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數百年來是被評論和改編最多的戲劇之一。在男性構建的哈姆雷特批評及表演史上,早期的女性批評及表演并未得到充分的認可。本文擬從女性主義視角研究20世紀的哈評史,重新審視《哈姆雷特》中的女性角色以及重估女性批評家對哈評史的貢獻。
關鍵詞:女性主義 《哈姆雷特》 女性批評
《哈姆雷特》是世界文學的瑰寶,數百年來,學者們從未停止過對它的研究。有關它的批評史(簡稱哈評史),男性書寫的哈評中,女性處于邊緣地帶。首先,這部戲劇中,女性形象批評在正統的哈評史中長期被評論家們所忽略。《哈姆雷特》中的奧菲莉婭和喬特魯德兩位女性角色只有對解讀哈姆雷特有益時,才能見到少許對她們的批評關注。其次,女性哈評在哈評史中的貢獻沒有得到相應的承認。最大的原因是,女性批評家傾向于關注劇中的女性角色,對她們的評論所占比例較大;而處于強勢地位的男性批評家則對女批評家的女性評論嗤之以鼻。這就是緣何早期女性作家很少見于哈姆雷特的評論史。又一原因在于女性曾經禁止從事男士的職業,諸如表演和寫作。在伊麗莎白時期,不論一個女人如何才華橫溢,她都不可能成為一名演員或作家。即便她們后來開始登臺演出或者執筆寫作,在男性筆下的歷史,她們仍是無聲群體。然而,轉入20世紀,這一局勢開始轉變。
一、《哈姆雷特》中喬特魯德女性角色的重釋
作為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分析手段,弗洛伊德學說對《哈姆雷特》的舞臺表演及批評影響巨大。一方面,弗洛伊德所強調的性別認同徹底地顛覆了19世紀舞臺表演時尚。這一學說不僅終結了“女版哈姆雷特”的易裝時尚,也讓男版哈姆雷特再度流行起來。另一方面,由于弗洛伊德引入了俄狄浦斯情結,再經由歐內斯特·瓊斯進一步發展,戲劇開始強調母子關系,喬特魯德這一角色變得空前重要。
弗洛伊德學說主張女性對男性氣質的訴求出于陽具崇拜及閹割情結,[1]這揭露了女性是次于男性的非理性動物。這一理論將著男裝或者喜用男性化筆名的女性歸為精神失常。與此相反,正常女性則不會否認其性別角色。
勞倫斯·奧利弗對哈姆雷特的舞臺再現折射出弗洛伊德在20世紀的影響。早在其首次舞臺演出彩排之前,主演奧利弗就曾向幫助過弗洛依德進一步發展俄狄浦斯情結的歐內斯特·瓊斯進行了咨詢。在1948年改編的電影中,奧利弗身兼導演和主演兩職,并再一次將弗洛伊德學說運用于其中。為強調喬特魯德對于哈姆雷特的性吸引力,勞倫斯在王后的密室中布置了一張床,這一舉動便成為了哈姆雷特舞臺表演的慣例。為了讓王后更迷人,奧利弗選了一位28歲的年輕女演員扮演這一角色,而劇中人物已年過四十。由于對喬特魯德——哈姆雷特關系的強調,女性演員和女作家們開始對重新闡釋喬特魯德的性格特征興趣濃厚。1925年,康斯坦斯·科利爾飾演喬特魯德,她一改傳統喬特魯德“美麗而又孱弱”的形象,將她塑造成為一個強勢的女人。在美國女作家莉莉·懷曼1924年成書的《丹麥的喬特魯德》中,喬特魯德被刻畫成一位自滿的母親,她接受克勞迪斯的求婚只為哈姆雷特能承襲王位。
這些重釋促使女性評論家們重新審視對于喬特魯德這一角色的評論歷史。卡羅琳·海爾布倫在《哈姆雷特的母親的性格》中,在回顧了喬特魯德的女性批評家的歷史評論后,她發現:“評論家們……都已接受了哈姆雷特對喬特魯德的評價‘脆弱,以為它適用于喬特魯德的全部個性,在她身上看不到半點伊麗莎白時代具有的激情。于她們,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虛弱,淺薄,毫無生氣而又愚蠢。在我看來,喬特魯德卻是聰明智慧,明察秋毫,才華橫溢。”[2]
女性藝術家和作家對喬特魯德的詮釋無窮無盡。總而言之,她性格錯綜復雜,代表著成千上萬不同的女性。
二、20世紀女性主義批評對哈評的貢獻
R.S.懷特認為20世紀時對莎士比亞作品的評論百花爭艷,而不是針鋒相對的分歧或精英主義。自20世紀70年代,婦女運動對莎士比亞的研究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因此,對莎士比亞作品的女性主義批評更是如火如荼。她們中有些人甚至開始著手重審莎士比亞時期女性的地位。另一些則開啟了對先輩(包括女性批評家、演員、編輯及作家)的再發現之旅并且重寫她們對哈評貢獻的意義。
因為吉爾伯特和古芭的女性主義著作《在閣樓上的瘋女人:女作家和第十九世紀文學想象》中的“瘋女人”讓現代女性批評家尤為著迷。肖瓦爾特的《代表奧菲利婭》影響巨大;她建構的“婦女中心批評”理論激發了眾多她的追隨者從女性主義角度來重寫哈姆雷特評論史。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在其講座《奧菲利婭負有重大責任》中回顧了“瘋女人”傳統。她斷言:“瘋癲讓她(奧菲利婭)敢于表達理智狀態中難以吐露的事情”[3]。1981年安吉拉-皮特出了一部了不起的著作《莎士比亞的女人》。書中,她不僅給出了個人對奧菲利婭和喬特魯德的評論,也對1660年至1979年間一些女演員對這二人的演繹以及男主角哈姆雷特的表演作出了評價。除此之外,皮特還向讀者展現了莎士比亞時代的女性生活的社會背景及文化氛圍。
現代女性主義者意欲將他們對女性的研究應用于哈姆雷特評論,希望使兩者都能從中獲益。《莎士比亞與女人的天性》的作者朱麗特·德伊森貝赫寫到:“女性主義學者是主流,對莎士比亞作品的女性主義研究這一領域更是碩果累累,富有成效。”[4]在20世紀,由于弗洛伊德強調哈姆雷特的戀母情結,喬特魯德才受到空前的關注。喬特魯德的演員及女性作家重新審視了喬特魯德性格批評史。因此,她們所作的評論進一步影響了后來的文藝創作。正是由于女性主義批評者重估各位前輩對哈姆雷特評論史的價值,當代女性主義者不只意欲重建女性對哈姆雷特評論這一傳統,同時也想通過女性藝術家和作家所作的詮釋來對哈姆雷特批評重新定義。顯然,她們所做的努力豐富了《哈姆雷特》批評史,具有相當大的學術研究價值。
參考文獻:
[1]Freud, Sigmund. “Femininity”, Issues in Feminism: an Introduction to Womens Studies, ed. Sheila Ruth[M]. Mountain View,Calif.: Mayfield Pub. Co.,1995:107.
[2]Heibrun, Carolyn. Hamlets Mother and Other Women[M].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0:9.
[3]Showalter, Elaine. “Representing Ophelia: Women, Madness, and Responsibilities of Feminist Criticism”(1980), Hamlet, William Shakespeare, ed[M]. Susanne L. Wofford, Boston: St.Martins Press, 1992:3.
[4]Dusinberre, Juliet. Shakespeare and the Nature of Women[M].Basingstroke: Palgrave Macmillian, 2003:21.
(作者簡介:白美嫻,女,碩士,內江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