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蘭西意識形態理論及其當代意義

陳駿

【摘要】： 哲學家們在進行理論研究時有一個關鍵的哲學問題不可避免，即意識形態問題。葛蘭西意識形態理論是在不斷研究復雜的革命斗爭現實的基礎上，運用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獨立思考的理論成果。它也是在歐洲無產階級革命的大環境之下產生的，在早期西方馬克思理論研究者盧卡奇等人的影響下，該時期的意識形態理論開始了革命轉向。它對西方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構建起了關鍵的推動作用，并為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建設提供了重要的戰略方向。

【關鍵詞】： 葛蘭西；意識形態理論；當代意義

一、意識形態的概念

意識形態從字面上可以理解為“理念學”或是“觀念學”。“意識形態”一詞是被法國哲學家特拉西所創建的，他認為意識形態是一種探究人類及其本質的學說。馬克思從意識形態作為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之間的關系出發，批判資產階級意識形態隱藏事實的虛假性。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意識形態是被用來掩蓋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的生產關系，反映某種實際的事物，其本身也被看做是一種真實的力量”[1]馬克思研究意識形態基本上都是在對資本主義制度及其意識形態虛假性的批判的基礎上進行的。此外，法蘭克福學派的一些社會批判理論學者從否定的意義上認定：意識形態只是指統治階級為麻痹和欺騙被統治階級而形成的虛假的、顛倒的觀念體系。意識形態意識形態在反映現實的同時，更重要的一個目的是為維護某一個統治階級利益服務。為了得到多數人的首肯，意識形態總要以代表全社會利益的面貌出現，也就是要爭取統治合法性。[2]

二、葛蘭西的意識形態理論

葛蘭西的意識形態理論是在批判第二國際庸俗馬克思主義思潮的基礎之上所形成的。第二國際庸俗馬克思主義思潮認為“政治和意識形態的每一個波動都可被表示和解釋成是結構的直接表現”[3]即意識形態對經濟基礎的反映僅是消極的、機械的，在發展過程中不能起關鍵的作用。對于該思潮，葛蘭西指出應給予無情的抨擊和批判，“在理論中應被當作原始的幼稚病來加以駁斥，而在實踐中則應以具體的政治和歷史著作的作者馬克思的真正的證言來加以抨擊”。[4]對于該錯誤的意識形態理論，葛蘭西深刻指出“我認為，在對意識形態進行評估的過程中存在著一個潛在的錯誤要素，這個錯誤要素產生于下列事實（這決非偶然），即把一個特定結構的必然的上層建筑，以及特定個人的隨意的苦思冥想都稱作意識形態。這個詞語的糟糕的意義已經傳播開來，結果是對于意識形態概念的理論分析被改變了、變質了?！盵5]葛蘭西進一步指出，導致該錯誤思潮的具體過程可以分為三個方面：“（1）把意識形態看作不同于結構的東西，并斷言不是意識形態改變結構，而是結構改變意識形態；（2）斷言一種既定的政治解決辦法是‘意識形態的—— 也就是說，不足以改變結構的，雖然它自認為能夠這樣；斷言它是無用的，愚蠢的等等；（3）人們然后轉而斷言每種意識形態都是‘純粹的現象，無用而愚蠢，等等?！盵6]葛蘭西認為，意識形態是一種對個人和社會都發揮關鍵作用的理論活動，而不是一種錯誤的觀念或是對經濟基礎的消極反映。

對于意識形態的概念，葛蘭西有其獨特的認識，他說：“在這里，人們可以說‘意識形態，但必須是在世界觀——它含蓄地表現于藝術、法律、經濟活動和個人集體生活的一切表現之中——的最高意義上使用此詞。這個問題是保持整個社會集團——意識形態使之凝聚并使之統一——的意識形態上的統一的問題?！盵7]葛蘭西認為意識形態是一種世界觀，它包含四個關鍵的方面，即哲學、宗教、常識、科學和民間傳說。葛蘭西指出，意識形態可以分為兩個種類：其一是有機的意識形態。所謂有機的意識形態就是那些為一個既定結構所必需的意識形態。有機的意識形態是一定的社會團體的共同生活在觀念上的體現，它能夠將人民群眾組織起來，并創造出人們能在其中進行活動的領域并獲得對其所處地位及所從事斗爭的自覺意識。[8]其二是隨意的、被強加的意識形態。這種意識形態帶有個人成見，具有隨意性、偶然性。但對于葛蘭西來說，他更為關注的是有機的意識形態，因為構建有機的意識形態是實踐哲學的一重要方面。

總結葛蘭西對于意識形態的論述可知，意識形態具有一下三個方面的特點：首先意識形態具有關鍵的實踐功能。葛蘭西認為：“實踐哲學的立場和天主教的立場截然相反。實踐哲學不但沒有把‘普通人滯留在常識的原始哲學的水平上的傾向，相反地，倒是把他們引導向更高的生活概念。意識形態絕不是毫無用處的，相反意識形態在社會發展和個人進步的過程中起著關鍵的作用，這是值得我們重視的。其次是意識形態具有權利支配的特征，葛蘭西指出人們應具有兩種理論認知：“一種認識暗含在其活動中，并在現實中把他和他的在對現實世界進行實際改造中的所有伙伴聯合起來；另一種認識在表面上明確的，并且形之于言表，那是他承繼過去并且不加批判地吸收過來的?！盵9]可見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在社會構建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權利支配功能。

三、葛蘭西意識形態的當代意義

葛蘭西意識形態理論對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理論的發展是極為重要的，首先它為我國當前的意識形態提供了更為寬廣的研究視野，再者它也是阿爾都塞“意識形態國家機器”理論的直接來源，最后它還為當代的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和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建設提供了一條關鍵的戰略途徑。

（一）拓寬了意識形態的研究視野

葛蘭西對于意識形態的理解不同與列寧和馬克思，但也可以說是對列寧和馬克思意識形態理論的創新和發展，這也是基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斗爭需要和政治現實。葛蘭西認為，由于人們對意識形態發展的特點缺乏正確的認識，將社會中的意識形態籠統地劃分為直接對立的社會主義意識意識形態和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由此而忽略了意識形態所產生的特定歷史結構和發生作用的斗爭領域——市民社會。于是葛蘭西的著作論述成為了溝通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和日常生活關系的研究通道。

（二）阿爾都塞“意識形態國家機器”的直接來源

葛蘭西指出，意識形態是具有相對獨立性的，這點不同于政治的上層建筑。它不僅僅分布在整個社會結構的每一處，而且為政治上層建筑提供了合法性的論證。葛蘭西的意識形態理論在其論述中首次強調了意識形態的組織和傳播機構，即由工會、政黨和各新聞媒體組成的市民社會，該論述對阿爾都塞日后的研究產生了重要影響。

阿爾都塞根據葛蘭西的啟示，指出意識形態是有物質為載體的，它存在與國家機器之中。他認為應該把精力集中在國家機器之上，因為他看到了國家機器和國家政權之間的分離性。他認為馬克思的理論應該進一步發展而不是停滯不前，強調國家政權和國家機器的區別所在，且需支持國家機器實體，但不能把這些實體同國家及其相混淆。[ 10]

（三）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指出了一條關鍵的戰略策略

葛蘭西意識形態還具有的重要貢獻是為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指出了一條關鍵策略，即建立無產階級在市民社會中的領導權，搞垮資本主義國家的意識形態領導權。因為葛蘭西充分認識到意識形態的重要性，即便無產階級通過暴力手段奪得社會的統治權，資產階級也不會善罷甘休而是不斷頑強抵抗，其革命果實也得不到鞏固。

對于如何獲得意識形態的領導權，葛蘭西認為要不斷提高人民中越來越廣泛的階層的智識水平，要使無產階級的意識形態被社會上的同盟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所接受并對他們的行動起到指導作用。

注釋：

[1]卡爾·馬克思：《資本論》，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75頁

[2]胡愛玲：葛蘭西對“意識形態”實踐功能的闡釋，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11月，第43卷第6期

[3]（意）安東尼奧·葛蘭西著，獄中札記，曹雷雨、姜麗、張跣譯.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第321頁

[4]（意）安東尼奧·葛蘭西著，獄中札記，曹雷雨、姜麗、張跣譯.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第321頁

[5]（意）安東尼奧·葛蘭西著，獄中札記，曹雷雨、姜麗、張跣譯.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第291頁

[6]（意）安東尼奧·葛蘭西著，獄中札記，曹雷雨、姜麗、張跣譯.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第292頁

[7]（意）安東尼奧·葛蘭西著，獄中札記，曹雷雨、姜麗、張跣譯.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第239頁

[8]（意）安東尼奧·葛蘭西著，獄中札記，曹雷雨、姜麗、張跣譯.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第292頁

[9]（意）安東尼奧·葛蘭西著，獄中札記，曹雷雨、姜麗、張跣譯.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4，第244頁

[10] 曾慶娣，重讀葛蘭西的意識形態理論，理論視野，200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