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新
老劉年過不惑后,經常失眠,臨睡時就很困難,輾轉反側,從上床到入睡,至少要折騰一個多小時。可是到了下半夜凌晨三點左右就醒了,腦海里都是浮現一些白天的事情,或者是陳年的舊事,頭腦格外清醒。老劉不愿想這些事,但腦海不聽指揮,越不想就越想,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到了早晨的時候,爬不起來,但要上班,不得不惺松著眼起床。到了白天,老劉萎靡不振,無精打采。
老劉去過醫院,找專家咨詢,專家建議他加強鍛煉,調整生物鐘,老劉都試過,但不奏效。于是他買了安定,在每次臨睡前吃上一顆。那安定一吃,不一會兒腦袋一嗡,好像有人用棒錘敲他一下,迷迷糊糊睡著了。好不容易入睡難解決了,但到了下半夜,凌晨三點,還是醒了,只不過那時腦袋不夠清醒,有些迷糊。老劉閉目凝神,努力讓自己不想任何事情,可不想是做不到的,還是想,只是想著想著就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到了白天,老劉依舊沒有精神,頭腦昏沉,四肢無力。
老婆建議他別吃藥了,說是藥三分毒,安定有強制性催眠,抑制大腦神經,會讓人變傻。老劉覺得完全有理,因為他明顯感覺自己的記憶力在下降了,所以他又把藥給停了。
藥是停了,失眠依舊。老劉的工作中涉及開會的多,每每坐在會場上,打不起精神,坐著就想躺著,躺著就來了睡意。領導在臺上講話正起勁的時候,他就想睡。眼皮如千斤重,頭腦昏沉沉,腦袋像釣魚一樣一點一點。沒辦法,他就用手揉眼眶,捏眼皮,可這些招不但不奏效,一揉一捏,竟然使腦袋更沉重了,開會過程中總是時睡時醒。
至于領導在臺上講什么,他聽不全,也記不清。
老劉不明白這是為什么,晚上躺到床上怎么都睡不著,可一到開會就犯困。他覺得,可能是開會時神經松馳,壓力小,而人在一個地方坐著不動,又有些適度緊張,反而讓睡意悄然而來了。
老劉開會打瞌睡,被領導發現了幾次,領導沒有直接批評,就故意提高嗓門,或者猛然敲桌子,這時老劉嚇得一身汗,睡意全消了。
老劉的身體開始疲軟了,精神越來越萎靡不振了,領導找他談話。領導是關心他的,領導說,老劉啊,怎么精力不濟啊,到醫院檢查一下去。
老劉說:“唉,近年來一直失眠,睡不好覺了。”
領導說:“是不是工作有壓力,還是什么?”
老劉說:“壓力都還好。”
領導又說:“注意身體啊。堅持體育鍛煉。”
老劉點點頭,他開始堅持早晚走路,每天鍛煉,失眠只是好了一些。老劉還是每天病懨懨,照樣開會犯困。
真是奇怪得很,也令人不可思議,突然有一天,老劉的精神愈來愈好,走路有精有神。
這個消息讓老劉身邊的朋友不可思議,也都想知道究竟。但老劉總是笑著搖頭,就是不說。老劉越不說,大家越想弄個明白。
有天,機關組織一批干部出門參觀學習,說是看一個先進的示范區,到了晚上安排房間的時候,老劉提出住單人間。帶隊的領導不同意,但經不起老劉的軟磨破纏,還是為他安排了一個單人間。
老劉的舉動如此怪異,一起來的同事們都認為他有別的活動,越發想弄個明白。到了半夜,幾個同事輕手輕腳地靠近老劉的房門,聽到里面隱隱有人說話的聲音。同事們找來房卡,趁黑摸了進來,大家驚異地發現,漆黑的房間里竟然有有領導作報告的聲音。
同事打開手機的電筒一看,發現老劉正酣睡著,他的枕旁放著一個正在播放的小型錄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