文官系統的美國最為典型。如今,智庫已經成為美國公共政策網絡治理模式下的重要“節點”,利用自身的專業化、倡導性優勢,促進社會各階層和政府部門之間的信息交換和流動,在重大的公共決策的制定、評估、調整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與多元理論相平行的精英理論(elite theory)則認為,政策是由少數有權勢的社會精英決定。筆者認為像印度這樣崇尚精英治國、社會更為封閉、呈現金字塔結構、公共市場遠未形成的社會,其政策形成更多的傾向于此種形式。米爾斯在其《權利精英》一書中把社會精英劃分為:政治精英、經濟精英和軍事精英。加爾東(Johan Galtung)則按照社會各階層與政策決策親疏遠近的關系,將社會結構細分為三個層次:即核心層(決策者)、中心層(精英)和邊緣層(大眾)。面對社會結構中不同的政策參與者,智庫采取的行為策略也截然不同。
(一)核心影響力
這是智庫影響政策最直接的方式。在印度,學者個人向政府建言獻策,多以顧問委員會委員的身份參與。在重要的社會政策擬定之際,政府會請智庫學者牽頭成立專門的專家委員會,對相關問題進行討論形成方案并進行評估。在此過程中,學者與政府官員之間的關系成為了一個關鍵因素,即多姆霍夫提出的親密紐帶(close tie)理論。精英間通過紐帶的交流成為比正式的書面報告更具有影響力的形式,通過這些紐帶,智庫的學者們能更有效地輸出自己的觀點,從而影響公共政策[2]。
(二)中心影響力
利用專題報告、學術文章、出版專著、召開研討會的方式,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展現給同行和其他社會精英,以得到精英階層更多的支持和響應,成為中心階層的主流觀點進而影響政策制定者。
(三)邊緣影響力
大眾媒體的宣傳是智庫擴大邊緣影響力的重要手段,學者們經常通過在電視、報紙、網絡上發表自己的觀點來影響民眾對某一政策的看法。在印度,由于經濟條件所限,通過舉辦各種類型的培訓班、講習所傳播自己的觀點成為了智庫深入基層尤其是農村地區普遍采用的一種方法。
印度的社區教育最早可以追溯至圣雄甘地(Mahatma Gandi)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所倡導的“基本教育運動”(Basic Education)①。獨立后,1952年實施的第一個經濟發展五年計劃中,把“社區發展”列為重點工作,在全國組建了五十個鄉村發展區(Community Development Block),每個發展區均實行包括農業、交通、教育等八個方面的一體化發展計劃。其中教育方面包括提供免費的義務初等教育、中等教育、社會教育和圖書館服務。到了“七五”計劃(1985-1990年),為了支持農村一體化發展計劃,印度又制定了兩個輔助計劃,即農村青年自我就業培訓計劃和農村地區婦女、兒童發展計劃②。可見,這一時期印度社區教育的重點在農村,以農業推廣教育為主要內容,旨在“教導農村民眾的態度,更新農作新技術”,從而達到“增加生產,發展經濟”的目的[4]。
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在拉奧政府以自由化、全球化、市場化和私有化為標志的新經濟政策的影響下,印度國內對職業技術人才的需求日益急迫,而傳統的大學畢業生失業率卻居高不下。撰有《印度高等教育的危機及其衰敗》一書的塞蒂(Sethi,J.D)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培養了更多的工程師而不是技術員,更多的醫生而不是護士或醫務輔助人員,因此,我們同時面臨嚴重的短缺和令人為難的過剩。”[5]
馬爾霍特拉(P.L.Malhotra)早在上個世紀70年代就提出了可以將美國“社區學院”模式移植到印度,但是現代印度社區學院運動到上世紀90年代末才真正開始興起,其辦學宗旨非常明確:通過與當地企業、社區的合作,為來自城市、農村、部落的貧民、婦女等弱勢群體提供技術培訓,幫助他們實現就業或自主創業,改善其生活質量,從而推動整個社會的進步。于是,自1995年起,教育界的一批有識之士開始將美國的社區學院制度引入印度,掀起了一場“社區學院運動”,印度社區教育的重點轉到了職業技術教育,從此進入一個全新的發展階段。1995年本地治里大學社區學院(Pondicherry University Community College)成立標志著印度首家社區學院的誕生,截至2013年11月,印度共有500所社區學院,遍及22個邦,成為了一種全國性的教育現象。而ICRDCE作為這項運動的“大腦”,“為印度社區學院的發展指明了方向,對印度社區學院在全國的推廣和官方認可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6]
ICRDCE,始建于1999年1月,位于印度泰米爾納德邦首府欽奈,由馬杜賴耶穌會和“欽奈使命”基金會聯合贊助成立,旨在推動和協調全印社區學院的發展。從1996年到2013年間由ICRDCE直接參與管理的社區學院共計317家,分布于19個邦,占全國社區學院數量的一半以上[7]。
(一)ICRDCE對邊緣層(大眾)的影響力
由于入讀社區學院的學生基本來自社會的中下階層,因此他們的情況最能直接反映ICRDCE對邊緣層(大眾)的影響力。我們挑選ICRDCE直接參與管理的248所社區學院的學生情況作為分析樣本。

圖1 ICRDCE直接參與管理的248所社區學院1996-2013年學生注冊人數圖

圖2 ICRDCE直接參與管理的248所社區學院學生畢業走向分布圖

圖3 ICRDCE直接參與管理的248所社區學院學生階層分布圖

圖4 ICRDCE直接參與管理的248所社區學院學生宗教信仰分布圖

圖5 ICRDCE直接參與管理的248所社區學院學生入學時教育背景分布圖③
從圖1可見,ICRDCE直接管理的248所社區學院的學生注冊人數截至2013學年度為7245人,較之1996學年度的174人絕對增長率為4倍,平均年增長率為24.4%,而2005-2006財年至2012-2013財年,印度的高等教育入學率僅增長了一倍。上述數據說明社區學院模式得到了大眾的認可。從2007年開始,學生人數高速持續增長的態勢有所回落,2007-2011學年度的學生注冊人數還出現了負增長,這是因為ICRDCE開始對下轄的社區學院實行全面質量管理(Total Quality Management),對于沒有達到標準的社區學院采取關閉的策略,意在保證社區學院的質量,維護聲譽,以利于它的長期發展。
圖2顯示,在社區學院學習合格畢業的學生,3%能夠進入高一級學府深造,82%實現就業。據統計,畢業后大多數學生的收入增加,而此前這些學生家庭月收入絕大多數在3000盧比(約47美元)以下,這一結果達到了社區學院創辦的初衷,即“幫助他們實現就業,改善其生活質量”。此外,從圖3、圖4和圖5可見,ICRDCE成功地將不同種姓、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教育背景的學生融合在一起,實現了有教無類,這一點切合了印度的國情需要,提升了占印度人口絕大多數的普通民眾的生活水平和文化素養。
(二)ICRDCE對中心層(精英)的影響力
在對中心層(精英)的影響力方面,ICRDCE主要通過召開全國、地方研討會的方式,匯聚教育界的各類有識之士,加強社區學院系統內部以及與其他教育系統的信息交流,擴大自身的影響力,為社區學院運動在全國的推廣謀篇布局。從1999年到2013年,由ICRDCE直接組織的全國性社區教育研討會共計11次,先后有845個相關團體參與;舉辦的地區性研討會共計69次,參與組織多達1126個。會議內容主要涉及:社區學院在各地的具體推廣方式;如何取得社區學院體系的官方認證;制訂社區學院的質量管理標準等。例如2011年1月,ICRDCE與泰米爾納德公開大學(TNOU)聯合組織了“全國社區學院質量管理研討會”,與會人員包括來自印度124所社區學院的166名負責人。通過討論,大家確定了社區學院的全面質量管理因子,成為ICRDCE對各社區學院進行監督審核的主要標準。
ICRDCE還積極與印度的遠程教育系統展開合作,努力探索社區學院的多元化辦學模式。在ICRDCE的努力下,2007年5月TNOU正式承認社區學院作為其下屬的職業教育中心,提供就業導向的課程項目,這開創了公開大學和社區學院合作辦學的模式。受其影響,翌年國立英迪拉甘地開放大學(IGNOU)就組織印度人力資源發展部(MHRD)、全印技術教育委員會、12所開放大學以及ICRDCE在內的政府要員及專家就IGNOU建設社區學院的方案進行討論,2009年7月4日該方案正式實施。IGNOU的社區學院根據當地社區需要,開發了證書、文憑、副學士三個層次的課程項目,學生可根據自己的需求靈活選擇,同時對其教學質量進行嚴格的監控,這又是印度社區學院運動取得的里程碑式進步。
(三)ICRDCE對核心層(決策者)的影響力
印度人力資源發展部(MHRD)下轄的教育司和大學撥款委員會(UGC)是掌管印度教育的核心職能部門。ICRDCE對核心層(決策者)的影響力具體表現在:
1.對MHRD的影響。早在1999年7月,ICRDCE負責人阿方索博士(Xavier Alponse,S. J)就與MHRD的聯合秘書賈太吉(champak chatterji)通信討論了社區學院的概念和在全國推廣的問題。不久他又向MHRD的官員專門匯報了印度社區學院的發展情況。2000年2月,ICRDCE與MHRD聯合舉辦了一場題名“社區學院系統——非傳統教育的一種形式”的全國性研討會。此后MHRD專門組建了專家委員會,對社區學院在印度教育系統中的作用進行了討論評估。2006年MHRD根據專家委員意見形成了工作文件,遞交至計劃委員會。在2007年發布的“十一五”計劃中,明確提出了增建210所社區學院,加上現有的190所社區學院,中央政府共計提供10億盧比(約合1億人民幣)用于學院的內涵建設、教師培訓、設備引進等。從此,社區學院這一新興的民間教育形態終于獲得了中央政府的肯定與支持。在計劃委員會第“十二五”規劃中,更是表明政府要向ICRDCE管理的社區學院提供技術支持。
2.對UGC的影響。2007年1月阿方索博士被UGC任命為全國社區委員會主席。該委員會在與全國100家社區學院相關人士的討論基礎上,提出了社區學院的實施規劃。2007年7月,ICRDCE受邀為UGC的主席和委員們作了一次關于社區學院的報告,之后UGC的負責人開始真正意識到社區學院的重要作用,加快了對社區學院的支持步伐。同年9月召開了包括ICRDCE成員參加的第二次專家委員會,詳細討論了社區學院的概念、作用、資金支持和興建過程中的具體操作方法。2008年5月討論內容由社區委員會形成文字提案獲得UGC大會通過,最終確定了UGC對社區學院操作機制的指導意見。
(一)研究理念反映社會和時代的需求
正如李安方博士所言:“沒有高品質的研究成果,以及在政策理論設計方面提出問題、思想和戰略的能力,就稱不上一流的智庫。”[8]ICRDCE之所以能成為印度社區學院運動的“規劃師”,在短短的十年間,由其參與籌建、管理和評估的“ICRDCE模式社區學院”在各地蓬勃興起,使印度成為了“大規模復制美國社區學院模式并產生顯著成效的國家之一”[9]。究其根本,在于從其創立伊始,它提出的以職業技術教育為導向的“社區學院”理念切合了印度社會經濟發展的時代脈搏。
和發達國家,甚至是金磚其他國家相比,印度最大的優勢在于“人口紅利”。聯合國2013年發布的《世界人口展望》報告稱,到2028年,印度人口將達到14.5億,成為全球第一人口大國。從勞動年齡人口來看,2010年印度勞動年齡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為64.6%,這一比例將在2030年達到峰值,然后緩慢下降[10]。而中國的人口優勢在2015年后就逐漸消退,因此抓住這一歷史機遇對印度而言意義非凡。但人口這一重要的國家資源,只有通過高質量的教育,才能發揮巨大的潛力。
從印度現有的情況來看,一方面整體就業率不高。2013年印度勞工部頒布的《青年就業與失業狀況(2012-2013)》顯示,印度有三分之一不超過29歲的大學畢業生失業,城市大學生失業率為25%,農村則達到36.6%。2012年印度15歲以上總就業人口比率為53.7%,低于世界平均水平[11];另一方面則是隨著印度經濟高速發展,社會對訓練有素的工人極度渴求,大量的雇主卻抱怨找不到合適的人才。導致這一畸形現象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印度現行普通高校的課程設置受傳統教育觀念和英國殖民時期的影響,強調人文學科的發展,不重視理工科,即便在高教大發展的上世紀50-60年代,工、農、醫科等專業也僅占15%。與社會現實嚴重脫軌的學科設置,導致大量畢業生“功能性失業”。而現有的中學后職業教育形式:工業訓練學校(Industrial Technical Institute)主要以傳統的學徒制形式培養技術工人,綜合技術學校(Polytechnics)則是全脫產培養本科層次的技術人才,兩者都面臨資金匱乏和質量低下的問題,且無法為學生提供繼續深造的渠道。科學技術的發展,職業結構的變化,人們需要不斷地更新知識,對終身學習的需求亦越來越多。因此,在深刻地洞悉印度現實的社會經濟需求下,ICRDCE為印度教育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為社會的弱勢群體開啟了一扇接受高等教育的大門。
(二)運作方式秉持專業化
在智庫的建設方面,ICRDCE一開始就秉持“專業化”的態度,為社區學院的建設、管理提供全面而客觀的決策咨詢服務,業務主要分為以下三個部分:確立課程結構、進行教育質量測評和培訓師資。
1.確立課程結構。作為印度社區學院運動最主要的智囊機構,ICRDCE最早設置了全印社區學院的課程結構(見表1)。

表1 印度社區學院課程結構表
生活技能(Life Skills)課程旨在培養學生健全的人格,提升個人基本技能使其能夠更好地應對未來的就業和生活。主要涉及語言、計算機和人際關系方面的培訓內容。工作技能(Work Skills)課程按照專業進行分類,目前開設了醫護、工程、農學、市場營銷等專業,所有課程都包含實訓(60%)和理論(40%)兩大部分。實習(Internship)是社區學院著重強調的環節,上述所學的工作和生活技能課程內容都將在實際工作中接受考察和檢驗。就業準備和評價階段(Preparation for Employment and Evaluation)則為學生制作簡歷、準備面試提供幫助,傳授應聘技巧,學生同時完成自我測評。
以上社區教育課程安排體現了三大特點:一是強調生活技能和工作技能同等重要。其學時和學分比重均等,且無論學習任何專業生活技能課程都為必修內容,是印度社區教育“生活教育觀”(Education for Livelihood)的具體表現,也是印度社區學院的一大特色。二是就業導向明顯。所有的專業課程為實用技術類課程,并且在講授內容上都會與當地的企業或專業人士進行商討,以確保學生所學的知識具有可操作性。三是學時靈活。非脫產學生每天最少學習三小時,脫產學生最多學習六小時,還可視當地學生的具體情況進行調整,充分滿足了社區學院學生多元化的學習需求。
2.監督與測評。“印度社區學院運動最大的亮點在于從一開始就有智囊機構為其出謀劃策,并且建立了一套標準化的發展體制,有利于全印社區學院的健康良性發展”[13]。ICRDCE在2011年全國社區學院質量管理研討會上,與來自124個社區學院的166名代表就學術、行政、資金、就業、社區影響、學生深造等問題進行了討論,最后確立了印度社區學院質量考核的十大指標:使命和愿景、以學習者為中心的質量教育、靈活的課程設置、高性價比的費用、反饋和評價、實際生活技能的傳授(包括批判性的思考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核心競爭力課程、教師和學術、就業問題以及財務預算。
除了對學院的運營情況進行質量監控外,ICRDCE還要求對學生的技能情況進行測評。在評價內容上強調學生實際技能的掌握水平,而非具體知識的獲取;在評價方式上,由生活技能教師、工作技能教師以及企業督學構成的三人小組共同負責,以保證評價過程的系統性和客觀性。
3.培養師資隊伍。“人才培養的蓄水池”是智庫擔當的一大功能。截至2013年,ICRDCE實施的教師培訓項目共計29個,參與組織1006個,共計培訓教師1943人。每年還舉辦兩次為期六天的社區學院教師培訓班,目前已連續舉辦了23屆,但仍不能滿足社區學院的需求。據統計,印度社區學院的教學崗位目前還差2萬名教師[14]。
(三)政策精英的關鍵作用
和印度大多數智庫一樣,ICRDCE規模很小,固定工作人員共計7人,專門從事研究的只有4人,中心主任阿方索博士可謂是整個機構的靈魂人物。作為政策精英,他們雖然并不直接擁有決策權,但能通過政策的研究成果影響政策決定。社區學院在印度是一個“舶來品”,ICRDCE的首要任務之一即是為社區學院爭取政府的認可和資金支持。為了將自己的研究成果更好地展現給政府機構的決策者,使其理解并采納自己的觀點,阿方索博士在一系列和社區學院發展相關的政府決策顧問委員會里擔任重要角色:全國社區學院委員會主席、全國職業教育和少數民族技能發展附屬委員(小組委員會)主席、“十二五計劃”全國高等教育就業問題小組委員會成員、高等教育公平小組委員會成員和“十二五計劃“高等教育工作小組成員。同時他還是包括TNOU、全國工程學院(National Engineering College,Kovilpati)在內的十所高校校董、印度斯坦大學(Hindustan University)管理委員會成員之一。其與政界、高校密切的聯系,對社區學院在印度各地的開枝散葉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泰米爾納德邦于2008年5月22日頒發的第163號文件承認社區學院作為中學后教育的一種形式。2009 年10月8日的262號文件中又規定對于民辦組織資助的社區學院,政府免除5萬盧比的保證金。顯然該邦這些積極的行為背后跟在中央和地方擁有廣泛人脈且擔任TNOU校董的阿方索博士分不開。
在印度,受傳統文化的影響,大眾對職業教育的認可度不高。人們普遍認為,受過普通高等教育并獲得學位是謀得一個好工作的憑證。為了改變人們的觀念和思想,普及大眾對社區學院的認識,阿方索博士一方面通過出版書籍,學術刊物等方式闡釋印度社區學院的概念和實施情況,從而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迄今為止他已公開出版了43本專著,在國內外主要的教育刊物上發表了75篇文章;另一方面,他還積極適應教育全球化的時代背景,參與國際社區教育發展的研究和實踐,在對外交流中,將印度社區教育的實踐心得授予他人,擴大ICRDCE的國際影響力。2008年,巴布亞新幾內亞聘請其擔任政府層面的“通過社區學院發展全納教育的國家計劃”顧問,幫助該國興建13所社區學院。隨后,ICRDCE組建了專家委員會就課程發展、師資培訓等問題與該國教育部門負責人進行了討論。事實證明,社區學院模式在該國也受到了歡迎,截至2012年短短四年,在這個彈丸島國之上已興建了10所社區學院。ICRDCE還組織專家對其現有的社區學院教學質量進行評估,通過這些活動進一步提高了自身教育研究的國際化服務水平。
ICRDCE作為一個社區教育智庫,是印度社區教育發展的“智慧源”。ICRDCE通過對三種社會層次,即邊緣層(大眾)、中心層(精英)和核心層(決策者)施以不同的影響策略,成功地推動了社區教育在印度的發展。盡管與發達國家的社區教育智庫如美國的AACC相比,ICRDCE還存在研究隊伍單一,跨學科背景不強,可持續性研究有待提高等問題,但ICRDCE的研究密切聯系印度社會發展的需求,其專業化的運作,政策精英發揮的關鍵作用,對我國的社區教育智庫建設都有積極的啟示。當前我國教育智庫已初具規模,但是專業性不強,影響力不高,借鑒ICRDCE的經驗,有利于我國社區教育智庫專業化的發展,提高其服務教育決策的能力。
注釋:
①巴里克(Ramlal Parikh)教授認為甘地所提倡的基本教育就是社區教育。因為基本教育不僅強調生活中心教育(Life-centered Education),而且是一種終身教育(Education through life)。此種基本教育的概念,與社區教育的涵義大致吻合。
②前者旨在向青年提供資產管理的技能培訓,后者則幫助貧窮人口群體中的婦女從事經濟活動。
③印度的學制為:8+2+2+3。小學為8年制,其中分為6年初小和2年高小。初中:2年制,高中:2年制度,大學學制為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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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國光
作者簡介:王雍錚(1983-),女,四川成都人,四川廣播電視大學講師,研究方向為智庫、南亞國際關系;喬興媚(1979-),女,四川成都人,四川廣播電視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教育信息技術、社區教育;陶軍(1974-),男,重慶奉節人,四川廣播電視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政治學。
基金項目:國家開放大學“十二五”規劃2014-2015年度重點課題“美國和印度社區教育智庫比較研究——以美國社區學院協會和印度社區研究發展中心為例”(編號:G14A3301Z),主持人:陶軍。
中圖分類號:G7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518(2016)12-009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