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筠 高霞 張敏



摘要:研究知識型企業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對創新績效的驅動。結果表明: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均對創新績效有促進作用,探索性創新雖沒有利用性創新程度高,但未落入利用性創新的“成功陷阱”,而且雙元交互效應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最強;聚類分析結果發現,67.60%的樣本企業在雙元平衡與雙元組合方面有較好的實踐且創新績效高;大企業和國有企業探索性創新仍持謹慎態度,西部地區非國有企業雙元創新先動于國有企業。
關鍵詞:利用性創新;探索性創新;雙元化;創新績效;知識型企業
DOI:10.13956/j.ss.1001-8409.2016.05.13
中圖分類號:F27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8409(2016)05-0059-05
Abstract:This paper studied the driving effects of exploitation and exploration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about knowledgebased enterprises. Result showed that both exploitative and exploratory innovation positively promote th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ough the degree of exploratory is not higher than that of exploitative, which not fall into the “success trap”, and exploitative interaction exploration is the strongest that the effect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cluster analysis finds, 67.60% of the sample enterprises have preferably practice in balance and combined, and also have higher innovation performance; largesized enterprises and stateowned enterprises remain wary in exploratory, the nonstate enterprises precede stateowned enterprises of ambidextrous innovation in the western region.
Key words:exploitative innovation; exploratory innovation; ambidextrous; innovation performance; knowledgebased enterprises
企業既要延續現有能力、知識和經營模式來穩定市場地位和收益,以確保目前的發展;又要不斷突破現有技術,確保未來的發展。因此,學者們提出“雙元化(Ambidexterity)”概念,旨在二者兼顧以增強市場價值,尤其在不確定環境下更需要雙元創新,選擇任何一方都不能促進組織的長期發展[1]。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下,那些市場導向型企業投入了更多探索性活動[2],通過關系學習從內外部獲取知識推動兩類創新[3,4],擁有更多資源和更大規模的公司雙元創新更容易獲益[5],使組織獲得長期競爭優勢[6]。
既然兩類創新對企業有益,那么我國企業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狀況如何?二者以及它們組合對創新績效有何影響?這些問題值得研究。本文以知識型企業為對象,分析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狀況,并對兩類創新及其交互效應對創新績效的驅動做出評價,為進一步研究知識型企業雙元創新奠定實踐基礎。
1 研究回顧
1.1 相關概念
(1)利用性創新。它是對現狀進行改進的小幅度、漸進式創新活動,建立在現有知識和加強現有技能、流程和結構之上,深化已有知識,滿足現有客戶或市場需求[7]。與機械結構、緊密耦合系統、路徑依賴、程序化以及穩定的市場和技術相聯系。
(2)探索性創新。它是指為滿足新興客戶或市場需求,提供新設計,創造新市場,需要新知識或偏離現有知識,要求新系統和流程為組織尋找新途徑[8]。與有機結構、松散耦合系統、開創性以及新興市場和技術相關聯。
(3)雙元創新。它是指組織所具有的既能實施漸進性改變,又能開展突破性變革的特征,研究大多沿用“探索”和“利用”來描述。Turner等總結了前人觀點,指出雙元創新是既使用和提煉已有知識(利用性創新),又創造新知識(探索性創新)的能力[9]。
1.2 雙元創新的兩難困境與實現方式
如果組織資源稀缺,同時開展利用性和探索性創新面臨困難[10],因為探索性創新常導致失敗而產生“失敗陷阱”,利用性創新常獲得早期成功,強化沿原有路徑繼續前行而產生“成功陷阱”[11],需要建立平衡機制協調與均衡[12]。Jansen等縱向研究發現,那些成功的企業最初是通過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交替運行的“間斷雙元”來兼顧探索和利用,并隨時間轉為由員工調整自己行為以協調探索和利用活動的“情境雙元”[13],再轉變到在獨立業務單元分別開展利用性和探索性創新的“結構雙元”,這三種實現方式被證明都是可行的[14]。
2 研究方法
2.1 變量測量與樣本數據收集
基于對企業研發主管、技術專家以及科研人員的訪談,本文參考并修改Jansen等的量表[7]。利用性創新共設置5個題項:改良現有技術、改進產品質量、提高生產效率、增加產品功能和種類、發展相關業務領域。探索性創新共設置4個題項:引入全新產品、運用有風險的新技術、開拓全新市場、嘗試新的經營戰略。雙元創新采用利用性創新與探索性創新的乘積進行測量[15]。創新績效共設置5個題項:銷售收入、市場占有率、專利申請、新產品開發、獲取創新源。采用李克特7點測量正向記分。
調查面向25個省份,共發放問卷378份,回收問卷338份,剔除無效問卷,獲得有效問卷272份,有效率達80.47%,具體見表1。其中:東部地區161份(59.19%),西部地區78份(28.68%),中部地區32份(11.76%);國有及控股企業79份(29.04%),非國有企業191份(70.22%)。使用SPSS20.0軟件對組成測驗的各個題項進行分析,t檢驗結果(見表2)均達到顯著。
2.2 信度與效度分析
表2中,利用性創新、探索性創新和創新績效信度系數分別為0.884、0.746和0.887,均大于0.7,表明量表具有較好的信度。標準載荷中除變量A6取值0.372(小于0.50)外,其他變量均大于0.50,按照吳明隆等的研究結論(樣本量會影響因子載荷,當樣本大于250時,載荷量大于0.35為可接受范圍[16]),本文樣本量為272個,屬于可接受范圍。表2中,各變量的AVE值在0.426~0.589接近或大于0.5,各變量CR值在0.726~0.876,均大于0.7,滿足聚合度要求;各變量AVE平方根均大于其所對應的縱橫相關系數值,表明量表具有可接受的區別效度。
3 知識型企業的創新狀況
3.1 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
(1)兩類創新的總體情況。表2中,知識型企業利用性創新均值(5.654)高于探索性創新均值(4.824),因采用李克特7點量表,故探索性創新均值高于中間水平“4”,而利用性創新水平已超過“5”,表明知識型企業對利用性創新的重視。利用性創新的獲利慣性在我國知識型企業得到印證,風險規避傾向仍是技術創新的趨勢。然而,探索性創新已超過“4”,表明知識型企業在經濟“新常態”下已將資源投入到探索性創新中,并沒有因探索性創新常導致失敗而落入“失敗陷阱”。毋庸置疑,知識型企業在探索性創新方面有較為廣泛的實踐。
(2)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的主要表現。觀察利用性創新各題項(見表2),知識型企業更熱衷于“經常改進產品質量”A2(5.765)和“不斷提高產品生產效率”A3(5.721)方面的創新活動;探索性創新主要是“經常向市場引入全新產品”A6(5.379),均值最低的是“經常嘗試運用有風險的新技術”A7(4.371),說明知識型企業對探索未知技術領域的創新活動仍有顧慮。
3.2 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對創新績效的影響
雙元化能夠積極影響銷售增長、市場價值和企業生存,但也有研究表明兩類創新的交互容易造成組織沖突[17],是否促進創新績效需要驗證。
對利用性創新、探索性創新以及二者交互與創新績效數據擬合后線性關系較好,其R2值分別為0.450、0.306和0.460(見表3)。因此,本文認為利用性和探索性創新以及二者交互與創新績效呈線性關系(采用橫切面時點數據),考慮企業所在區域、企業規模等控制變量,做分層回歸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模型1中利用性創新對創新績效的影響(0.668***)高于模型2中探索性創新的影響(0.545***),模型3中二者交互顯著影響創新績效(0.674***),高于模型1和模型2,二者兼顧的雙元化效果更好,說明我國知識型企業雙元創新逐步趨于成熟。
3.3 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的事后分析
對知識型企業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活動進行事后分析,以獲得更有意義的發現。使用前述數據做出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關系,如圖1所示。
從圖1可以看出,大部分樣本具有利用性創新高、探索性創新適中,或探索性創新高、利用性創新適中的特點。因此,為識別有意義的集群提供了可能。使用K-means算法聚類,五組樣本(見表4)提供了最優擬合。對聚類后分組的創新績效進行ANOVA分析,F-test值呈高顯著性(F=50.72, p<0.001),表明每組創新績效差異顯著。因此,可以拒絕五組樣本有相同績效的假設。
表4顯示五組聚合后的得分。Group1中,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均較低,分別為4.22、3.22,因此,該組為“低雙元”組,創新績效為最低值(3.39);Group2中,探索性創新(5.38)高于利用性創新(4.00),該組為“較高探索”組,創新績效為3.95;Group3中利用性創新(5.32)高于探索性創新(3.85),為“較高利用”組,創新績效為4.71;Group4中利用性創新(5.79)與探索性創新(4.85)均較高,為“適度雙元”組,創新績效為5.38;Group5中利用性創新(6.21)與探索性創新(5.80)最高,為“高雙元”組,創新績效亦為最高。
Cao等用平衡維(Balance Dimension, BD)和組合維(Combined Dimension, CD)反應雙元化程度[15],BD用二者差值的絕對值表示,CD用二者的乘積表示。表4中Group5的BD值最小,為0.41,表明該組平衡度高,且CD值最大,為36.02,其組合度高,該組的雙元化程度最高,創新績效亦最高;Group4的BD值與CD值次之。Group4、Group5樣本量為184個,占總樣本量的67.60%。
3.4 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的差異性分析
本文分別以創新績效、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為因變量,以所在區域、產權性質和企業規模為固定因素,采用雙因子變異數分析比較其差異性。
(1)創新績效差異。在圖2a中,中東部地區整體創新績效高于西部地區,與其地區經濟發展狀況吻合;西部地區非國有企業創新績效優于國有企業,中東部地區則相反。在圖2b中,大企業總體創新績效高于中小企業,體現出大企業在我國創新體系中貢獻的重要性;東部地區小企業創新績效高于中西部地區,展現出東部地區小企業的創新活力。
(2)利用性創新差異。在圖3a中,西部地區非國有企業利用性創新高于國有企業,表現出西部地區非國有企業擠入市場不斷開發與完善新產品的意識更強;中東部地區國有企業利用性創新好于非國有企業,利用性創新仍是中東部地區國有企業獲利的重要驅動。圖3b中,西部地區中小企業利用性創新好于大企業,表現出西部地區中小企業獲利的迫切性;中東部地區大企業利用性創新優于中小企業,大企業以爭奪市場為目的的研發活動更積極、活躍。
(3)探索性創新差異。圖4a中,非國有企業探索性創新均高于國有企業,表現出較高的積極性和先動性,這說明了國有企業在探索未知領域和全新技術方面較謹慎。圖4b中,中東部地區的中型企業領跑,大企業探索性創新更趨于求穩,西部地區則由大企業率先行動且與中東部地區差異不大,但西部地區中小企業受實力所限難以在風險更大的未知領域中探索與投入。
4 結論
(1)創新戰略正轉向雙元驅動。無論是利用性與探索性創新的交互,還是“適度”與“雙高”組,都證明雙元并重對創新績效驅動作用更強。表明我國知識型企業創新戰略正悄然變化?!笆濉币詠?,國家對原始創新在政策、稅收、人才、資金等多環節予以支持,知識型企業呈現出利用已有技術擴大現有市場與重視原創技術關注未來發展并重的雙元創新局面,雙元驅動已是知識型企業必備的能力與創新戰略。
(2)利用性創新未落入“成功陷阱”。本文不僅從訪談中調查到知識型企業在探索性創新方面所做的努力與投入,而且從樣本數據的分析結果顯示探索性創新亦超過中間值,表明企業對探索性創新的重視。知識型企業長期堅持的技術引進與仿制、延伸與提升的利用性創新戰略,正向兼顧探索原創技術轉變,并未落入短期獲利的“成功陷阱”,而是能夠容忍探索新技術可能導致的失敗,將資源分配于風險性更大、但卻支撐企業長遠發展的探索性創新活動。
(3)探索性活動的深層次創新仍顯不足。G3組(高利用性)的創新績效遠高于G2組(高探索性),是企業對利用性創新持續熱衷的理由,雖未陷入“成功陷阱”,但在更為基礎的搜索、試驗等新技術投入上受長遠不確定性顧慮的影響,更多選擇淺層次的新技術嘗試,探索性創新表現為謹慎推進與風險規避。
(4)雙元創新存在差異??傮w上看,中東部知識型企業利用性創新、探索性創新和創新績效均高于西部。進一步分析得到:在西部地區,非國有知識型企業在兩類創新方面更活躍,先動于國有企業;中小型企業利用性創新更積極,探索性創新由大企業引領。在中東部地區,國有知識型企業利用性創新更強,非國有企業探索性創新更具活力;大企業利用性創新更強,中型企業則領跑探索性創新。在探索性創新方面,無論中東部還是西部地區,國有知識型企業均弱于非國有企業,大企業慢熱而持謹慎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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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 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