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潔
摘要:簫作為我國古老的吹奏樂器之一,從古至今都是以獨奏與合奏的形式演奏,其表演模式的單一化及曲目量匱乏等問題一直存在。我國改革開放以來,音樂文化呈現出多樣化的發展趨勢,從早期單一的表演形式逐漸開拓到近現代的多聲部重奏、電子音樂與多元化融合的演變,使得簫在演奏形式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使其與中國傳統民族音樂以新的形式走向世界。筆者將通過時間軸將本文分為五個部分:獨奏、琴簫合奏、簫與電子音樂、多聲部簫重奏與多種形式的融合來切入分析簫演奏形式的重要變革,并以《鬲奚梅令》與《簫魂》兩首作品為例,介紹現代簫演奏形式的音樂文化內容與變革。
關鍵詞:簫 演奏形式 變革
一、一支簫的獨白
簫是一種非常古老的中國古代吹奏樂器,它的產生,其歷史可以追根溯源到遠古時期的骨哨。在河南舞陽縣賈湖村東新石器時代早期遺址中發掘出十六支豎吹骨笛,據測定至今已有八千余年的歷史。相傳在唐宋時期,單管簫出自于羌中,四孔,豎吹,漢代也稱“羌笛”,后經京房加一孔,為五孔。魏晉時期,西晉樂工列和中書監荀勖所改革的笛為六孔(前5后1)其形制與今天的簫已非常相似了。唐代出現了前面六孔、旁邊一孔,加有竹膜的笛子,此時笛簫概念基本分開,橫吹為笛,豎吹為簫。故在此前的簫和笛常被后人所混淆,為了區別二者,樂家常稱今天的簫為“笛”,排簫為“古簫”,宋·朱熹《朱子語類·樂》:“今之簫管,乃是古之笛,云簫方是古之簫,云簫者,排簫也。”直至宋元以后才逐漸把排簫、洞簫、橫笛三者較明確地區分開來。如清代以前的簫多指排簫,漢代的陶俑和嘉峪關魏晉墓室碑畫上,已可見吹洞簫的形象。至清代后,簫的形制完全一樣。
簫在中國古典音樂的演奏中占有非常突出的地位,在魏晉時期已用于獨奏與合奏,并在伴奏相和歌的樂隊中使用。從蘇軾的《赤壁賦》“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或黃景仁的《綺懷》“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等詩句中可以看出,簫早期是多在文人手中以抒發個人情懷為主的樂器。簫的音色圓潤輕柔,幽靜典雅,它清麗孤傲、深邃沉郁的特點使得大量文人對其青睞不已。在當時,獨奏與室內樂合奏是簫最早的演奏形式。
(一)“簫來天霜,琴聲海波”
琴簫是簫的一種,它的直徑略小與洞簫。由于它的音量較小,在音樂的表現上比較典雅幽靜。古琴是漢族傳統的撥弦樂器,琴簫合奏自古以來就被認為是絕配,古琴與簫的結合,有著在藝術表達上令人回味悠長、婉轉惆悵的特點。如“歘如環轡玲瓏搖佩旌,鏗如鳴球拍琴九奏簫韶聲”,“琴簫合鳴起鳳鸞,月宮嫦娥寂寞寒”等詩句,都把古琴與簫相提并論。千百年來,中國音樂史上形成了一個經典的表演形式,古琴渾厚、莊嚴、低沉的音色與柔美、纖細、悠長的簫聲融為一體,呈現出極其典雅的東方色彩與氣韻。因此琴簫合奏的演奏形式自然而然的成為中國古典音樂文化的代表之一。如著名的古典樂曲《漁樵問答》《梅花三弄》《平沙落雁》等,琴簫合作的默契程度已然達到天衣無縫的效果。
(二)簫與電子音樂的碰撞
20世紀初,有著“圣手簫王”之稱的著名笛簫演奏家張維良先生,他是位集創作與演奏于一身、極具個人魅力的音樂家,在1992年推出了第一張簫與電子音樂的專輯《天幻簫音》,在音樂界引起空前影響。極具東方神秘色彩的簫音在極具魔力的MIDI等多復合音色的襯托下,讓其細而悠長的音色和音樂氛圍烘托出悠遠蒼涼之感,使其結合的渾然天成,令人贊嘆。音樂家們在保留原有的經典民間傳統曲目及演出形式的同時,也在探索更多的可能性。而電子音樂追求的正是以人性博愛的精神與世界大同的觀念為出發點,從而消除社會中的隔閡與冷漠,這也正與中國儒家及道家的思想不謀而合。電子音樂的出現也是中國民族音樂走向世界的試金石,同時,簫與電子音樂的碰撞,讓簫的演奏形式與作品更加多元化,使其既不失東方音樂的色彩又為簫打開了一扇新的探索之門。
電子音樂與簫的碰撞,完全突破了傳統音樂語言及表演形式的束縛,極大程度上的豐富了音樂表現力及想象空間。在給予聽眾無與倫比的聽覺感受的同時,也呈現出作曲家的所思所想,從一定意義上來講,它們的組合讓人們重新的構建了一種聽覺美學,電子音樂與簫的交融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并完善了中國傳統民族樂器簫演奏形式的單一化及曲目量匱乏等問題,在保留傳統的前提下,創造更多的發展可能性。
(三)《鬲奚梅令》--簫的對話
從獨奏到琴簫合奏再到與電子音樂的交融,簫的演奏形式在不斷的被后人拓展、變革。中國的傳統音樂文化講究“中和之美”,“中和之美”是為相濟,即演奏者將各種不同的要求,甚至是對立的音樂現象及情緒進行相對的協調,達到主客一致,而其美學觀點與簫的特質不謀而合。西方現代音樂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手段和可能性,但最終我們要表現屬于中國傳統民族音樂的內容,儒道文化就是我們的根源。簫的多重奏表演形式是極具東方文化思維理念的,其演奏形式并非為了走向國際而在形式上模仿西方的,而是要以人性的角度出發,從而引起人類共鳴的音樂。
眾所周知,簫的音色擁有圓潤、柔美、穩重、含蓄等特性,使其具有極強的融合性,這是其他的民族樂器所不具備的特性,從而簫的多聲部重奏形式便是從中脫胎而來。我們以張維良先生再度創作的簫四重奏《鬲溪梅令》為例,此曲根據古代宮廷的演奏形式為設,力求展現古代風采。在張維良先生的筆下四支簫在唯美的旋律及和聲織體下,此起彼伏、相互交錯,如同四位年長的老人,在相互訴說著以往的故事那般,娓娓道來。簫的多重奏表演形式無疑是成功的,2014年在英國伊麗莎白女皇音樂廳引起國際上的巨大反響。
(四)《簫魂》——多元化演奏形式的融合
《簫魂》是張維良先生在2015年為中國竹笛樂團所創作,簫與多元化的形式相互交融,在簫多重奏的表演形式下又增添了童聲合唱,這在簫的歷史演奏形式上來說,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張教授曾說道:“要追求音樂創作本身,去探索出前所未有的聲音與搭配!這次,把古老的笛簫與天籟般的童聲合唱結合在一起就是我們嘗試之一。”確實,這樣的組合使人感受到一種無以言喻的“天地神韻,和樂齊鳴”之美!并且在其基礎上再加入舞美、燈光、道具、服裝、人作為“陳設背景”,把表演藝術視覺意境化,場景藝術化使得與觀者一體化,在視覺與聽覺上給予精神上的雙重刺激,淋漓盡致的呈現出中國傳統音樂的當代情懷。
多元化的音樂形式自誕生起就展現了復雜多樣的特點,但其本質上還是以傳統民族音樂文化為基礎,應當取其精髓,去其糟粕。在突出其個性的民族性下,加以多種手段填充,讓演奏不在局限于獨奏和多重奏等形式,并進一步的拓寬發展。東方的音樂文化在中國整個歷史長河中都以儒雅、中和、意境為根源,而《簫魂》的多元化演奏形式,在保留傳統民族音樂精華的前提下,擯棄了其老套與陳舊的樂曲及表演形式,使其更加吸引當代年輕人的審美情趣。
二、結語
中國的傳統音樂文化需要一個緊密考究的審美價值觀標準,而學習西方音樂文化對事物的精準及思維方式是必經之路。可以說簫的演奏形式是在近20年才開始逐步變革的,從古時的獨奏到琴簫合奏這種表演形式一直持續至今才有了新的變化。70年代末,電子音樂的出現給音樂家們提供了更廣闊的創作空間,其豐富多樣的音色增加了更多的表達手段,極大程度的滿足了作曲家的想象力。電子音樂與簫的交融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并完善了中國傳統民族樂器演奏形式的單一化及曲目量的匱乏等問題,為簫的演奏形式與中國傳統與發展打開了新的一扇窗。20世紀,中國傳統音樂文化在流行音樂大浪潮的鞭策下,也開始翻天覆地的變革歷程,無論是作品的數量還是風格理念,或者演奏形式都在音樂文化的多元化影響下成長起來的。《簫魂》的多元化形式讓簫的演奏形式變革達到鼎盛時期,把多樣化的元素揉為一體,使之交融和諧。這種形式的誕生,解決了中國音樂文化中民族性和世界性,傳統與現代的矛盾,使中國的傳統與民族文化通過音樂以新的形式與手段走向世界。我們應當去探索更多前所未有的聲音與搭配,并思考如何讓深厚的傳統更具有時代性,這正是我們當下值得思考的問題。西方音樂知識只是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手段和可能性,最終,我們要表現出屬于中國自己的音樂文化內容,并且在演奏形式的變革中抓住簫本身的特點,繼續發展其更大的可能性。簫演奏形式的變革,是中國傳統音樂文化的必然趨勢,是當今社會的必然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