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的功能性人物設置分析

賈敏

【摘 要】一部文學作品是由主角和無數個配角共同組成的，配角雖然渺小，卻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老舍的經典話劇作品《茶館》中，一共出現了100多個人物，除了王利發、常四爺等主要人物，還出現了很多功能性的次要人物，這些人物臺詞少，出場時間短，但是為茶館橫斷面式的表現社會生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關鍵詞】《茶館》；功能性；人物設置

中圖分類號：I207.3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6-0250-01

“功能是敘事文結構分析的一個基本概念，是故事中最小的敘事單位。‘功能一詞是最早由俄國民俗學家普洛普從人類學引入童話研究的，他將功能作為童話結構分析的核心概念。”[1]在《民間故事形態學》一書中，普洛普提出：“功能被視為人物的行動，由其在情節發展過程中的意義來確定。”[2]因此這類人物有一個特點：為作品中的主角和情節服務。

“功能性人物”又可稱其為“扁平人物”，是完全按照作者的純粹的想法塑造出的形象，具有單一化、固定化、夸張化和漫畫化的特點，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荒誕作品中的人物具有深刻扁平特征，反而增加了戲劇自身的審美力量和哲理意味。申丹在《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中說：“敘述學的人物觀為‘功能性的的。……‘功能性的人物觀將人物視為從屬于情節或行動的‘行動者。情節是首要的，人物是次要的，人物的作用僅僅在于推動情節的發展。”[3]功能性人物是指作品塑造人物時，注重人物行動，重視人物的行動對故事情節結構的意義，“往往把人物當做一個敘事功能對人物進行抽象化，完全不考慮人物的性格和思想。”[4]

但在老舍先生的筆下，功能性人物并非完全是扁平人物，他們具有整體性和定向性，但也有獨特個性，他用特有的語言將次要人物也描述得栩栩如生。能把人物描述得如此生動豐滿得力于老舍先生爐火純青的語言功底。《茶館》是他在語言藝術上的最高成就之一。《茶館》描述了三幕場景，分別是維新變法失敗后、北洋軍閥割據時期和國民黨政權覆滅前夕，用一個處于北平正中心的茶館的興衰來反映當時社會歷史變遷。以小茶館為背景，以王利發、秦仲義和常四爺為主要人物，松二爺、二德子、劉麻子等是次要人物，以他們的生活折射當時社會的動蕩不安，表現中國的屈辱史。

《茶館》中有處事圓滑的掌柜王利發、為人正直爽快的常四爺、主張實業救國的秦仲義、膽小卻很善良的松二爺、反面代表宋恩子、吳祥子等，他們在茶館中活靈活現，各具特色。老舍在《茶館》里安排主要人物由壯到老，貫穿全劇；次要人物父子相承，父子由同一演員扮演。[5]可見，老舍是把這些人當成敘述的道具，是傳達內涵、表現主旨的一個符號。演員把衣服換下，就換了個人物，人販子劉麻子死了，小劉麻子開了個訓練女特務的“花花公司”；看相的老唐鐵嘴死了，小唐鐵嘴打出了反攻復辟的口號；小二德子、小宋恩子和小吳祥子都繼承了父業，參加了鎮壓學生和教員的罷課活動。作家往往根據這些人物的職業特點，對其性格進行高度概括，形成了固定的創作思路。這些人物形象在本質特征上是一致的，屬于單一性格的扁平人物，但在非本質性格特征上似乎卻各具個性。[6]他們在情節構思、形象塑造、活動場景安排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對于故事敘述和矛盾沖突的化解等也有重要影響。

一部作品中的次要人物有很多，但是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首先，他們能夠推動情節的發展，是作品的聯結紐帶，是歷史參與者和見證人。“過場式人物”是作為能夠表現主題、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烘托氣氛、襯托主要人物及關鍵的次要人物而創造出來的，雖然其出現只是短暫的一剎那，有時甚至是一群旁觀者，但仍然是小說情節中的必備組成部分。在第一幕中出現的那個賣小玩意的老人家說過：“都八十二了，沒人管！這年月呀，人還不如一只鴿子呢！”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深刻地揭露了當時社會的黑暗和腐敗，人民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他的傲慢、目中無人、狐假虎威，充分說明了中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里洋鬼子當道、政治灰暗，百姓民不聊生、吸大煙、崇洋媚外。產婦和女兒小妞都只有短短的過場或者幾句話，卻把當時社會的黑暗、人與人之間的冷漠無情展現得淋漓盡致。吳恩子和吳祥子都有顯著、單一的個性特點，即唯利是圖、欺壓百姓、不分善惡、甘愿做別人的奴隸和走狗，他們就是百姓恨之入骨的漢奸、走狗形象。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他們的孩子，都是那個時代的污點，是典型的反面人物，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當時的社會才會如此黑暗和動蕩不安。而這個時候，功能性人物的作用不再局限于作品本身，人物的內涵已經可以指向作品之外的社會了，能夠反映更廣泛、深刻的意義。

文學作品中的小人物們有著獨特的思想和存在的價值，發揮了至關重要的敘事作用。他們或是用邪惡來襯托主角的善良，或是推動情節的發展，亦或存在反映、折射了一個時代的背景、一個社會的發展狀況。老舍先生作品中的功能性人物不只是推動情節發展的工具，更被賦予了鮮活的生命特征，有血有肉。

參考文獻：

[1]胡亞敏.敘事學[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120.

[2]普洛普.民間故事形態學[M].鄧迪斯譯.美國：得克薩斯大學出版社，1986.21.

[3]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51.

[4]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后經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52.

[5]孟廣來.老舍的話劇藝術[J].文史哲，1984（04）.

[6]楊迎平.論老舍《茶館》人物的類型化創造[J].民族文學研究，2015，（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