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孝文化源遠流長,在中國歷史上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可以說孝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礎和核心。本文分析了孝文化的歷史淵源和演變,探討了先秦諸子對孝的認識,對孝文化的二重性進行了探本溯源。在我國正致力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今天,孝文化作為一種最基本的親親關系,應該可以發揮它應有的時代價值。
關鍵詞:孝;傳統文化;社會價值
傳統中國文化在某種意義上,可稱為孝文化;傳統中國社會,更是奠基于孝道之上的社會。黑格爾在談到中國的“孝敬”問題時說:“中國純粹建筑在這一種道德結合上,國家的特性便是客觀的‘家庭孝敬[1]”。孫中山先生在其《三民主義·民族主義》中指出“《孝經》所言的孝字,幾乎無所不包,無所不至,現在世界上最文明的國家,講到孝字,還沒有像中國講的這么完全”。孝,可以說是中國文化的一個核心觀念與首要文化精神,是中國文化的顯著特色之一。
一、孝的歷史源流及演變
孝的主要內涵是“敬神”、“事鬼”、“事親”、“敬老”。孝的本義是“敬神”和“事鬼”,“事親”和“敬老”則是“孝”本義的延伸。
原始社會,生產力水平低下,在同自然界斗爭的過程中,需要眾多氏族成員之間的合作,氏族成員從血緣親情出發增強彼此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同時,為了本氏族的繁衍生息,也不斷祈求祖宗神靈保佑。出于生存需要,氏族成員們借助祖先的力量,供奉祖宗神靈、舉行祭祖儀式,追念祖先;將祖先神秘化,以崇拜祖先。這種盛興祖宗崇拜、生殖崇拜的觀念和儀式,乃是原始孝義的反映。《禮記·坊記》記道:“修宗廟、敬祀事,使民追孝也。”除了“敬神”和“事鬼”的本義外,作為本義延伸的“事親”和“敬老”行為觀念,也在氏族社會后期開始萌芽。氏族社會后期,隨著個體家庭經濟的出現,子女繼承父母財產的權利和行為逐漸為社會認可,與此相對應的是,子女贍養父母的社會義務和觀念也隨之確立。這種子女贍養父母的責任,即為孝本義的進一步延伸。[2]
夏商時期,祖宗崇拜的觀念行為依然盛興。《論語·泰伯》提到大禹曾“致孝于鬼神”,這反映了夏人對祖先鬼神的祭拜狀況,是夏人孝道行為的具體表現。殷商也熱衷于祖先崇拜和祭祀,其表現就是殷人凡事都要卜問祖先。而在卦辭之中,卜祀之辭又占大部分,這說明在宗法制度已臻完備的殷代社會中,孝道極其重要。此時,“孝”字應運而生,“孝”字的出現,是孝道思想發展的一個顯著標志。同時,青銅器上刻著“孝”的象形圖像,一個老人彎著腰,手拄拐杖,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漢字的孝,從字形上看,上半部為老,下半部為子。青銅器上孝的象形圖像以及孝字字形,寓意十分明顯,含有敬老養老的意思,這樣作為孝引申義的“事親”和“敬老”,在殷商時代形成和出現。
西周時期,孝字使用極為普遍,孝的內涵進一步擴大。這個時期,孝的含義有了進一步延伸,明顯具有兩重意義:第一,對死去的先祖的孝,通常稱為“死孝”。在西周的典籍中、銘文中,“死孝”含義概括為“言孝必及神”(《國語·周語下》),它往往用“追孝”、“享孝”來表述。“追孝”、“享孝”的行為總是和祖宗崇拜的宗教信仰、宗教儀式聯系在一起的。第二,對在世父母的孝,通常稱為“生孝”。《尚書·堯典》所說的“克諧以孝”,《爾雅·釋訓》所解釋的“善父母為孝”,就是這種孝道。“生孝”主要指對在世父母的奉養、尊敬、服從等。
春秋時期,鬼神觀念、天命觀念開始不斷受到人們的懷疑,因而,崇拜的觀念行為,已不再是孝道的主要意義,代之而起的,是對在世父母的“生孝”。于是,充滿著世俗生活的人情味、體現著父母和子女的義務關系的“父慈子孝”的格言開始流行。如:“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歷謂六順也。”(《左傳·隱公三年》)“父慈子孝,……禮也。”(《左傳·昭公二十六年》)都是體現著父子之間的倫理感情和道德義務。其中,以孔子為代表的先秦儒家學派創立了以“仁”為核心的倫理思想體系,這一體系的根本就是孝道。
二、先秦諸子之孝
百家爭鳴,帶給了全社會的思想大解放,周代以來所盛行的孝道也引起了思想家們的思考和討論。
孔子是儒家學說的創始人,他是在周文化的熏陶下成長起來的,對西周的傳統的思想和制度極為擁護,因而對周初以來所大力提倡的孝道當然是持完全肯定的態度,而且對西周傳統孝道有重大發展。孔子重視孝的現實人倫道德意義,重實孝作為家庭道德的倫理內涵。圍繞善事父母這一基本的家庭父子關系中的子道,孔子提出許多平實的孝的理論和規范。如孔子強調孝要建立在“敬”的基礎上,孝敬父母要真心實意,單純在物質上滿足父母,尚不足以為孝,更重要的是敬,使父母得到人格的尊重和精神的慰藉。“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正因為此,所以孔子要求人們“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孔子作為孝道倫理的開山鼻祖緊緊圍繞善事父母這一核心內涵,提出了豐富的重要觀念和規范,完成了孝從宗教到道德,宗族倫理向家庭倫理的轉換,并從孝道找到了其合理的人性根基和哲學論證,把孝納入其仁的最高理想目標之中,從而使孝成為其仁學思想體系的基礎和起點。[3]
孟子提出“性善論”,進一步完善了儒家孝道的哲學基礎。“性善論”認為,人性是天賦的,“無有不善”,“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之童,無不愛其親也;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親親,仁也;敬長,義也;無他,達之天下也。”(《孟子·盡心上》)正因為人性是善的,天生就有親親之情,所以孝當然是天賦的,這也是人與禽獸的根本區別之所在。性善論為孝悌提供了先驗的基礎,孝悌之說與性善論結合不但使孝悌在理論上有了根據,思想的效果也大為擴充了。
法家主張依法治國,在否定禮樂教化的基礎上,商鞅力主實行嚴刑峻法。韓非則由其極端性惡論出發,蔑視人間孝慈道德的存在,把家庭中父子、夫妻的關系也說成是純粹的利害關系,孝道被完全否定,“孝子愛親,百數一也。”(《韓非子·難二》)“天下皆以孝悌忠順為是也,而莫知察孝悌忠順之道而審行之,是以天下亂。”(《韓非子·忠孝》)他把孝悌之道看作是天下亂的原因。
三、孝文化在當代的社會價值
不論時代如何改變和進步,作為根源于人類血緣關系的“孝”,都在不同程度上發揮著作用,盡管它的具體內容、實現形式以及側重點,會隨著時代的變遷而變化,但作為道德準則卻依然有其存在的價值。
(1)孝的培養和實踐是提高當代人素質的起點。在古代中國,孝被看作是德之本,是有其道理的。孝確實是一切道德的根本和起點,一切道德和善根都源于對他人的關切和愛戴,子女生下來后,最先接觸的人是父母,最先從父母那里得到人間的愛,這種愛必然培養并生發出子女對父母以及通過他們對人類的愛。愛與奉獻是道德的本質。而孝的本質是一種愛與敬的情感和行為,因此,它是一切道德之本源。孝也是一切教化之本與起點,由“親親”啟蒙,是人情陶冶、道德升華最基本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途徑。[4]今天,我國正致力于和諧社會建設,我們似乎更加注重人們的社會角色和社會道德,而不太重視家庭私德,這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中國古代視孝為一切道德之根本,是一種更為深刻的思想。以此為鑒,在對公民尤其是少年兒童進行道德教育時,注意培養他們的孝道,以使他們從早具有愛心,形成社會責任感,從而也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提供了最基本的道德支撐。
(2)孝文化有助于培養愛國主義精神。一個民族的生存、繁衍和發展的潛在根系都是以血統為脈絡,大宗小支分流下去的,各宗各支各派各群人之間貫通人性人情的潛動力是孝意識;一個民族的今人和古人、領袖和民眾、此處人與彼處人、本土人與僑外人之間,貫穿通達思想文化的潛動力仍是孝意識,這種孝意識正是中華民族精神和凝聚力的核心。這種孝意識的現實運用就是愛國主義精神的體現:希望祖國強大繁榮、渴望祖國統一完整。古來中國人視報效祖國如同追孝先祖,是人世最大的孝義、最隆重的德行,也具有最崇高的價值。人們常言天下華人皆同胞、血緣親情深似海。與孝密切相關的“忠”在現代社會里也具有了新的內涵,過去講“忠”,是“忠君”,現在講“忠”,是忠于國家,忠于人民,忠于社會主義。這些,無疑都有助于愛國主義精神的培養。
(3)孝文化是我國社會進步與發展的需要。當代中國,還處于社會主義社會的初級階段,在生產力水平還不移夠發達,家庭還是生產或消費單位的情況下,子女贍養失去勞動能力的老人是不可回避的義務,即使將來生產力發展到很高的水平,養老的問題可以由社會來解決,但孝親、敬老依然是嚴重的社會問題。人口老齡化是困撓人類社會發展的羈絆,而子女之孝,親友之情,天倫之樂,是任何時候,任何法律或行政行為所不代替的。這與西方社會人情冷似冰,親情淡如水相比,中國人其何樂融融的家庭生活,令世界稱羨不已。中華民族是偉大的民族,忠國愛民,敬老孝親,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當代,我們使之發揚光大,建立起更高、更博大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責任多么的神圣。
當然,我們今天談孝文化要以現代的眼光去衡量它的價值,在肯定孝道積極一面的同時,也要看到其消極的一面,如:歷史上,統治階級將“事君”納入“孝”的規范,宣揚“以孝治天下”的思想,使孝成為封建專制統治的精神基礎和基本道德力量,具有一定的愚民性。
參考文獻:
[1]王造時.黑格爾:《歷史哲學》[M].三聯書店出版社,165.
[2]肖群忠.《孝與中國文化》[M].人民出版社.2007:22.
[3]杜維明.《儒家思想新論》[M].江蘇人民出版社,1991:31.
[4]《中國傳統道德講義》[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13.
作者簡介:
李娟娟,女,(1985.4~),浙江長征職業技術學院講師。
(作者單位:浙江長征職業技術學院基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