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代：困于牢籠之中

趙亞飛

【摘 要】許鞍華潛心巨制的三小時高大上文藝片、文青們期待已久的《黃金時代》終于在國慶黃金檔公映。影片中另類的講述方式，讓觀眾們在打亂時空的旁白中恍惚。蕭紅圈中文友的回憶片段，為蕭紅的人生釋放多義，增添了神秘感。

【關鍵詞】黃金時代；許鞍華；蕭紅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6-0115-01

《黃金時代》上映之初，就有人預言票房將慘敗，原因有三：3個小時的時長過長；每天的排片量極少；打亂時空的敘述方式著實讓觀眾費解。《黃金時代》在構思之初就困于這樣一個實驗的牢籠中，即使現在失敗了，我們也不能否定《黃金時代》在文藝片中的地位。

《黃金時代》的片名經過兩次易名，才確定下來。最初叫《穿過愛情的漫長旅程》，又改為《她認出了風暴》，最終在蕭紅東渡日本寫給蕭軍的一封信中得到啟發：“窗上撒著白月的時候，我愿意關著燈，坐下來，沉默一些時候，就在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鐘似的來到我的心上，這不就是我的黃金時代嗎？此刻。”許鞍華是這樣想的：“最好的時代就是最壞的時代，跟藝術是密不可分的，如果你在說一個東西的時候，同時間能提供到相反的東西，這個概念就非常豐富，就不會是劃一的平面的東西。這就是蕭紅作為一個藝術家的那種敏銳、直覺跟感受。所以用‘黃金時代，我覺得非常恰當。”許鞍華說過，在她20多歲的時候就有拍蕭紅的念頭。現在年過六旬的許鞍華終于拍出了《黃金時代》，在紀錄片《她認出了風暴》中，許鞍華表示她所有的人生觀、價值觀都融入到了《黃金時代》中。的確，這部影片并非粗制濫造一類，反而質感十足。許鞍華能在當今如此重商業利益的環境下，潛心巨制文藝史詩般的作品，是對自我的一種突破，十分難得。

打亂時空的敘述方式以及演員突然面對鏡頭講述的旁白穿插在影片中，加大了觀眾理解的難度。李檣的初衷是為了解決“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讓觀眾了解到那個時期的文學”的問題，所以創作時就用了很多方法，旁白、字幕、劇情等，讓沒有讀過蕭紅的觀眾好像讀過她的作品一樣。這樣的做法也有值得稱贊之處，人物走出來的旁白讓演員更容易表現情緒。丁玲在山西與蕭紅談話中突然面對鏡頭感慨；蔣錫金回憶最后一次見蕭紅之后再也沒見過時的痛哭，這些情緒的發泄在傳統的電影敘事中是沒有的，這也讓追憶蕭紅的情感更加立體。只是，成也旁白，敗也旁白，有時候大膽的創新并非是一劑良藥。

觀眾在觀影的過程中，還是會被突然跳出來的人物和旁白擾亂了思維。如果沒有了解片中的人物，三小時的時長真的會讓人失去耐心。有人說《黃金時代》是檢驗真偽文藝青年的試金石。看似是有這樣的道理，要不然許鞍華也不會等到現在來拍——用一生去解讀蕭紅。

許鞍華在影片中沒有加入個人對蕭紅的理解，而是以蕭紅圈中文友白朗、羅烽、梅志、聶紺弩等人，在對蕭紅人生軌跡不同的回憶片段中釋放多義。不同版本的描述增添了蕭紅的神秘色彩，越想還原最真實的蕭紅，卻越給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許鞍華當然給不了，歷史的映像都是模糊的，她只能把這個記憶拼湊起來，至于選擇權嘛，交給觀眾好了。

在人物塑造上，郝蕾扮演的丁玲不管是外形還是人物性格都極力靠近，那種爽朗熱情的女戰士形象深入人心。湯唯扮演的蕭紅卻沒有表現出人物的內心世界，雖然湯唯后來說：“我是帶著敬畏的心理去面對她，怕理解錯了。”但是蕭紅的確不好扮演，關于她的版本太多了，所以我們對湯唯的表演就不再挑剔了，但是蕭軍這個角色讓馮紹峰扮演讓人感到很郁悶，外形出入太大、性格表現很牽強。

蕭紅在文壇短暫的十余年時間里筆耕不輟，留下了著名的《呼蘭河傳》《生死場》《商市街》等作品，還因此被封為文壇的“洛神”，但影片中對蕭紅埋頭筆耕的鏡頭少之又少，多數時間是在描寫她為生存、為愛而流亡的鏡頭。讓人不禁要問：她都在什么時候寫成那些文字？百萬字的作品何以成形？作為一個作家，蕭紅一生中大部分的時光難道不是在寫作嗎？在疾病中、在饑餓中、在奔波中、在痛苦中。然而電影中關于這些場景的描寫很少，帶給我們的是一個眾說紛紜的蕭紅，但是這個中心人物卻從來不會去為自己解釋。我們看著疲于奔命的蕭紅不斷抽煙、不斷生病，最后烙下的印記不是她奮筆寫作的一生，而是悲慘流亡的一生。

電影里，我們沒有看到文學青年們探討文學的場景，也沒有看到蕭紅的作品出版的場景，若是加幾場蕭紅進行文學創作的戲，減少那些朋友的敘述，那么蕭紅的形象就會立刻豐滿起來，會讓觀眾更深刻地了解這個傳奇女作家的一生。

《黃金時代》為我們呈現的只是一個輾轉流離的蕭紅的痛苦一生，忽視了展現她文學的成長軌跡。《黃金時代》本來是能夠很好地塑造蕭紅及那一代知識分子的生活，可我們卻看不到蕭紅的幸福，正如蕭紅在重慶與白朗分別時的話：“我嗎？我會幸福嗎？未來的前景就擺在我面前了，我將孤苦以終生。”困在牢籠中一生的蕭紅，盡管輾轉各地流亡，卻始終沒有走出來。向往自由安靜，又在戰爭與生死間掙扎，不是被困于那個時代的牢籠中，又是什么呢？

參考文獻：

[1]楊遠嬰，張頤武，吳冠平，楊麗華.黃金時代[J].當代電影，2014（11）.

[2]馮妮.《黃金時代》：一部不成功的野心之作[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