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檸
【摘要】:馮唐筆下寫北京,寫青春,寫自戀,寫“我最牛逼”。大眾熟悉馮唐大多是從他的“北京三部曲”開始,本文從馮唐的小說《萬物生長》入手,分析他青春小說中最常見的三個元素:北京,貧嘴與性。
【關(guān)鍵詞】:北京;貧嘴;性
《論語》有言:“狂者進(jìn)取,狷者有所不為”,馮唐集兩面之所成,性格中自帶狂狷。狂狷之下,必是特立獨行。馮唐的“北京三部曲”:《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萬物生長》、《北京,北京》,三部作品最具馮唐特色。
《萬物生長》是其中的第二部,在故事銜接上,有著承上啟下的作用,人物在這個橫斷面上褪去了稚嫩的外表,懷著自以為成熟的自信,享受著最美好的黃金時光。筆者認(rèn)為,《萬物生長》無論在故事的架構(gòu),還是在主人公對于愛情徘徊晃動的心理上的描摹都要略勝一籌。2015年4月,《萬物生長》被導(dǎo)演李玉改編并搬上熒幕,隨著電影的上映,原著也在各大圖書網(wǎng)站上暢銷。
本文以《萬物生長》為例子,論述馮唐青春小說中最常見了三個元素即北京、貧嘴與性,正是有了這三個元素,馮唐作品中青春才會如此生猛鮮活。
一.北京土著骨子里的自戀
馮唐在網(wǎng)站上的簡介中刻意點出自己是北京土著,這樣刻意強(qiáng)調(diào),源于對北京的情有獨鐘。“作為北京土著,我熱愛北京,熱愛的毫無道理,熱愛的鼻涕眼淚。”[1]P10同樣,在他的雜文《我混沌、臟亂、安詳、美麗的北京》中,馮唐也說明,“我是北京土著。在北京出生,在北京長大。除了到河南信陽一年軍訓(xùn),到美國兩年學(xué)商,所有的時間都在北京這塊地方度過。”對于一個北京土著,這樣的空間選擇是無意識的。
勒內(nèi)·韋勒克在《文學(xué)理論》中,論述小說與生活之間的聯(lián)系的時候認(rèn)為:“偉大的小說家們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人們可以從中看出這一世界和經(jīng)驗世界的部分重合,但是從它的自我連貫的可理解性來說它又是一個與經(jīng)驗世界不同的獨特的世界。”[3]P241“北京三部曲”中,馮唐將自己的個體生活體驗融入進(jìn)去,作品中帶有半自傳的色彩。他將自己的青春往事和記憶放置在北京這個時空之中,在類似于話癆式的表述中,把個體的懷舊視野融入大背景之中。馮唐筆下的北京描寫真是如數(shù)家珍,隨手拈來。童年記憶的垂楊柳,燕莎附近的八十四中學(xué),經(jīng)常駐足的工人體育館附近的“洗車”酒吧,醫(yī)科大附近的大排檔,東單天橋下眺望的街景......這些地理空間都通過秋水的視閾進(jìn)行一一展現(xiàn)。
對于一個代表物質(zhì)的客觀對象來說,總是有某種情感寄托才會對此地有著特殊的留戀,馮唐的作品中不單單是對北京的地理描寫,還有著對北京的想象。馮唐的北京想象更多的帶有“個人化”的情緒,北京敘述成為個人情感的附加,北京作為大都市來構(gòu)建卻被縮小,個人的吃喝玩樂,情感沖突得到無限放大。
通過對北京意象的描寫與想象,北京更多的具有了歷史、時間、情感等多重意義。馮唐對昔日與當(dāng)下的北京比較,顯現(xiàn)了作家對時間這個宏大命題的思考。“這種流逝感與生俱來,隨著時間的過去,越來越強(qiáng)烈。花開的時候,我就清楚地感到花謝、花敗的樣子。月圓的時候,我就清楚地想象月缺、月殘的黯淡。”[2]P123隨著社會的轉(zhuǎn)型,北京也改變著它面貌。時間給北京帶來了繁華,改變了建筑,而隨之一起成長的人也面目全非,青春遠(yuǎn)去,只能追憶。
二.口角生風(fēng)求得言語快感
馮唐的作品有一個特點,“口角生風(fēng),調(diào)笑無忌。”(李敬澤語)看過馮唐雜文的都知道,流于表面的貧嘴和幽默沖淡了說教感,內(nèi)部卻蘊含著狂狷的個性,不做作。馮唐的小說也是如此,看似敘述地隨意,交疊,卻是一種對青春的“原生態(tài)”呈現(xiàn)。同樣,在《萬物生長》中,馮唐將貧嘴貫徹到底,徹底表現(xiàn)北京人的“貧嘴”表達(dá)。
作品中的大量的搞笑成分往往通過主人公的貧嘴來實現(xiàn)。秋水自認(rèn)為是一個既羞澀又笨拙的人,在初次遇見柳青時,幾句交談之后,他漸漸放松下來,開始展開他的耍貧本領(lǐng)。他安慰柳青,拿飯店打掃衛(wèi)生的老太太開涮,借著“職業(yè)婦女”的話題講笑話給柳青聽,頓時和柳青拉近了距離;秋水具有強(qiáng)大的耍貧能力,在男生的朋友圈子中,他當(dāng)選為“口會”會長,而口會的實質(zhì)就是耍貧;黃芪去女朋友家,秋水給出意見:進(jìn)娟兒家,見了娟兒媽,可以說:‘伯母,我見了您才知道娟兒為何這么漂亮。見了娟兒爸,……”[2]P117
馮唐作品中的貧嘴除了求得文風(fēng)輕松幽默,更是對本質(zhì)精神的顛覆,對日常行為范疇的嘲弄和親昵,是青春內(nèi)心被莫名的欲望占據(jù)之下狂歡式語言的的轉(zhuǎn)化。耍貧在馮唐的作品中隨處可見,當(dāng)代作家中,同樣愛耍貧的是王朔。王朔的風(fēng)格和馮唐有著好多的相似處。王朔的《動物兇猛》也寫躁動的青春,王朔在描繪玩世不恭的青年的同時,更注重對他們內(nèi)心的細(xì)致刻畫,王朔以一副中年人的心態(tài),貧嘴背后是痛心,是一種對青春流失的悵惘。馮唐筆下的秋水少些“流氓”氣質(zhì),更多些才華,耍貧的目的是為了追求語言的快感。
耍貧之下是馮唐對碎片化的青春敘寫,不遮不掩的生猛青春,充滿了青春悸動和欲望,毫不保留的展現(xiàn)自戀。馮唐作品中的青春,是他獨特的70后記憶中的青春,是他追憶往昔,澎湃內(nèi)心腫脹的后果。貧嘴本身就是不計后果的敘說,正中你的下懷,那便不在是無意義的。
三.性沖動伴隨著不羈的青春
馮唐筆下的青春書寫可以是“雜花生樹,群鶯亂飛”,也可以是流氓式的調(diào)侃和激素旺盛的不正緊。《萬物生長》中,少年與朋友喝酒,談?wù)摴媚铮窇洺鯌佟I倌陚冾^腦沒束縛的概念,只剩下荷爾蒙控制的欲望。而性和身體作為青春期禁忌,馮唐揭開這個隱秘地帶,進(jìn)行大膽且真誠的書寫。
弗洛伊德在《作家與白日夢》一文中說:“一篇作品就像一場白日夢一樣,是幼年時曾做過的游戲的繼續(xù),也是它的替代物。”熟悉馮唐文字的讀者都知道,馮唐的作品中總會提到“性”,并時不時的會出現(xiàn)比較敏感的詞匯,“野合”,“口交”“陽具”“包皮”“早泄”等等。2011年,他的《不二》在香港出版,書中涉及大量的性描寫,被人喻為一本奇書。聯(lián)系馮唐婦科博士經(jīng)歷,當(dāng)他在書寫“性”時,一定是帶有“自然性”和“自在性”的。在這部作品中,馮唐也提到“性”,但此時的“性”更多的是青春期荷爾蒙控制下的對“性”的好奇和嘗試。
在這樣煩躁的青春里,馮唐通過大量“性”詞匯的出現(xiàn)隱喻少年們腫脹的內(nèi)心。主人公秋水從最開始對性的幻想到慌亂的實踐,經(jīng)歷了一個從懵懂到成熟的過程。
秋水的初戀是失敗的。秋水對于初戀之愛,是一種柏拉圖式的愛戀,是一種純真之愛,即使兩人獨處一屋,秋水也沒有任何牽扯“性”方面的內(nèi)容,此時的他的身心處在懵懂狀態(tài)。
醫(yī)大的女友是秋水的性之初體驗者。女友在第一次“犯壞”前有著慎重的考慮,并對他進(jìn)行大段的說教似乎是對自己的勸服。女友是秋水身心成熟了引路人,這種實踐的“性愛”,使他從懵懂的探索期過渡到成熟的對欲望的渴求期,打開了他的欲望之門。
熟女柳青是秋水對美麗異性的渴求和占有欲的體現(xiàn)。第一次見到柳青,秋水便心神不寧,莫名的興奮。他用眼睛的余光關(guān)注柳青的穿著打扮,被她身上的香氣而迷惑。之后柳青因害怕懷孕向秋水求助,這個過程之中,秋水對柳青感情也逐漸升級。然而,對與他來說,柳青是神秘的,可以是他的“一夜情”的越軌者,卻不能成為陪伴的人。
《萬物生長》不同于以往的小說,它沒有一個完整的故事主線,有的只是一些片段,但這些片段正是具有了這三個元素才能折射出最七彩斑斕的光。看完《萬物生長》,關(guān)于青春,你會得到由是釋然,復(fù)無疑慮的感悟。
參考文獻(xiàn):
[1]:馮唐.豬和蝴蝶[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
[2]:馮唐.萬物生長.[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3.
[3]:勒內(nèi)·韋勒克 奧斯汀·沃倫.文學(xué)理論.[M].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