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琴的故事

武其銳

我學習拉小提琴已經有兩年時間了。

今年1月份，我剛剛通過小提琴二級考試。雖然說進步還不夠大，但是按小提琴老師的話說，就是“已經上了軌道，算是比較正常的了”。

回想起來，這三年里，我從學拿琴（持琴）到認五線譜，從練習音階到拉出完整的曲子，還真是很不容易。可以說，我走過的這段路并不順利，其中確實有一些可以講給大家聽的故事。

大概是大前年的2月份，那時候我還在上幼兒園大班，我和爸爸在院里散步時偶然看見一則招生廣告，小小的一張紙片貼在小區的一個單元門上。爸爸上前瞅了瞅，大聲說：“好啊，我正想給你報個什么班呢，這下好了，在咱們院里就可以上小提琴課了，咱們報個班去吧。”沒等我表態，爸爸就自作主張地說：“走，咱們這就報名去！”我當時對小提琴沒什么了解，只是在電視上見過大人拉琴，脖子里夾著一把琴，閉著眼睛，一邊來回拉動著弓弦，一邊輕輕地晃著身子，神氣活現的樣子。我也沒多想，就稀里糊涂地跟著爸爸一塊去交費報名了。

上第一節課，我見到了教課的老師，他姓張，總是沖著我笑，耐心地教我入門知識。剛開始，我還覺得小提琴像個大玩具，學拉琴肯定很好玩。可沒過多久，張老師越講越“離譜”，什么琴的構造啦、學習用書的內容啦、以后還要考級……說了好多。我那時候還沒有上學，在幼兒園就知道玩，沒想到學琴這么復雜，有點不想學了。可回頭看著爸爸認真的樣子，又有點猶豫了。我知道凡是他感興趣、很投入的事，最后都得按他的意思辦，我反對也沒有用。

從第二節課起，爸爸就讓我背著琴自己去上課，理由是他不懂音樂，聽課也沒用，倒不如在我學琴的時候，在家讀讀書、看看電視或者做點別的事情。我一個人怯生生地去上課，張老師沖我笑笑，照例是一句：“來了啊。”然后就表情嚴肅地開始講課，他說：“做什么事情都得有興趣，學琴也一樣，你得喜歡它，才能把它拉好。剛開始不懂得如何拉出好聽的音樂，需要做很多單調的練習，但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不能怕吃苦。剛入門時，我們不要著急去學考級書，先學著拉一些自己聽過的曲子。”說完，張老師拉了支叫《梁祝》的曲子，然后問我：“好不好聽？”曲子拉得很好聽，跟我家CD機放出來的一個樣，我點了點頭。他又問我：“想不想學拉琴？”我又誠懇地點了點頭，說：“想！”一節課很快就上完了，我覺得時間過得真快。下課時，他讓我回家好好練，重點是學會拉長弓，他還給爸爸打電話說我很聰明，是塊拉琴的料，他有信心教我。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半年，半年里，我一周去上一次課，其他時間就在家里復習課上的內容，差不多每天都要拉半個多小時。雖然張老師夸獎我的次數越來越少，但總體來講，他對我的進步還算滿意，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好好拉，爭取年底能考級。”

那年的9月份，我上了學，以前陪我們做游戲的三個幼兒園阿姨，換成了七個懂得很多知識的任課老師，這幾個老師還都喜歡給我們布置各式各樣的家庭作業。我每天剛把作業做完，爸爸就催促我去拉琴。等拉完琴，就該睡覺了，玩的時間基本沒有了。漸漸地，我對拉琴有點煩了，覺得這個活兒很累、很無聊，不如玩小汽車或者看動畫片開心，所以，每次在家拉琴時，我都有點不情愿。爸爸見我學琴不認真，嘗試了很多對付我的辦法。有時候，他哄我說如果我拉得好，他就給我買玩具或者請我吃麥當勞；有時候，他皺著眉頭對我講：“兒子啊，一節課要一百塊錢呢，你不好好拉，就等于咱們把一百塊錢扔了，多可惜呀！”有時候，他會很生氣，晃著拳頭威脅我說：“拉不拉？不拉小心我揍你！”可是，說實在的，我心里不想拉琴，只想去看電視或翻翻《故事大王》，所以雖然在裝腔作勢地拉琴，卻心不在焉，學習效果可想而知。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年底的時候，我已經學會拉一些簡單的曲子了，可是拉得并不是很好。張老師對我上學以來拉琴的進展很不滿意，他開始嚴厲地批評我，有時甚至還繃著臉訓斥我，最后干脆取消了原定第二年1月份的考試計劃，說是推遲到7月份再考級。

我沒當回事，還是我行我素。又過去了半年，我還是沒有明顯的進步。6月份到了，張老師又取消了7月份的考級計劃，還專門叫我爸爸過來說：“他拉得不怎么樣，小毛病很多，提醒了無數次就是不肯改，新學的內容老是記不住，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我看，他不適合拉琴，干脆別學了，一節課一百，花這錢干嗎？我是教不會他了，你去找找別的老師吧。”爸爸聽張老師說完，滿臉失望的樣子，嘆了口氣說：“唉，我原來也沒想要培養他專門拉琴，只是想試試看他有沒有興趣。既然他學不了，那我就不花這份心思了，至于是放棄還是另外找老師，我回家再考慮考慮吧。”

路上，爸爸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走著。你還別說，以前爸爸讓我拉琴，我不是很樂意，可現在一想到他以后可能再也不讓我拉琴了，我心里別提有多難受了。以前自己為什么不好好拉呢？其實拉琴也不是很累，有時候還覺得挺有意思，特別是聽到別人在旁邊夸獎的時候，我心里還美滋滋的呢。這時，我感覺特別后悔。

我和爸爸慢慢地走著，剛到家，張老師又打來了電話，他說他剛才有點急躁，說了些氣話，其實他只是想讓我以后學得認真些，下功夫好好拉。我一聽張老師還愿意教我，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爸爸問我：“你自己說吧，還想不想學？說實話！”我點了點頭，說：“想學。”

從那以后，我開始用心拉琴了，因為我害怕張老師再取消我的學習資格，更害怕看見爸爸失望的眼神。又一個月過去了，我改掉了一些小毛病，也學會了五線譜。張老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還表揚了我好幾次。10月份，他興奮地跟爸爸說：“你這小孩是后發制人，這段時間進步很快。我準備讓他1月份考級，直接考二級！”爸爸很高興，點著頭不停地說：“好，好，好！”

今年1月份，我參加了小提琴考級。考試的時候，沒等我拉完規定的內容，考級老師就說：“拉得不錯，后面的不用拉了。”不用我說，大家也猜到考級結果了吧，當然是順利通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