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惠
【摘要】:游戲是兒童存在的方式,是其最基本的活動,但在游戲教學法盛行之下,游戲的本體價值被忽略,遺忘了它內在的精神特質——自由、對話、體驗,因此,我們要重新審視幼兒園的游戲活動,回歸游戲的本體價值,還幼兒真正的游戲和生活。
【關鍵詞】:幼兒游戲;本體價值;工具價值;游戲精神
游戲對于幼兒身心發展的價值和意義已受到人們的廣泛認同。然而,在幼兒園具體實踐過程中仍然面臨著“如何做”的困境,游戲教學法盛行,游戲的工具價值被放大,代表幼兒自由、天真、自然的游戲本體價值卻被忽視。代表著未加馴化的“自然性”或“野性”的游戲一旦進入代表著有目的的“文化的”或者“教化的”教育領域以后,必會發生矛盾。[1]因此,本文將探討幼兒游戲中本體價值遺落問題,旨在促進游戲本體價值回歸,還幼兒真正的游戲。
一、幼兒游戲本體價值與工具性價值
游戲作為兒童最基本的活動,其價值包括本體價值和工具性價值。游戲的本體價值即游戲精神,它是一種無目的的、自由的、體驗的精神,是其有別于“工作”、“學習”的重要標志。幼兒園游戲的工具價值則體現為游戲活動教育化,即運用游戲的形式組織幼兒園教育教學活動。那么,游戲的工具性價值與本體價值二者之間究竟有何關系。首先,游戲的本體價值是基礎,它決定了游戲的根本屬性。其次,游戲只要為教育所用,它就具備了工具性價值,從某種程度上講,游戲的工具性價值是其本體價值的延伸。有研究者認為,那種以游戲為手段開展的教育活動是游戲精神的外顯形式,而作為兒童精神存在的游戲的本體價值無疑是童年生活的內在實質。[2]游戲的本體價值是引發兒童游戲的根本性動因,這就要求教師賦予游戲的工具性價值必須與本體價值相吻合,否則游戲將淪為非游戲。因此,在幼兒園游戲中,教師應處理好二者之間的關系,合理彰顯游戲的工具性價值,注重游戲本體價值的回歸,還幼兒真實的游戲。
二、幼兒游戲本體價值的遺落
游戲和幼兒園教育都承載著幼兒的成長和發展的任務,二者理應形成合力共促幼兒健康發展,但當二者真正結合時,游戲的外在目的被無限放大,真正的游戲精神卻被忽視。游戲由教師主宰,理應作為游戲主體的兒童卻淪為游戲的看客,成為被動的執行者。游戲的“本來面目”遲遲未得到還原,正如某學者所言:“迄今為止游戲仍然如同懸掛在彩虹末端的黃金鍋,圖畫般地清晰可見但只是一種幻覺。”
(一)游戲活動目的外在化
游戲是一種自愿自發的內在動機性行為,旨在讓置身于其中的人獲得體驗與感悟,正如赫伊津哈所言:“游戲超越了生活的當下需要,并把意義傳達給了活動。”[3]游戲的目的就在于其自身,在于其過程以及過程中所蘊含的游戲性體驗。
然而現實中的游戲活動卻承載了超額的任務,過度知識化和教學化無不體現在幼兒園游戲活動中,游戲的實質以及幼兒的主體感受被忽視。幼兒園活動中,游戲往往被教師作為一種引發幼兒興趣、提高教學效果的工具性手段,而毫不顧及幼兒的內心體驗。在游戲中,常聽到老師詢問孩子:“你們學會了沒有”。學會一些東西似乎成為了游戲活動的主要目的,游戲的知識目的昭然若是。我們認為,這樣的活動盡管裹著游戲的糖衣,卻無法掩蓋其內在的功利性目的,游戲的本體價值徹底被擠到邊緣,成為了實實在在的“偽游戲”。
(二)游戲活動自由性流失
自由乃游戲的靈魂,那么到底何為“自由”?自由就是“由自”(不“由他”),即“自主”、“自為”。熊偉在《海德格爾論自由》的演講中指出:海德格爾論自由就是由自——由自己。[4]埃里克森認為,自由在何處止步或被限定,游戲便在那里終結。游戲的自由品質具體體現為其重過程、輕結果,重手段、輕目的。[5]于兒童而言,玩什么,怎么玩,用什么玩,和誰一起玩,都由自己選擇。但實際上,兒童在幼兒園游戲活動中卻感受不到自由。
首先,游戲環境方面。伴隨城市化進程的推進,兒童戶外活動空間減少,幼兒園室外游戲場地不斷被壓縮,這種物質空間的不自由導致游戲活動的不自由。此外,和諧自由的心理氛圍有助于兒童積極、主動的參與游戲,獲得更好的體驗。其中,和諧自由的師幼關系有助于兒童體驗游戲的自由性,反之則會導致游戲活動的不自由。然而,面對不認真做游戲的孩子,教師常強制兒童按照自己的要求繼續,兒童只能被動地服從。顯然該人際關系下的游戲心理環境是不自由的,因此兒童很難從中感受到自由。
第二,游戲內容方面。游戲的內容包括游戲的主題、規則以及材料等多種因素。游戲是自由的,幼兒有權自由選擇游戲內容,享受游戲的愉悅與體驗。劉焱在《兒童游戲通論》中曾舉例:教師組織的游戲活動剛結束,一幼兒立即拉著另一幼兒往外跑,并悄悄地說道:“終于結束了,我們去玩我們的游戲吧”。可見,案例中老師組織的游戲在幼兒眼里僅是一項任務,而不是自己的游戲,當游戲結束時,孩子立即“逃離現場”,去玩自己的游戲。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根源在于成人與兒童在游戲觀念上存在差異,成人視為的游戲并非兒童心目中的游戲,兒童游戲的主體地位被忽視,他們在成人為其選擇的游戲中完全體驗不到樂趣,這樣最終不僅使游戲的工具價值失去本來的意義,甚至會妨礙兒童游戲的本體性。
(三)游戲活動體驗性缺乏
世界可以當作對象來加以把握,但人的存在及其意義卻只能依靠體驗。[6]胡伊青加曾發問:游戲的樂趣究竟是什么?何以嬰兒要愉快的叫嚷?何以巨大的人群會為足球比賽而興奮得發狂?接著他解釋這是一種“被抓住、被震撼、被弄得神魂顛倒”的心理狀態。兒童的游戲世界即體驗的世界,過程中兒童產生游戲性體驗,這是游戲活動不可或缺的心理成分,是兒童在游戲中真實的獲得。然而大部分游戲卻將這種體驗拋之腦后,致使兒童的游戲興趣逐漸消逝,游戲成為一種虛假的存在。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在農村幼兒園區角游戲中“美食廣場”、“甜品店”無人問津,根源在于農村的孩子對這些事物缺乏直接體驗,他們無法真正感受到游戲的獨有世界,游戲必然就虛有其表了。
三、幼兒游戲本體價值的回歸
(一)自由精神的回歸:確立“游戲人”的活動目標
最初,“游戲人”是指處于文明中的所有人,而此處“游戲人”指具有自由精神的游戲人。自由精神的回歸倡導游戲的目的應關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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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內部的人,即確立“游戲人”的游戲目標。對于幼兒園游戲活動而言,確立“游戲人”的活動目標,就是要使兒童成為真正的“游戲人”,而不僅僅是參與游戲的人。[7]
在當下的幼兒園游戲活動中,兒童的身份更確切地說是游戲者,而非真正的“游戲人”。在知識與教學的逼迫下,游戲的精神被磨滅,淪為知識與教學的附庸,兒童的主體地位被剝奪,到最后僅能算是一個做游戲的人亦或是一個被游戲的人。因此,在游戲中教師要尊重兒童,保障其自由選擇的權利,如此才能使兒童成為游戲的主體,才能讓其有體驗游戲內在價值的可能。
(二)對話精神的回歸:構建“游戲場”的活動情境
游戲場即游戲活動得以開展與存在的場域載體,包括顯性場域和隱性場域。顯性場域主要是指游戲開展所需要的物質環境以及游戲的主題等,而隱性場域則是指游戲活動的心理環境與其中所蘊含的人際關系。[8]為使游戲活動能夠彰顯自己的本體價值,就必須要構建“游戲場”式的活動情境,體現對話精神——互動、生成、開放。
首先,顯性游戲場的構建,即物質環境的創設,涉及游戲空間、材料及時間等方面。創設游戲環境,應將安全放在首位,同時貼近幼兒生活與自然;選擇游戲材料,應充分考慮幼兒需求,遵循安全性、趣味性、教育性等原則;游戲時間的安排,應針對幼兒個體特征以及游戲種類,進行合理靈活地調整。
其次,隱性游戲場的構建,重點在于建立和諧的師幼關系,而在這一關系中,教師起著決定作用。因此,教師要尊重兒童,將兒童視作具有個性思想的主體,而非被管理被控制的對象;教師要學會傾聽與理解兒童,與之形成對話式互動,而不僅限于單向的信息傳遞;另外,教師還需明確自身在幼兒游戲中的角色,學會角色切換,穿梭于游戲的內外,要注意把握時機,理解情景。[9]這樣一來,師幼之間才可能形成一種良好和諧的互動關系。
(三)體驗精神的回歸:實施“做游戲”的活動過程
阿恩海姆曾經說過:“生活唯一的意義乃是對生活本身全面徹底的體驗——去全面感知、深刻認識生活中真摯的愛、關心、理解、創造、發現、渴求和希望的真正含義。這種體驗和認識是生活至高無上的價值。” [10]體驗精神是游戲最賦有魅力的一種精神,它的回歸就是使游戲活動真正成為一個“做游戲”的過程,兒童獲得游戲性體驗,持續保持對活動本身的興趣。當然,將游戲體驗還給兒童,首先應做到游戲的目的要指向游戲內部,而非游戲之外的其他東西。其次,游戲內容富有趣味,能引發兒童自愿自主的進行游戲。再次,游戲情境應生動活潑,方式應靈活多樣,這樣才能不斷吸引兒童的注意力,并讓其在積極主動的氣氛中游戲,體驗自由、愉悅的游戲快感。
參考文獻:
[1]劉焱.兒童游戲通論[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2]丁海東.論兒童游戲的教育價值——基于游戲存在的雙重維度[J].幼兒教育(教育科學版),2007(2).
[3]約翰·赫伊津哈著,多人譯.游戲的人[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1996.
[4]謝龍.中西哲學與文化比較新論:北京大學名教授演講錄[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5]王小英.兒童游戲的意義[M].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6][9]黃進.游戲精神與幼兒教育[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
[7][8]王后玉.游戲精神的回歸:幼兒園游戲異化現象的批判[D].西南大學,2013.
[10]轉引自沃爾夫,吉併根.藝術批評與藝術教育[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