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
歷經1840年的鴉片戰爭,中國開始逐漸淪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地處祖國西南邊陲的云南,也沒能躲過這一劇烈的社會動蕩。
自十九世紀中期以來,隨著東南亞地區鄰邦相繼落入了英法殖民列強之手,與之接壤的云南,其安全受到了直接威脅。英法殖民者多次策劃進入云南,派遣調查隊和探測隊等各種隊列,深入云南內部,企圖制造事端,妄圖打開自印度、緬甸和越南經云南直達祖國內陸的通道。這樣的趨勢隨著甲午戰爭之后帝國主義進一步掀起了企圖瓜分中國的浪潮而日趨嚴重,云南即將成為英法殖民主義的勢力范圍。
清政府為了培養為自己效力的新學“人才”,相應地在文化教育方面作出改良,以鞏固其搖搖欲墜的統治。于是,清政府在1901年設立了學部,令各省舉辦高等學堂以及派遣留學生出外進修學習。
而1848年的明治維新運動,使日本在二十世紀初就迅速成長為一個經濟繁榮、勢力雄厚后的亞洲強國。甚至在1904年的日俄戰爭中擊敗了號稱“歐洲憲兵”的俄國,一舉聲威大震,為中國有志青年所向往;再則,“歐美各國道院費重,定不能多往,”從地理位置上看,日本離我國較近,生活習俗方面相同之處較多,所需花銷費用相應較少。因此清政府支持留學生多赴日本,認此舉為“為學堂入門之法。”因此派出的留學生中以留日者為最多。
一、創刊經過
《云南》(1906-1911)雜志發刊之前,楊振鴻等革命派人士已經開始在云南進行革命宣傳。1905年,楊振鴻撰寫《敬告滇中父老兄弟書》一文,通過在昆明的革命派人士散發到全省各地,向人民疾呼,救亡圖存。文章說:“立國基礎在于人民,凡屬國民,均有責任。擔其責任者,其國必強,放棄其責任者,其國必弱,且不但弱,必至于亡。”楊振鴻在文章中列舉了英、法帝國主義侵略云南的種種事實,指出這是“滅國滅種之慘禍,撫心自問,其能忍乎?既不能忍,則必起而負擔之。然負擔非一、二人所能盡其事也,必全體之人群起而負擔之。欲使全體之人群起而負擔之,必先使全體之人知其義無可辭,害無可避,乃肯起而負擔之。欲使全體之人知其義無可辭,害無可避,則必先使全體之人知云南非外人所得覬覦知云南,乃云南人之云南。云南之利,云南人享之;云南之害,云南人被之。有一云南人,即有一負擔云南之責任,不得獨諉之君上,不得獨諉之官長,并不得諉之士紳,方不負為云南人,方不負為負擔責任之云南人。此是吾人之將亡復存,將死復生之一大關頭。記之記之!”《敬告滇中父老兄弟書》的著眼點在啟發人民覺悟,喚醒人們群起而同帝國主義斗爭。所以,楊振鴻又列舉緬甸、越南亡國慘狀,要人民引以為鑒,萬萬不可“坐待他人安南我,緬甸我,而不恤乎?”云南作為中國密不可分的領土,楊振鴻分析其存亡攸關之重要地位。此時的云南已處于風暴來臨的前夕,革命有一觸即發之勢力。
同時,昆明教育界人士楊瓊、李文治、謝樹瓊、李伯東、何畏、許恒昌和楊洛圖等,還將楊振鴻的文章譯成白話文,多次翻印散發給群眾,產生了積極影響。后來人們還將楊振鴻的一些文章編輯排印成書,題名《暮鼓晨鐘》。楊振鴻的《敬告滇中父老兄弟書》為《云南》(1906—1911)雜志的創辦提供了一定的思想基礎和支持。
1905年8月20日,中國同盟會在東京成立,云南派遣留日學生李根源、楊振鴻、呂志伊、趙伸當即加入了同盟會。同時,同盟會云南支部正式成立。大批有抱負的云南留學生紛紛加入同盟會,成為勇敢的革命黨人。
在同盟會成立及其機關報《民報》發刊前后,資產階級思想得到了迅速傳播。當時的同盟會領導人孫中山、黃興等向以李根源為首的同盟會成員、來自云南的留日革命黨人明確指出云南面臨革命問題,同時提出創辦《云南》(1906—1911)雜志的要求。《云南》(1906-1911)雜志創辦人之一李根源回憶創辦經過時這樣寫道:“其時(同盟會成立和《民報》創刊后不久),孫、黃兩先生為擴大革命宣傳,又號召各省留學生籌辦地方刊物。丙午年(1906年)一月,同盟會舉行會議。會畢,劉揆一、匡一均同盟會總部執事部工作人員兩君約云南同盟會革命黨人楊秋帆(振鴻)、趙直齋(伸)、羅镕光(佩金)、呂志伊(天民)與根源五人暫留,謂孫、黃兩先生有事詳談,向我提出辦《云南》(1906-1911)雜志之要求。”孫中山先生說:“云南最近,有兩個導致革命之因素:一件是官吏貪污,如丁振鐸(時任云貴總督)、興祿(時任按察史兼洋務局總辦等職)之貪污行為,已引起全省人民之憤慨;另一件是外侮日亟,英占緬甸,法占安南,皆以云南為其侵略之目標。滇省人民在官吏壓榨與外侮欺凌之下,易于鼓動奮起。故籌辦云南地方刊物為刻不容緩之任務。”同時表示,若過程中有任何困難,都可隨時為之幫助,有事共同商量。
李根源等人對孫、黃兩先生之意見完全接受,決定立即開始進行組織工作與籌款工作。在孫中山、黃興以及留日學生、廣大海外華僑的大力支持配合下,在經過兩三個月的籌備以后,利用東京神田區三崎丁一目云南留學生同鄉會的一部分房屋,充當臨時社址。1906年4月《云南》(1906—1911)雜志社宣告成立。參加籌備的李根源以云南留學生同鄉會會長的關系,負責對外聯系事宜、趙伸任發行人,負責主持全部工作;《云南》(1906-1911)雜志頭幾期總編輯是吳琨和周鐘岳。但吳琨先是赴韓出行,繼而又被同鄉舉充他項職務而沒有到任。周鐘岳不久后就回國,負責時間較短,編輯工作實際由張耀曾代理,席上珍、孫志曾為副編輯。1906年10月15日,《云南》(1906—1911)雜志創刊號出版并討論通過雜志之宗旨與簡章。在經費方面,由雜志社致函國內同鄉、云南同鄉,包括旅居日、緬、越等國的華僑捐助。1908年4月以后,趙直齋、孫志曾等陸續回國參加武裝起義,刊物的各項活動就一直由張耀曾負責。《云南》(1906-1911)在戊申年七八月間,因受《民報》為日警查禁的影響一度停刊,后又再因炸彈案件再度停刊。直到1911年武昌起義停刊,時達五年之久,共發行二十三期刊物及特刊《滇粹》一期。最高發行份數達一萬冊,是同時期內僅次于《民報》發行數字最高的一份革命刊物,也是辛亥革命前,各省以省命名的雜志中堅持時間最長的一本雜志,《云南》(1906-1911)雜志給1908年云南騰沖起義及緊接著武昌首義的1911年昆明“重九光復”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
二、《云南》(1906—1911)雜志創刊宗旨
《云南》(1906—1911)雜志的創辦,是“前所未有之創舉,而今日之救亡策也,是故鄉父老引領蹺足朝夕期待者也,是留東同人枯腦焦心日夜經營者也。”其宗旨正如〈發刊詞〉所說:“非僅商榷學術,啟發智識之作,實為同人愛鄉血淚之代表;非激越過情之談,實不偏不頗,具有正當不易之宗旨;非草率無責任質問,實苦心孤詣,抱有絕大希望者也。”編纂這一刊物目的,同時也是為了“開通風氣。鼓舞國民精神。”《云南》(1906-1911)勇敢揭發了清朝政府苛虐百姓,媚外殘民的種種罪行,宣傳了國家是國家者國民全體,非少數貴族的國家,更不是君主一人的國家等資產階級民主自由思想,發布了一百三十六條有關革命黨人在國內活動的消息。表明了《云南》(1906—1911)雜志在推翻清朝封建專制政府,建立資產階級共和國這一問題上的堅決立場。《云南》(1906—1911)雜志積極宣傳“國家、團結、公益、進取、冒險、尚武、實業、地方自治、男女平等”等的思想。該雜志辟有論著、譯述、時評、小說、傳記、文苑、調查、雜纂、大事日表、圖畫”等專欄。《云南》(1906—1911)雜志一問世便以其鮮明的革命立場和生動的敘述贏得讀者的喜愛。該雜志在初創時發行數只3千冊,但因其強烈的革命性,深深地吸引了廣大讀者,因而發刊后很快脫銷,只得幾次重版,發行量達到1萬冊。由此可見《云南》(1906—1911)雜志在當時的影響力。
《云南》(1906—1911)雜志是中國資產階級革命派一個重要輿論陣地,在推動云南各族人民反帝反封建,宣傳資產階級革命思想的偉大斗爭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云南》(1906—1911)雜志占用篇幅最多投入輿論宣傳最大的,是其在反對英、法帝國主義侵略云南方面的宣傳。從創刊號到終刊,所發的有關論著、時評、譯文、史料和各種調查材料,總累計在八十篇四十萬字以上。這些稿件以宣傳民主主義,反對英、法等帝國主義侵略為宗旨,廣泛闡述資產階級革命拍的各項主張,內容十分豐富,涉及軍事、政治、經濟、文化教育、中外歷史等方面,通過《云南》(1906—1911)雜志以及其他革命刊物,啟發喚醒了云南各族人民智識,鼓舞了人民斗志,團結聯絡了一大批革命斗士合愛國華僑,對引導和推動云南各族人民的積極斗爭起了巨大作用。表達了中國人民維護自己民族尊嚴和國家主權的嚴正立場和絕不屈服侵略者的反抗精神。《云南》(1906—1911)雜志的革命宣傳奠定了云南辛亥革命的思想輿論基礎。
《云南》(1906-1911)雜志,立足云南,面向全國和留學界及海外華人。除總社設于東京外,在昆明、貴陽、北京和緬甸瓦城都設立了分社;在四川、浙江、江蘇(上海)、遼寧、廣西、廣東、湖北、陜西等十余省和云南省內各重要府、州、廳、縣設立代辦所,在新加坡、越南、緬甸、日本和香港也設立了代辦所。其覆蓋面之廣,在同時期的刊物中也是很突出的:“本報發刊,不僅供本省人看閱,后擬凡各省及外埠之商會、學會、公學。俱各永遠寄贈一份,俾全國同胞知云南之真象。”
和同時期在日本出版的其他革命派報刊一樣,《云南》(1906-1911)雜志以刊載論著、時評、雜纂、小說,文苑、談業、調查、譯述等欄目,稿件除了由本社成員撰寫或編譯,也刊登來稿。《云南》(1906-1911)雜志的辦刊宗旨十分明確,闡明辦刊宗旨以“愛國救亡策”為主,意在喚起民眾同仇敵愾。祖國西南屏藩大有頃刻既倒之勢,試問有哪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不為其行為慷慨陳詞為其所動而報立國之志,《云南》(1906-1911)雜志盎然自立于全國新式刊物之林,以其拳拳愛國之忱錚錚擲地之聲,去感染和激勵每一個人民為正義事業而戰,矢志不渝地擔負著歷史賦予的神圣使命。
《云南》(1906-1911)雜志創刊伊始就立場明確旗幟鮮明,表明以宣傳資產階級民主主義,宣揚愛國主義,反對帝國主義侵略和封建專制統治,開通風氣,鼓舞國民精神為本旨;以啟人智識,驚醒國魂,激起愛國思想,喚國人之睡夢,提倡尚武精神,提國運之進步,推倒專制政體,鼓吹民族主義,挽狂瀾于既倒,揚國旗于將來為自己的重要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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