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穿西裝履新職

周之然

5月9日下午5時30分，平壤。朝鮮勞動黨“七大”開了4天，即將閉幕。

《環球人物》記者首次走進了“七大”會場。在迎賓曲中，金正恩等朝鮮黨和國家領導人進入會場。全體代表起立鼓掌。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金永南宣布新一屆黨中央領導成員。金正恩被推舉為朝鮮勞動黨委員長，新一屆勞動黨政治局常委是金正恩、金永南、黃炳誓、樸鳳柱和崔龍海。政治局委員19名，候補委員9名。勞動黨中央軍事委員會成員11名。

至此，相隔36年后召開的朝鮮勞動黨“七大”的主要成果終于展現在世人面前。

金正恩的全新頭銜

“七大”上的金正恩，最引人關注的一點是他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穿上了西裝，打起了領帶。金正恩當日致閉幕詞。他說，勞動黨“七大”回顧總結了朝鮮黨和人民的偉大勝利，提出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強國目標，提出了實現祖國自主統一等綱領性課題。金正恩表示，肩負勞動黨委員長的重任，自己將在為早日實現“白頭山主體革命偉業”進行的斗爭中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時刻牢記人民，為革命事業奮斗終生。

金正恩的新頭銜為“勞動黨委員長”，并不是“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的簡稱。有消息說這是個全新頭銜。

金正恩的祖父金日成也當過委員長，但使用的是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的頭銜。金日成于1945年創建朝鮮勞動黨，并當選為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1947年，朝鮮建立第一個無產階級獨立政權北朝鮮人民委員會，金日成被推選為該委員會委員長。1948年，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成立，金日成在勞動黨“二大”上當選黨的主席，并出任內閣首相。1956年勞動黨“三大”上，他再次當選為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1966年，他在勞動黨四屆十四中全會上當選為總書記。1972年，他當選國家主席。金日成于1994年去世，1998年被尊稱為“永遠的國家主席”。

金正恩的父親金正日于1993年被推戴為國防委員會委員長。1997年，他被推舉為勞動黨總書記。金正日于2011年去世，2012年被尊稱為“永遠的總書記”和“永遠的國防委員會委員長”。

金正恩接班后，擔任的職務有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元帥、勞動黨第一書記、勞動黨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國防委員會第一委員長和朝鮮人民軍最高司令官等。

“七大”前的政治局常委為金正恩、金永南、黃炳誓3人。“七大”公布的新常委班子里，88歲的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金永南是三朝元老，金日成時代就擔任勞動黨中央書記兼國際部長、政務院副總理兼外交部長等職，并在金正日時代出任現職，連任至今。

67歲的黃炳誓出身于組織人事系統，在金正日時代出任勞動黨組織指導部副部長，金正恩執政后獲得重用，2014年出任國防委員會副委員長，去年任勞動黨政治局常委和人民軍總政治局局長。金永南和黃炳誓兩人在“七大”開幕式上分坐在金正恩左右，可見地位重要。

77歲的樸鳳柱早年曾在基層食品廠擔任廠長，有豐富的經濟工作經驗。2003年，他當選為內閣總理，引入了價格浮動機制等新經濟政策。因政績不佳，2007年被免，降為廠長。金正恩執政后，再度重用樸鳳柱。2013年，他被補選為政治局委員，隨后出任總理，負責落實金正恩的經濟政策。

66歲的崔龍海現為勞動黨中央書記、國家體育指導委員會委員長。他是金日成抗日時期的戰友崔賢的次子，2012年任勞動黨政治局常委、黨中央軍委副委員長，2014年4月任國防委員會副委員長，當時他被認為是僅次于金正恩的軍方二號人物。但這一職務當年9月由黃炳誓接替。去年9月，崔龍海曾出席中國抗戰勝利70周年紀念活動。有媒體稱，崔龍海“一直是金正恩最信任的人之一”。

終于等到進會場的一刻

這是朝鮮自1980年以來首次召開黨代會，自始至終受到媒體的廣泛關注。歷史上，朝鮮勞動黨召開過6次代表大會，分別在1946年、1948年、1956年、1961年、1970年和1980年，時間間隔呈越來越長的趨勢。去年10月，勞動黨政治局宣布了召開“七大”的消息。今年4月27日，朝中社宣布“七大”召開時間為5月6日。

這次大會，朝鮮方面允許外國媒體采訪報道，但管理嚴格。5月6日上午，常駐平壤的《環球人物》記者接到通知，前往平壤羊角島飯店集合參加采訪活動。前來朝鮮采訪報道的外國記者統一入住這個飯店。記者7時45分趕到飯店，發現門口已聚集了100多位各國記者。上午9時左右，朝方通知記者搭乘中巴車出發，20多分鐘后抵達“4·25”文化會館。會館正面中央懸掛著朝鮮已故領導人金日成、金正日的巨幅畫像，兩旁懸掛著多面巨幅勞動黨黨旗。進入會館的入口實行交通管制，還有不少安保人員筆直地站立在會館周圍。外國記者不能進入會場，被安排在文化會館對面的街道進行拍攝、采訪。

一位平壤市民接受美國記者采訪時表示，美國“一直對朝鮮進行無理的經濟制裁，并和韓國舉行聯合軍事演習，威脅朝鮮國家安全”“美國應當立即停止對朝敵對政策”。另一位市民在接受英國記者采訪時說，她“最希望黨代會能通過決議進一步加強朝鮮國防力量，然后在安全的環境中發展經濟”。一個半小時后，記者們被告知采訪活動結束，前往停車場集合。一直期望采訪“七大”的外國記者表示失望。

第二天，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的大幅彩色照片出現在朝鮮勞動黨機關報《勞動新聞》頭版。金正恩身穿深色西裝和白襯衫，系著銀灰色領帶，出席朝鮮勞動黨第七次代表大會開幕式。這引起了媒體同行的熱議，紛紛猜測金正恩此舉的含義。有人分析，金日成在公眾場合一向穿西裝，金正恩此舉是效仿祖父。

第三天，平時只有6個版面的《勞動新聞》以24個版面介紹黨代會相關內容，1至9版全文刊登金正恩的總結報告，其他版面刊登了朝鮮各道黨組織代表的表態、部分代表發言、一些國家和政黨的賀電等。當日上午，《勞動新聞》外事部工作人員通知記者參加采訪活動。10時30分左右，記者搭乘朝方汽車抵達平壤人民文化宮。當時，文化宮停車場內停了不少懸掛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專屬車牌的車輛。記者們在一樓大廳等待。半小時后，朝方通知采訪活動取消，回羊角島飯店等待新的活動通知。下午3時左右，朝鮮中央電視臺預告稱，將有“特別重大報道”。隨后，電視臺播放了金正恩在“七大”上所作報告的錄像。

5月9日上午，朝方安排大部分記者前往參觀一個工廠。下午2時30分，《環球人物》記者和40多位受邀對“七大”現場進行采訪的同行在人民文化宮接受了嚴格安檢，隨后搭乘朝方準備的車輛直抵“4·25”文化會館。再次接受嚴格安檢后，記者們又等候在會館二樓多時，才終于等到了親眼目睹大會現場的一刻。

最受關注的兩個話題

勞動黨“七大”有5個議題，包括總結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工作，總結勞動黨中央檢查委員會工作，修改黨章，擁戴金正恩為黨的最高領導人，選舉黨中央領導機關。但朝鮮的核政策和經濟發展是外界最關注的兩個話題。

在開幕式上，金正恩致詞表示，朝鮮在當年“成功進行了在朝鮮民族五千年歷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大事件——第一顆氫彈試驗和對地觀測衛星‘光明星4號發射”，并稱之為“在最高水平上展示主體朝鮮的尊嚴與國力”。在作工作總結報告時金正恩說，朝鮮“將長久地牢牢抓緊經濟建設和核武器建設并進的戰略路線，并且將繼續強化自衛性的核武器質量。”他稱朝鮮為“負責任的核國家”，表示“只要敵對勢力不以核武器侵犯朝鮮的主權，朝鮮就按已闡明的立場，不會先使用核武器，并誠實地履行對國際社會承擔的不擴散核武器義務，努力實現世界無核化”。

一方面“擁核”立場不變，另一方面金正恩也向美國放出和平信號，表示將“超越思想和制度的差別”，與“尊重朝鮮的主權、友好對待朝鮮的所有國家改善關系并實現關系正常化，即便過去其與朝鮮處于敵對關系”。金正恩要求美國“正視已經成為核強國的朝鮮的戰略地位”，放棄對朝敵對政策，以和平協定取代停戰協定，從韓國撤軍等。而在北南關系上，他表示希望北南軍事當局之間進行會談，協商解決軍事分界線一帶的沖突危險等問題。他也要求日本“放棄重新侵略朝鮮半島的野心”“不要妨礙朝鮮統一”。

在經濟發展方面的信號也是外界關注的。“七大”開幕時，金正恩稱贊了“忠誠的70天戰斗”。這是朝鮮“七大”前進行的一場運動，除了軍事成果，還有經濟成果如電力、煤炭、鋼鐵、鐵路運輸部門超額完成任務，農業部門研制出馬鈴薯收獲機等多種農機，水產部門的新款漁船下水等。

題為《總結朝鮮勞動黨中央檢查委員會工作》的報告確認了“黨的財務工作正確執行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務，”要求“不斷加強和改進黨的財政管理工作”。題為《總結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工作》的決定書稱，勞動黨“把社會主義建設的總路線和自強力第一主義作為持久的戰略路線狠抓”，要“切實可行地科學制定和不折不扣地執行國民經濟發展各階段戰略，首先要切實完成2016—2020年國家經濟發展5年戰略”。美國媒體分析，金正恩提出經濟發展5年戰略，表態要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這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他喜歡祖父的治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