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經濟抗逆力開啟了新型風險管理和評價工具。基于經濟抗逆力的理論分析,構建包括經濟穩定、市場效率、治理能力、社會發展、信息化發展在內的經濟抗逆力綜合評價指標體系。運用省域的面板數據,引入信息熵權法修正權重,從省際結構、地理區域和聚類分組等多維度測算中國經濟抗逆力及其空間分布特征。研究發現,中國經濟抗逆力總體呈現上升趨勢,但增速放緩。而且,經濟抗逆力具有較為典型的區域分布特征。各類分指數中,市場效率指數、社會發展指數與信息化發展指數是不同區域經濟抗逆力水平提升的重要驅動因素,而治理能力指數偏低和經濟穩定指數下降是經濟抗逆力提升的主要制約變量。
[關鍵詞] 經濟抗逆力;評價體系;分布特征;信息熵
[中圖分類號] X820.4[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8—1763(2016)03—0085—09
一引言
日趨嚴峻的巨災風險損失成為制約國民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大非傳統國家安全隱患。但是,大量的巨災風險事件證實,不同國家或者同一國家不同時期面對相同的巨災風險沖擊,卻表現出顯著的抗逆力差異性土耳其與日本地震:2011年10月土耳其發生7.2級地震,造成4000余人傷亡和大量的財產損失,社會秩序受到極大沖擊。相比之下,2011年3月11日日本近海發生9.0級強烈地震,直接的經濟損失和社會影響沖擊卻小得多;美國2005年“卡特里娜”颶風與2012年“桑迪”颶風:兩次巨災等級相同,但前者造成上萬人死亡,而后者造成的損失卻很小。。伴隨自然災害風險研究視角的不斷拓展和創新,災害風險管理的重心已經從風險本身轉移到承災體風險管理體系的研究。自然災害不僅僅是“自然”的,而且具有重要的經濟和社會維度。不利的社會經濟條件是人類社會在自然災害面前具有“脆弱性”的原因。風險管理在很大程度上不取決于其數理特征,關鍵在于轉移機制和市場結構的安排能否實現風險轉移與優化分配[1]。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在其發布的《管理極端事件和災害風險,推進氣候變化適應特別報告》(SREX)中強調,應將減災視為發展與發展計劃的一個重要維度,以增強系統應對各種潛在極端事件不利沖擊的抗逆力,呼吁完善系統應對風險的抗逆力機制。近年來,抗逆力理論內涵的揭示以及評價體系的構建開始引起學術界的關注和重視,將增強系統的抗逆力作為防災減災的重要戰略逐漸達成共識[2]。
將抗逆力引入風險管理,不僅創新了環境演變響應機制的研究框架,而且開啟風險管理機理分析的新視角[3]。一方面,經濟抗逆力通過風險預警系統、災害物資儲備等方式實施對風險的放大與擴散機制的“嵌入式”管控,從而弱化經濟系統的脆弱性,提高風險管理的前瞻性和主動性[4];另一方面,經濟抗逆力是經濟系統根據潛在風險而采取積極的準備、規劃、應對、恢復等決策的能力或過程,涵蓋災前的預防與準備、災中的應急與救援、災后的恢復與重建等,突出表現出經濟系統對于風險壓力的應對或適應性[5]。經濟抗逆力的作用機制涉及風險管理周期的全過程;此外,經濟抗逆力要求加強政府、市場、社會等多主體的協同參與,注重經濟、法律、文化、信息技術等手段的綜合運用,實現立體化的風險管理構架。更加注重在風險管理全流程中對系統優勢與資源整合的關注,強調在面對危機時能夠有效整合內外資源,充分發揮系統的潛能[6]。因此,作為新型的風險管理與評價的工具,經濟抗逆力通過風險預警、資源重構、危機處理、應急機制與學習能力等作用結構構筑經濟系統抵御外界不利沖擊的防御機制,憑借系統本身一系列有價值的特性來應對系統動態運動過程中所遭遇的各種干擾,從而能夠有效降低風險發生的概率及造成的損失。
雖然經濟抗逆力的研究已經引起關注,但是,學術界對于抗逆力的研究仍囿于概念的理論界定以及指標的初步選擇上,而疏于對抗逆力的定量評估。經濟抗逆力的評價工作尚未取得重大突破,日益成為桎梏抗逆力研究的實踐指導意義的核心問題[7]。僅有的實證性文獻主要云集于微觀層面的個體抗逆力[8]與組織抗逆力[9],以及宏觀層面的社區抗逆力[10-11]與社會-生態系統抗逆力[12],而對于災難中首當其沖的經濟系統抗逆力的研究卻相對滯后。雖然Briguglio et al.[13]開始探索經濟抗逆力的測算,但是,受第二屆世界減災大會所呼吁的“加強國家與社區抗逆力”的影響,其研究的視角限定在國家層面的比較研究。由于各個國家在經濟發展程度、風險事件類型、風險感知水平等方面具有明顯差異,因此,經濟抗逆力數值的跨國可比性有待商榷。本文基于經濟抗逆力理論內涵分析,通過構建綜合的指標評價體系,并從省際結構、地理區域和聚類分組等多維度測算中國經濟抗逆力及其空間分布特征,以識別中國經濟抗逆力的構成及其變化趨勢。二經濟抗逆力理論內涵及評價體系構建(一)經濟抗逆力的理論內涵
抗逆力(Resilience)也被稱為彈性、恢復力,起初源于物理學和工程學領域。物理學將抗逆力描述為一個物體在外力的作用下如何運動或發生彈性形變。在工程學領域,抗逆力指的是材料在外力作用下發生變形并儲存恢復勢能的能力。其后,抗逆力被廣泛運用于心理學、生態學、社會學、災害學等學科領域。早期心理學將抗逆力視為個體有效應對壓力與逆境的一種特質或品質,將其稱為“心理韌性”或“心理彈性”[14];加拿大生態學家Holling[15]將抗逆力引入生態學,生態抗逆力強調自然生態系統在面對由自然因素或人為因素造成的變化時,為了維護系統結構與功能的穩定性,系統所能夠吸納或承受的擾動量。近年來,抗逆力引入風險管理學,2010年國際減災戰略(UNISDR)定義抗逆力,是指一個暴露在風險下的系統、社區或者社會能及時有效地抵御、吸收、適應災難帶來的影響,并從中恢復的能力。抗逆力理論研究具有如下特征:
湖南大學學報( 社 會 科 學 版 )2016年第3期謝家智,王文濤等:巨災風險經濟抗逆力評價及分布特征分析1.抗逆力研究的外延得到積極拓展。從注重個體抗逆力的研究拓展到集體(社區)抗逆力的研究。風險本身是多維度的,個體風險的累積與集聚最終會醞釀成更具破壞性的系統風險,如何增強系統的抗逆力受到高度關注;從注重自然抗逆力的研究擴展到經濟抗逆力的研究。Walker[16]將生態系統的抗逆力擴大為社會—生態系統的抗逆力,使抗逆力研究實現自然和社會的結合;從注重抗逆力結果的研究開始轉向抗逆力過程的研究。抗逆力絕非僅僅是個體的一種固定屬性,而應被描述成一種良好的適應結果[17]。鑒于系統之間的交叉性與互動性聯系,“過程論”基于復雜動力學框架將抗逆力界定為系統對外部干擾或環境變化的動態適應過程,是所謂的“保護性因素”與“危險性因素”相互博弈的體現[18]。
2.抗逆力研究的內涵不斷深化。2012年IPCC發布的《管理極端事件和災害風險,推進氣候變化適應特別報告》(SREX)指出,應對氣候變化的抗逆力是指社會生態系統在面對以下兩種情況時的應對能力:一是在氣候發生變化帶來壓力時,該系統吸收壓力并維持系統功能的能力;二是重新組織構建提高系統可持續性的能力,為未來的氣候變化提前做好準備。Walker[16]在社會—生態系統的抗逆力研究中,將抗逆力和適應性、重構聯系起來,抗逆力不再僅僅是受破壞的系統恢復到最初狀態的能力,還包括一邊承受變化的同時,將擾動內化為自身重構的力量,使系統不僅能從現狀中恢復,還能自我提升。
3.抗逆力還具有系統性、社會性、發展性。生態系統本身具有適應性,人類只有通過仔細地觀察、學習和改變某些行為模式才能讓生態系統用自身的適應性去完成結構的轉變,而結構的轉變在之后的研究中又促成了巨災理論的發展。通過結構轉變、資源重構等內生力量,系統抗逆力的提升能夠改變風險的發展軌跡,從而日益挑戰“災害風險約束發展機遇”的傳統觀點[19]。因此,抗逆力絕非是靜態的、單一面向的概念,而是一個處于動態發展過程中的復雜系統。
綜上,本文認為經濟抗逆力是指系統面對外部風險時的抗沖擊力,憑借結構轉變、自身重構等力量實現系統適應性不斷強化的適應力、以及恢復力。(二)經濟抗逆力的評估維度
基于經濟抗逆力的理論內涵,經濟抗逆力是涵蓋多要素的綜合性風險應對與管理能力,單一維度或視角難以詮釋這一復雜問題,需要進行多維度測算[20]。借鑒Briguglio et al.[13]的分析框架,應對外部風險的沖擊,系統的經濟抗逆力至少包括系統的抗沖擊能力、系統的穩定能力和系統的恢復能力。
1.系統的抗沖擊能力。風險和損失的發生往往具有突發性,對經濟和社會系統造成直接的沖擊,驗證經濟抗逆力首先檢驗的是系統抗風險沖擊的能力。Perrow[21]將“有備程度”(Preparedness)作為人類能動性應對自然災害抗沖擊能力的關鍵指標。“有備程度”反映的是經濟系統對災害沖擊的準備應對能力,包括信息系統、應急組織和物資儲備等,“有備程度”越充分和發達,系統的抗沖擊能力越強,特定的風險損失對經濟系統的沖擊和影響越小。顯然,系統的抗沖擊能力受到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社會發展指數)、信息化水平(信息化發展指數)和組織化水平(治理能力)等因素的影響。
2.系統的穩定能力。受到不利風險沖擊后,經濟系統組織和功能受到影響甚至陷入癱瘓狀態,系統迫切需要的是穩定能力。包括經濟組織的重構、經濟組織行為目標的調整、資源的重新整合與再分配等,反映的是經濟系統的重新整合能力(治理能力)、經濟系統的信息化能力(信息化發展指數)、經濟增長的平衡水平(經濟穩定能力)。系統的穩定能力能夠極大提升系統的抗逆力,其中,治理能力是系統穩定能力的核心和關鍵。
3.系統的恢復能力。受到沖擊后的系統維系穩定和平衡后,將恢復系統秩序,動員經濟與社會資源,通過重構與重建,恢復系統原有功能和水平,這一能力的提升和實現目標的過程稱為系統的恢復能力。顯然,系統的恢復能力,既取決于治理能力,更取決于市場效率,還取決于信息化指數等指標。
因此,經濟抗逆力的評價需要建立包括經濟穩定、市場效率、治理能力、社會發展、信息化發展在內的指標體系,如圖1所示。
(1)經濟穩定。經濟物理學的理論觀點指出,通過檢查由重要統計指標所描述的經濟系統穩定性方程的演進路徑,是邁向識別風險管理因素的關鍵一步[22]。因此,對經濟穩定性的評估越來越成為風險決策的重要依據和必要環節。經濟穩定是抗逆力作用發揮的重要基石。經濟穩定性越高,經濟系統抵御災害發生的物資基礎越雄厚,從而有助于提升對自然或人為風險的控制能力,相應地緩解風險造成的損失程度[23]。
(2)市場效率。過度依賴政府主導的經濟結構在遭受外界強烈沖擊時將會產生致命性后果[24]。因此,通過市場機制尋求額外的災害風險融資渠道成為化解這一矛盾的有效解決方案。市場效率包括金融市場、勞動力市場和產品市場的效率。金融市場的發育拓展了風險分擔機制,通過金融機構、金融產品、金融渠道的多樣性,不僅豐富了可供選擇的風險管理工具,而且促使各個經濟組織在面臨外界沖擊時能夠有效地分散風險,從而使得經濟金融體系富有彈性與韌性。因此,金融市場的培育有助于提升經濟系統對危機和擾動的吸收能力。勞動力市場提供緩解社會風險沖擊的渠道與機制。在競爭性的產品市場中,企業具有持有充足的現金、資本等儲備以應對可能發生的市場掠奪風險的預防動機[25]。
(3)治理能力。治理能力著力于構建經濟抗逆力體系的“軟實力”,強調中介組織與法律制度的完善,重在對經濟社會要素的合理規劃與使用[26]。首先,組織能力對風險應對策略的選擇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災害發生后個體、社區乃至政府的組織形式與能力能夠影響災難的走向與趨勢,對抗逆力建設具有顯著的協同促進效應[27]。完善的法律體系對于防災、應急工程的建設與管理具有重要的保障作用。通過對防災體系的建設、災害管理的組織以及災害發生后實施的救援、調撥、恢復、救助等制訂一系列規章制度,從而保證減災、備災、應急、恢復等風險管理工作的井然有序和正常運行。司法制度越完善,經濟組織或個人的違約行為被強制執行的概率越大,從而在制度上對經濟行為進行約束與規范,經濟個體越有激勵服從應急部門的風險管理安排。
(4)社會發展。首先,對社會力量的關注客觀上更新了風險管理的工具抉擇。傳統抗風險手段注重資金、物資等物質性要素的救災功能,強調政府在應急與重建中的動員能力,而忽視制度、文化等非物質性社會要素的積極作用。抗逆力理論在原有的風險管理政策框架中賦予社會要素更大的權重,從而實現抗風險資源要素的結構性重塑。在抗逆力框架中,災害只是一種“觸發器”或“催化劑”,社會內生變量將制約其最終的危害程度[28]。社會發展的程度與質量在抗逆力建設中的突出地位已經得到災害社會學家的理論證實[29]社會力量的介入對于緊急救援、減少損失的積極作用也得到風險管理實踐的佐證。據有關調查數據顯示,在汶川地震后的緊急救援階段有近76.4%的災區群眾得到過來自外界的社會支持[30]。。另外,社會機制有助于彌補應急處理過程中的“政府失靈”缺陷。災難尤其是
巨災的頻發導致政府的應對政策失靈,此時的社會網絡與社會組織成為迅速啟動應急管理機制的關鍵,從而有效填補由于正式制度缺位而導致的“制度真空”(如圖2所示)。同時,風險管理機制的健康運行也需要一個強大的風險文化的支撐,用以定義風險管理的目標、責任以及改進策略[31]。因此,伴隨社會參與機制的完善,公民的風險文化意識得到增進,有助于公民掌握必要的防災、避災、自救、互救的知識與能力,增強應急主體的多元化和彈性化。
(5)信息化發展。巨災風險沖擊經濟系統的每一個環節都產生大量的信息流,這些風險信息的溝通與傳播在災害的形成和影響中的作用日益突出,成為抗逆力評價體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根據認知心理學派的漣漪理論的闡釋,風險的最終影響不僅取決于風險本身的性質,更與傳播過程中公眾如何獲取并認知相關信息密不可分。因此,作為傳導風險信息的重要渠道,信息化發展是提升經濟抗逆力的關鍵性環節。信息化發展有助于提升系統的風險預警和社會學習能力。在災前階段,通過構建風險數據信息庫,儲存大量有關風險源的各類信息,有助于風險管理各部門的交流與分析,達到預先干預、風險預警的目標;在應災過程中,通過網絡、視頻、新聞等多種現代信息技術手段的廣泛使用,有助于建立全方位的災害監控系統,使社會能夠及時掌握災害的動態變化狀況,并構建起暢通的信息匯報與溝通的渠道;在災后階段,通過對風險防控、應急、恢復等環節進行事后評估,總結成功或失敗的經驗教訓,形成系統優化方案,并運用可視化的信息技術手段進行傳播,從而提高系統的風險防控能力。三實證研究設計(一)評價體系的構建
基于上述抗逆力的理論分析,結合Briguglio et al.[13]的抗逆力分析框架,本文構建包含經濟穩定、市場效率、治理能力、社會發展與信息化發展等五個因素的經濟抗逆力評價體系(見表1)。
(二)指標的無量綱化
為了消除原始指標量綱對評價結果的影響,本文借鑒聯合國人類發展指數(HDI)的處理方法,采用每個指標的上、下閾值對指標進行無量綱化。由這種測量方法得到的經濟抗逆力指數實現橫向與縱向的可比性,不僅可以用來比較各省域經濟抗逆力指數的相對位次,而且還可以用以考量全國及各個省域經濟抗逆力的發展歷程與變動趨勢。指標標準化的公式如下:
正向指標的無量綱化計算公式:
Zi=Xi-Ximin Ximax -Ximin ,
或Zi=ln (Xi)-ln (Ximin )ln (Ximax )-ln (Ximin ) (1)
逆向指標的無量綱化計算公式:
Zi=Ximax -XiXimax -Ximin ,
或Zi=ln (Ximax )-ln (Xi)ln (Ximax )-ln (Ximin ) (2)
其中,Xi為第i個指標值,Ximax 與Ximin 分別為第i個指標的最大閾值和最小閾值。當各省域之間的指標數值分布較為均勻時,采用前者計算方法;而當各省域之間的指標值差異明顯時,則采用對數形式的計算公式。(三)指標權重的確定
在抗逆力的評價體系中,由于指標間的重要程度有所差異,需要對選定指標的權重進行合理賦值。指標權重的確定方法主要包括主觀賦權法與客觀賦權法。其中,主觀賦權法可能受到專業知識的限制,從而導致其賦權結果存在主觀性偏差。因此,文獻中通常采用客觀賦權法進行權重的確定。因子分析是常用的一種的客觀賦權方法。但是,因子分析方法本身也存在一定的缺陷,如過分依賴數據的性質而忽視各個指標對總體目標的結構性評價等。為了減少因子賦權法缺陷導致的權重賦值失真,本文引入信息論的熵權法,運用信息熵反映的實際樣本的效用值對因子分析得到的權重進行修正,具體過程如下:
定義第i個指標的信息熵公式為:
Ei=-1ln n∑nm=1(xim×ln xim)(3)
其中,n為指標的樣本數量,xim=Zim/∑Zim,Zim是通過式(1)或式(2)得到的無量綱化后的指標值。如果xim=0,定義xim×ln xim=0。那么,第i個指標的差異性系數為:
gi=1-Ei (4)
差異性系數gi越大,說明該指標的重要程度越高。從而得到第i個指標的熵權為:
EWi=gi/∑pi=1gi (5)
熵權EWi反映的是第i個指標的相對有效信息量。遵循張靈等[33]的建議,采用熵權EWi對因子分析求得的權重FWi進行修正:
Wi=(FWi×EWi)/∑pi=1(FWi×EWi)(6)
修正后得到的各指標權重Wi見表1。(四)抗逆力指數的計算
抗逆力指數的計算采用加權的方法,通過將各個指標無量綱化后的數據進行加權計算得到各個分項指數,然后由各個分類指數加權計算得出抗逆力總指數。具體的計算公式如下:
ERI=∑li=1Wi∑qj=1WijZij(7)
其中,ERI為國家或省域的經濟抗逆力指數;l為經濟抗逆力評價體系中一級指標的個數,Wi表示第i個一級指標在抗逆力總指數中的權重;q代表第i個一級指標中的二級指標的個數,Wij為第j個二級指標在第i個一級指標中的權重;Zij是通過式(1)或式(2)得到的無量綱化后的指標值。四實證結果分析
本文采用2000-2012年中國31個省域的面板數據對全國及省域的經濟抗逆力進行測度。基礎數據的來源如表1所示對于缺失的數據,采用趨勢外推法進行補齊。。(一)經濟抗逆力的測算結果
為了勾勒出中國經濟抗逆力的動態演化軌跡,首先從時序層面報告測算結果。圖3匯總的是2000-2012年中國經濟抗逆力指數與分項指數的時間趨勢。圖3顯示,研究期間內中國經濟抗逆力指數基本處于上升通道,由2000年的0.2004攀升至2012年的0.4974;同時,各類分項指數大多呈現上揚趨勢。表明依托市場機制的培育、治理能力的提升、社會民生的改善以及信息技術的推廣等,中國經濟系統應對外部沖擊的能力得到逐步提升。但是,值得關注的是,雖然整體經濟抗逆力水平處于上升趨勢,但是2008年以后經濟抗逆力指數呈現增速下降,表明經濟抗逆力水平提升進入緩慢發展時期。而且,研究期間內的經濟穩定指數呈現出波動性下降的趨勢,從2007年的0.5446銳減到2008年的0.4952,2012年進一步降至0.4657。經濟不穩定因素的增加日益成為中國經濟抗逆力提升的重要制約變量。
表2報告了中國經濟抗逆力指數及其各類分項指數的描述性統計,已從總體上認識經濟抗逆力的統計特征。2000~2012年中國的經濟抗逆力指數均值為0.3428,其中,市場效率的增進與社會民生的改善對經濟抗逆力建設的貢獻最為突出,兩類分指數對經濟抗逆力總指數的解釋力度分別達到35.7%與22.98%。伴隨金融市場化、勞動力市場化與產品市場化進程的推進,以及國家對社會民生建設投資的加大,市場機制與社會機制在緩解外界干擾中的積極作用日益明顯,成為構建中國經濟抗逆力體系中的突出亮點。
為全面理解中國經濟抗逆力的發展狀況及趨勢,需要對抗逆力指數的增長速度進行考察。表3報告的是中國經濟抗逆力指數及其各項分類指數的年均增長率。從表3可以看出,不管是經濟抗逆力總指數還是分項指數的增速均逐漸放緩,這樣的發展趨勢值得特別關注。其中,經濟抗逆力指數的年均增長率由“十五”時期的9.30%下降到“十一五”時期的7.32%,到了“十二五”時期又進一步回調至5.75%。尤其是經濟穩定指數在研究期的大部分時間內都處于負增長態勢,這與圖3顯示的經濟穩定指數的遞減趨勢相一致。
(二)經濟抗逆力的分布特征
由于中國發展的不平衡性,本文從省際結構、地理區域和聚類分組等多維度探討中國經濟抗逆力的空間分布特征。
1.省際結構維度
中國的經濟抗逆力發展程度不僅在總體水平上差異明顯,而且各地區在發展的結構上也各有側重。本文以2012年經濟抗逆力發展水平最高的浙江和上海為例,采用雷達圖對全國、浙江與上海經濟抗逆力的結構進行比較(如圖4所示)。圖4顯示,浙江的經濟抗逆力提升偏向于市場效率指數,而上海的經濟抗逆力發展更為倚重于社會發展指數與信息化發展指數。就全國而言,經濟抗逆力的結構較為均衡,各項分類指數的發展狀況基本相當。
2.地理區域維度
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具有明顯的梯度特征,按照傳統的地緣關系分類標準,將全國及東中西部的
經濟抗逆力描述性統計結果匯總為表4。結果顯示,中國經濟抗逆力的區域性分布特征明顯,其中,東部居于翹楚地位,西部最低。另外,市場效率指數、社會發展指數和信息化發展指數依然是不同區域經濟抗逆力水平提升的主要驅動因素,其中,市場效率對經濟抗逆力的改善效應在西部地區表現最為明顯。
3.聚類分組維度
根據地理條件劃分的區域難以規避區域內部各省域之間經濟抗逆力水平的差異性。為了最大程度區分地區間經濟抗逆力程度的差異,本文根據經濟抗逆力指數的測算結果,基于聚類分析方法將全國31個省域劃分為四類地區(見表5)。第一類地區(經濟抗逆力發展高水平地區)主要包括北京、天津、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和廣東等7個省域。該類地區的經濟抗逆力總指數及其各類分項指數均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尤其是治理能力指數、社會發展指數與信息化發展指數更是領先于其它各省域,使其經濟系統在面臨外部環境的不利沖擊時更具靈活性;第二類地區(經濟抗逆力發展中高水平地區)主要涵蓋遼寧、山東、湖北、重慶與四川等5個省域。該類地區的經濟抗逆力總指數平均水平為0.3612,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1.05倍和第一類地區的67.5%。分指數中除了治理能力指數,其他各分項指數均達到或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其中,市場效率指數高出幅度最大;第三類地區(經濟抗逆力發展中低水平地區)主要包括河北、山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南、廣西、海南、貴州、云南、陜西、寧夏與新疆等16個省域。該類地區經濟抗逆力發展程度僅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82.38%以及第一類地區的52.78%。在各類分項指數中,經濟穩定指數與全國平均水平的差距較小,而治理能力指數與全國平均水平差距最大,成為制約該類地區經濟抗逆力建設的主要因素;第四類地區(經濟抗逆力發展低水平地區)主要涵蓋西藏、甘肅與青海等3個省域。該類地區的經濟抗逆力總指數及其分指數均遠低于其他地區,其中,治理能力指數更是僅為全國平均水平的47.93%和第一類地區的26.3%,是該類地區經濟抗逆力提升最主要的鉗制因素。
五研究結論及政策建議
頻繁發生的重大災難與事故給經濟的穩定和可持續運行帶來嚴重隱患,而傳統抗風險工具已遠不能勝任消減風險損失的重任,如何增強經濟抗逆力成為擺在決策層面前的重要發展命題。本文將經濟抗逆力描述為系統應對外界沖擊的抗壓能力與穩定能力,以及系統從負向干擾中迅速恢復能力,參照Briguglio et al.[13]的分析框架,構建經濟穩定、市場效率、治理能力、社會發展與信息化發展等在內的經濟抗逆力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基于2000-2012年中國31個省域的面板數據,引入信息熵權法修正權重,對全國及省域的經濟抗逆力進行測度,并從多維度開展對經濟抗逆力分布特征的討論。研究表明,中國經濟抗逆力呈現上升趨勢,但是,增長速度逐漸趨緩,尤其是經濟穩定指數在研究期間處于負增長態勢。經濟抗逆力具有較為典型的區域分布特征,西部經濟抗逆力水平最低。另外,各類分指數中,市場效率指數、社會發展指數與信息化發展指數是不同區域經濟抗逆力水平提升的重要驅動因素,而治理能力指數偏低是經濟抗逆力提升的主要制約變量。
本文的研究結論對于抗災減災政策的制定具有豐富的參考價值。
1)積極構建經濟抗逆力動態監測系統。應著力構建國家與區域層面的經濟抗逆力動態監測系統,對經濟抗逆力的評估指標進行實時跟蹤,并定期向外界發布監測報告和趨勢預測。2)繼續推行經濟穩增長政策。經濟穩定指數既是經濟抗逆力指數的重要組成因素,同時,經濟穩定發展水平也較為嚴重影響其他指數的提高。3)加快促進市場機制的培育。完善的市場機制是經濟抗逆力建設的關鍵。應加快推進基礎價格體系的市場化改革,重點培育金融市場(包括保險市場)、勞動力市場、產品市場的配置與創新功能,運用市場經濟手段減輕災難的危害程度、縮短災難的恢復時間。4)加大對中介組織和法律援助的支持力度。本文基于聚類分組的研究表明,相對于經濟抗逆力發展高水平地區,以中介組織發育和法律指數衡量的治理能力指數是導致其他地區經濟抗逆力總指數難以大幅提升的主要鉗制因素。因此,政府應大力支持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律保護能力的改善,加快知識產權保護,加大對生產者與消費者合法權益的保護。5)大力推進社會民生改善工程。社會民生的改善不僅關乎經濟增長的質量,又事關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6)加強各地區信息交流和信息化協同建設。信息化發展是提升經濟抗逆力水平的重要手段,應不斷支持并加強信息化落后地區與先進地區間的交流機制,創新經營體系和管理理念,通過先進的信息技術手段識別、傳播風險信息。[參考文獻]
[1]張慶洪,葛良驥.巨災風險轉移機制的經濟學分析——保險、資本市場創新和私人市場失靈[J].同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2):101-107.
[2]Zolli A, Healy A M. Resilience: Why Things Bounce Back[M]. New York: Simon Schuster, 2013.
[3]Paton D, McClure J. Preparing for Disaster: Building Household and Community Capacity[M]. Springfield: Charles C Thomas Publisher, 2013.
[4]Molyneaux L, Brown C, Wagner L, Foster J. Measuring Resilience in Energy Systems: Insights from a Range of Disciplines[R]. Energy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Group Working Papers No. 8-2014, 2014.
[5]Pelling M, Blackburn S. Megacities and the Coast: Risk, Resilience and Transformation[M]. London: Routledge, 2013.
[6]Zahran S, Peek L, Snodgrass J G, Weiler S, Hempel L. Economics of Disaster Risk, Social Vulnerability, and Mental Health Resilience[J]. Risk Analysis, 2011, 31, (7): 1107-1119.
[7]Martin R. Regional Economic Resilience, Hysteresis and Recessionary Shocks[J]. Journal of Economic Geography, 2012, 12, (1): 1-32.
[8]Morano C. Resilience and Coping With Trauma: Does Gender Make a Difference?[J]. Journal of Human Behavior in the Social Environment, 2010, 20, (4): 553-568.
[9]Stephenson A, Vargo J, Seville E. Measuring and Comparing Organisational Resilience in Auckland[J]. Australian Journal of Emergency Management, The, 2010, 25, (2): 27-32.
[10]Cutter S L, Burton C G, Emrich C T. Disaster Resilience Indicators for Benchmarking Baseline Conditions[J]. Journal of Homeland Security and Emergency Management, 2010, 7, (1): Article 51.
[11]Orencio P M, Fujii M. A Localized DisasterResilience Index to Assess Coastal Communities Based on an 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 (AHP)[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Disaster Risk Reduction, 2013, (3): 62-75.
[12]Mumby P J, Bejarano S, Golbuu Y, Steneck R S, Arnold S N, van Woesik R, Friedlander A M. Empirical Relationships Among Resilience Indicators on Micronesian Reefs[J]. Coral Reefs, 2013, 32, (1): 213-226.
[13]Briguglio L, Cordina G, Farrugia N, Vella S. Economic Vulnerability and Resilience: Concepts and Measurements[J]. Oxford Development Studies, 2009, 37, (3): 229-247.
[14]Leipold B, Greve W. Resilience: A Conceptual Bridge Between Coping and Development[J]. European Psychologist, 2009, 14, (1): 40-50.
[15]Holling C S. Resilience and Stability of Ecological Systems[J]. Annual Review of Ecology and Systematics, 1973, (4): 1-23.
[16]Walker B. Human Natures and the Resilience of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A Comment on the Erhlichs’ Paper[J].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Economics, 2002, 7, (1): 171-190.
[17]Kahan J H, Allen A C, George J K. An Operational Framework for Resilience[J]. Journal of Homeland Security and Emergency Management, 2009, 6, (1): Article 83.
[18]Norris F H, Stevens S P, Pfefferbaum B, Wyche K F, Pfefferbaum R L. Community Resilience as a Metaphor, Theory, Set of Capacities, and Strategy for Disaster Readiness[J]. American Journal of Community Psychology, 2008, 41, (1-2): 127-150.
[19]Mochizuki J, Mechler R, HochrainerStigler S, Keating A, Williges K. Revisiting the ‘Disaster and Development’ DebateToward a Broader Understanding of Macroeconomic Risk and Resilience[J]. Climate Risk Management, 2014, (3): 39-54.
[20]Cutter S L. Building Disaster Resilience: Steps Toward Sustainability[J]. Challenges in Sustainability, 2013, 1, (2): 72-79.
[21]Perrow C. The Next Catastrophe: Reducing Our Vulnerabilities to Natural, Industrial, and Terrorist Disasters[M].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7.
[22]Kahil M E. Geometrization of Econophysics: An Alternative Approach for Measuring Elements of Risk Management of an Economic System[J]. Hyperio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conophysics New Economy, 2014, 7, (1): 61-76.
[23]Martadwiprani H, Rahmawati D.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Community Resilience Enhancement in Minapolis Coastal Settlement[J]. Procedia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2014, 135, (14): 106-111.
[24]Fingleton B, Palombi S. Spatial Panel Data Estimation, Counterfactual Predictions, and Local Economic Resilience Among British Towns in the Victorian Era[J]. Regional Science and Urban Economics, 2013, 43, (4): 649-660.
[25]Fresard L. Financial Strength and Product Market Behavior: The Real Effects of Corporate Cash Holdings[J]. The Journal of Finance, 2010, 65, (3): 1097-1122.
[26]Boorman J, Fajgenbaum J, Ferhani H, Bhaskaran M, Arnold D., Kohli H A. The Centennial Resilience Index: Measuring Countries' Resilience to Shock[J]. Global Journal of Emerging Market Economies, 2013, 5, (2): 57-98.
[27]Lampel J, Bhalla A, Jha P P. Does Governance Confer Organisational Resilience? Evidence from UK Employee Owned Businesses[J]. European Management Journal, 2014, 32, (1): 66-72.
[28]Bhandari R B, Okada N, Knottnerus J D. Urban Ritual Events and Coping with Disaster Risk a Case Study of Lalitpur, Nepal[J]. Journal of Applied Social Science, 2011, 5, (2): 13-32.
[29]Aldrich D P. The Externalities of Strong Social Capital: PostTsunami Recovery in Southeast India[J]. Journal of Civil Society, 2011, 7, (1): 81-99.
[30]趙延東,鄧大勝,李睿婕.汶川地震災區的社會資本狀況分析[J].中國軟科學,2010,(8):91-98.
[31]Bezzina F, Grima S, Mamo J. Risk Management Practices Adopted by Financial Firms in Malta[J]. Managerial Finance, 2014, 40, (6): 587-612.
[32]張強,陸奇斌,張秀蘭.汶川地震應對經驗與應急管理中國模式的建構路徑——基于強政府與強社會的互動視角[J].中國行政管理,2011,(5):5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