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派的悲情詩人
——莫迪里阿尼

李偉吉林動畫學院設計分院

巴黎派的悲情詩人
——莫迪里阿尼

李偉
吉林動畫學院設計分院

本文以巴黎派畫家莫迪里阿尼的生活歷程為著眼點，以局外人的視角還原20世紀初活躍在巴黎的畫家莫迪里阿尼的藝術及生活，從客觀的角度分析其藝術成因的獨特性，同時也表明了筆者對于巴黎派畫家這一獨特群體的歷史觀思考。

巴黎派；蒙巴那斯；女像柱；酒和大麻；裸體畫

當中日“甲午海戰”以悲壯落幕的時候，當民國教育總長蔡元培大聲疾呼以美育救中國的時候，當林風眠，徐悲鴻作為第一批留法中國學生到法國高等美院學習西方繪畫的時候，西方現代繪畫早已走下了傳統學院的神壇，印象派在幾經更迭和喧喧嚷嚷中功成名就，巴黎這個西方藝術的重鎮，洗盡百年鉛華，愈發的容煥神采奕奕的斗志，作為標志著現代藝術洪流的舞臺才緩緩開幕。

此刻，蒙馬特的“洗衣船”里一大群以畢加索為首的“巴黎派”畫家正在摩拳擦掌，熱火朝天的大談關于未來的藝術和文學，而在這一位來自亞平寧的憂郁紳士總是默不作聲，那略帶貴族氣的溫文爾雅和沉默傾聽的品格都注定了這將是一位卓爾不群的歷史人物，是的，就是他，來自意大利的貴族，一個穿著褐色天鵝絨的英俊畫家，親人們常叫他“德多”，而后來的我們則叫他“莫迪里阿尼”。

少年德多出生在意大利西部的海港城市里窩那，由于父母都是西葡籍猶太人，莫迪里阿尼的青少年一直生活在有著上流社會氣質的商人家庭，年少時的體弱多病，讓母親下定決心送小兒子去城里最有名的畫家米切利那學習繪畫。開始時莫迪里阿尼跟隨老師學習傳統油畫技法，雖然畫技突飛猛進，但對于老師擅長的風景畫，他并不感興趣，加之里窩那沉悶閑適的鄉下生活，也讓少年德多難以滿足，從心里萌發去大城市看一看的想法，終日纏繞著少年大師。終于在游歷了羅馬、威尼斯之后，莫迪里阿尼在佛羅倫薩的裸體畫學校正式注冊接受學院派教育，雖然莫迪每天都堅持畫最愛的人體畫，但另一個瘋狂的賭博在他的大腦中終于成型，那就是走向世界藝術的中心——巴黎。

沒有人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巴黎會帶給他什么，他就這么上路了，這個讓他受盡磨難和痛苦的城市也最終成就了一代大師的榮耀。1906年的寒冬隨著擁擠的人群，莫迪里阿尼終于來到了魂牽夢繞的圣地。一開始大師就像一位造訪巴黎的觀光客，身上仍透露著意大利青年的樸實無華和嚴謹，為了看上去更像一個本地藝術家，莫迪里阿尼索性把畫室搬到了蒙馬特的克蘭庫爾街，這里離畢加索等人住的“洗衣船”更近一些。然而經過了初到巴黎的一年后，青年德多開始沾染上大城市的惡習，那個保守商人的后代，一步步被“苦艾酒和大麻”塑造成了“波斯米亞式”的流浪漢。第二年，經由醫生亞歷山大的介紹莫迪里阿尼結識了藝術生涯中的第一位導師，來自羅馬尼亞的現代雕塑家——布朗庫西，由此他瘋狂地迷上了雕塑。

20世紀初的歐洲雕塑界總體沿襲著古典主義的路子，羅丹已經把古典主義推向了極致，而學院派的那些長老們還在追求大理石的衣紋效果，一批富有革新精神的國外青年正在雕塑界迅速崛起，當時的布朗庫西就是這些人的代表。從1909年到1915年，年輕的大師就幾乎沒怎么畫畫，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那間小畫室里叮叮當當的敲石頭，一個光頭，一身粗野打扮成了這時的寫照，沒日沒夜的擺弄著斧鑿，不起眼兒的工地石灰石建筑材料，被莫迪里阿尼弄得優美極了，這一系列女像柱題材散發著原始的野性和溫柔的體態，簡潔的曲線和復古的樣式，使得作品極富藝術感染力，又是那么的與時代不同。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戰卻改變了這一切，廉價的石灰石難以搞到了，大師迫于生活的壓力不得不節衣縮食暫時告別了難有作為的雕塑轉回到油畫的創作上。

早在青少年時期年輕的大師就喜歡畫人體和肖像，在佛羅倫薩的裸體畫學校讓莫迪里阿尼打下了堅實的學院人體基礎，然而回到巴黎后窘迫的生活環境沒法為雇傭模特兒而支付費用，不得已下，他畫了大量身邊人的肖像，有畫商夫婦，也有傭人、妓女。值得一提的是，仿佛是上天的眷顧，莫迪里阿尼從不用為畫什么樣的女人而犯愁，因為他的貴族談吐和遺傳的俊朗樣子常常會吸引一些不同身份的女子。

藝術從不缺乏愛情，但藝術的愛注定苦澀。1917年，莫迪里阿尼遇到了正在美術研究所學習素描的女孩，讓娜。那時女孩只有19歲，還是個處女，梳著長長的紅辮子，清秀的面龐，露著甜美和純真，她天生的細長脖子就像美麗的小天鵝，穿著自己設計的花格褶裙，活潑可愛。讓娜雖然家教嚴格，但在選擇未來丈夫時卻大膽，勇敢，雖然與年輕的莫迪沒有登記結婚，但實際上他們已經是一對夫妻了。看來好日子真的來了，新的生活就在眼前，莫迪里阿尼有著從沒感受到的輕松，春天將至，一切似乎都開始了。從1918年大師創作的《讓娜的肖像》中可以看出，那時兩人的愛情是那樣的甜蜜，莫迪把心愛的妻子小心的畫在畫布上，細膩的筆觸和濃厚的油彩都透露出流水一樣的情感，畫面上讓娜精致的五官叫人過目難忘，畫家甚至不惜用稍微變形的曲線勾勒出妻子文靜、樸素和優美的氣質。這時，莫迪里阿尼徹底被自己的女人所打動，而愛他的讓娜也迷戀起來，奉他為神，甚至從此放棄了自己的頭腦，生活上的暫時安穩，讓莫迪有了創作的靈感，這一時期他畫了大量的肖像和人體。

就在莫迪里阿尼瘋狂的創作系列肖像的時候，那些曾和他在“洗衣船”里一起高聲談論藝術的畫家們大都已經成名，而此時他的身體卻因為常年酗酒和吸食大麻，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時光漸漸遠去，1919年在倫敦曼薩德畫廊舉辦的法國畫家展中，莫迪里阿尼的作品廣受好評，大師終于成為巴黎的知名畫家，然而這時死神已悄悄來到身旁，將要帶走這可憐的人……。1920年1月24日，在床邊一直守候的妻子讓娜和畫商茲博羅茨基夫婦再也沒能留下久病的莫迪里阿尼，一代大師就這樣走了，年僅36歲。1月25日返回娘家的讓娜無法接受莫迪的離去，帶著對畫家畢生的愛縱身從樓上躍下，可憐的妻子飽受了人間的疾苦，隨著心愛的人而去。

沉痛的心情使平日喧囂的巴黎格外平靜，27日清晨，巴黎幾乎所有的藝術家都趕來了，來送這位英年早逝的畫家，這個巴黎的孩子，在鮮花覆滿的貝爾.拉雪茲公墓，畢加索，弗拉芒克，雅各布，蘇丁，賽維利尼……他們默默的站著，市民們從家中走來，遠遠的脫帽向這位畫家致敬。

30年后杜尚說“我最好的作品就是我的生活”，而這時現代派已是一朵綻放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