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新市長是個穆斯林“窮二代”

黃培昭

英國倫敦市長選舉結果5月6日揭曉，工黨候選人、穆斯林薩迪克·汗以57%的得票率擊敗猶太裔富翁戈德史密斯，成為倫敦也是歐盟大都市的第一位穆斯林市長。

薩迪克·汗在勝選后發表感言：“今天，倫敦人民選擇了希望而不是恐懼，選擇了團結而不是分裂。我對此感到十分驕傲。”

246號公寓走出的窮小子

身高只有1.68米，滿頭白發的貧寒子弟薩迪克·汗擊敗了高大英俊、坐擁12億英鎊遺產的“富二代”戈德史密斯，這個勵志故事令英國媒體津津樂道。

1970年10月8日，薩迪克·汗出生在倫敦南部一個穆斯林家庭。他和7位兄弟姐妹在貧民區圖丁長大，父親干了25年公交車司機，母親是位裁縫。父母早年帶著3個孩子從印度搬到巴基斯坦，又在上世紀60年代移民英國，很長時間住在倫敦南部的廉租房里。在這個來自南亞的家庭中，薩迪克·汗是第一個出生在倫敦的孩子。

英國《每日電訊報》曾探訪薩迪克·汗的老家：“246號公寓是一幢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公寓，而這正是薩迪克·汗和兄弟姐妹長大的地方。這棟樓幾經粉刷，編號也幾次修改，樓前換了新草坪，但有些印記卻從未改變：薩迪克·汗的父親曾駕駛過的44路公交車仍每天從公寓前經過，近在咫尺的萬登河仍在公寓后方蜿蜒流淌。”

薩迪克·汗回憶說，直到20出頭，他還要跟兄弟們睡在同一個屋里。“在我的印象和記憶中，爸爸總是沒完沒了地加班，這樣能賺到些加班費貼補家用。在星期天不加班時，父親會帶我們參觀南肯星頓一帶的博物館。媽媽則在星期天用縫紉機做裙子，一般情況下，每條裙子可以掙25便士。”這點錢連一塊面包都買不到。

薩迪克·汗上的是公立中小學。最初，他想成為一名牙醫，但老師發現他有辯論的天賦，建議他讀法律。從北倫敦大學畢業后，他成為一名人權律師，代理的著名案件包括起訴倫敦警方種族歧視案等。

關于薩迪克·汗的愛情生活，流傳著兩個“版本”。一個版本說，薩迪克·汗某天晚上看完電影，在一家麥當勞用一份麥香魚漢堡向22歲的助理律師莎迪雅求了婚。另一個版本則說，他和莎迪雅在中學時就認識了，雖然不在同一所學校，但兩個學校挨得很近，當時他們已經偷偷相愛。

薩迪克·汗說：“和別人不同，我們的關系里沒有性、毒品和搖滾樂。我的信仰和家庭環境讓我無法和一個女孩公開約會。牽手、過夜都是不可能的，我們甚至不會邀請對方來自己的家。”1994年，兩人結婚，如今已經有了兩個女兒。

從國務部長到倫敦市長

艱難的童年，讓薩迪克·汗對為工人爭取權益的工會運動備感親切。15歲時他就加入了工黨，之后長期從事人權律師工作，與社會不公進行斗爭，更使他萌生了從政的念頭。2004年，他離開自己一手創辦的律師事務所，涉足政界。他告訴朋友：“如果成為一名議員，你就擁有更多的機會去制定能真正服務于民眾的良好法律。”

2005年，薩迪克·汗在圖丁地區當選下議院議員，并擔任議長杰克·斯圖爾的議會事務私人秘書。2009年，他被時任首相布朗任命為社區事務國務大臣，成為首位在英國內閣任職的穆斯林。在布朗內閣，他還分別擔任過負責地方政府和交通事務的國務大臣，后升任交通大臣。工黨下臺后，他還分別擔任過影子內閣的司法大臣、財政大臣和倫敦事務部長。作為競選負責人，薩迪克·汗曾協助米利班德當上工黨黨魁。去年9月，他被工黨推選為倫敦市長候選人。

薩迪克·汗的同事形容他是一個“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非常聰明而且非常有說服力”，是一個“不能不讓人認真去傾聽的人”，而這些素質，恰恰是一個領導人所必不可少的。前工黨黨魁基諾克說他是個“模范生”，“簡單、直接、實事求是，還很幽默”。而他自己說：“面對那些有種族歧視思想的人，你不能讓他們在你的頭上撒野，必須學會生存。我從小就學會如何與人談判。我的妻子認為我是外交好手。”

薩迪克·汗在競選中承諾，將重點解決倫敦的住房、交通、公共設施等問題。作為公交車司機的兒子，他承諾將改善倫敦公共交通系統，在任期內凍結公交車和地鐵票價。他說：“我會建立一個更廉價、高效的公共交通系統，讓市民出行更方便。”

薩迪克·汗表示，將招聘更多少數族裔加入警察部門。倫敦華人也將享受到更多的福利。薩迪克·汗許諾，當上市長后將支持倫敦華人社區，支持每年舉辦的農歷新年慶祝活動，推動將倫敦唐人街改造為中國企業的金融圈。在移民政策上，他表示將重審目前對中國技工和學生的嚴苛簽證措施。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還強調將推動華工紀念碑的建立，以紀念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喪生的9.5萬名華人。

穆斯林崛起的象征

薩迪克·汗的穆斯林身份，自然引起一些媒體的關注。不過，多數英國人對穆斯林當選倫敦市長并不介意。民調顯示，55%的受訪者不介意他的穆斯林身份，在“誰更能處理伊斯蘭極端主義問題”的民調中，他的得票率也高于對手。

倫敦有860萬人口，其中穆斯林人數超過 100萬。《環球人物》記者在海德公園、攝政公園等位于市中心的公園散步，經常可以聽到操著阿拉伯語的人三三兩兩走過。海德公園附近的阿吉瓦爾大街上，阿拉伯餐館、咖啡館一家挨著一家，穆斯林顧客成天坐在咖啡館的臨街椅子上，悠然自得地抽著水煙，讓人仿佛置身于某個阿拉伯國家。所不同的是倫敦阿拉伯女性也加入了抽水煙的大軍，這在阿拉伯國家幾乎是看不到的。來自沙特等國的女性在本國不能開車，到了英國就自由多了，車開得很“野”，頭巾也只是象征性地戴一下。

穆斯林在英國的政治地位也越來越高。據英國媒體報道，目前英國議會里有18位穆斯林議員，在歐洲議會中有5名穆斯林議員來自英國。同時，英國還有4位穆斯林曾擔任過市長職務。薩迪克·汗在內閣宣誓就職時，用的是《可蘭經》，并將它留在內閣，以便其他穆斯林同事使用。他對自己的穆斯林身份是這樣說的：“我是倫敦人，也是英國人，我信奉伊斯蘭教，是個自豪的穆斯林，我也是巴基斯坦血統的亞裔。然而，這個城市偉大的地方就在于，你可以當一個有信仰或者沒有信仰的倫敦人，我們不僅互相理解和忍讓，而且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互相頌揚。” 他曾公開譴責極端主義是社會“毒瘤”，也希望社會理解真正的伊斯蘭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