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雪琴
德國詩人席勒曾說:“兒童游戲中常寓有深刻的思想。”演繹課本劇,就是小學生喜聞樂見的一項語文游戲活動,它強調文本對話,要求學生自我探索、自我追求、自我思考、自我創造,最終表演出來。一如蘇霍姆林斯基所說:“教育兒童通過周圍世界的美,人的關系的美而看到精神的高尚、善良和誠實,并在此基礎上在自己身上確立美的品質。”在豐富多彩的課本劇表演中,孩子們借助文本,演出自己對生命的獨特感悟,他們在會說話的植物、有情感的動物中感受著生命的神圣和神奇,在紛紜復雜的文本角色中體驗著生命的靈動和玄妙。
一、自述式——笑問客從何處來
斯賓塞說:“教育中應該盡量鼓勵個人發展的過程。應該引導兒童自己進行探討,自己去推論。給他們講的應該盡量少些,而引導他們去發現的應該盡量多些。”自述式表演,就是學生自主研讀文本,自己揣摩角色心理,內化角色情感的最佳過程。當學生自由演繹的時候,他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文本角色復活的載體。對于一些課文片段,采用自述式表演,學生能自主探索,熟讀成誦地牢記臺詞對白,以自身已有經驗喚醒、感知、共鳴、體驗,繼而演繹出文本角色。有些學生在分角色朗讀、表演后,因得到教師贊賞,在平時的學習生活、游戲活動中還會時不時地再次迸發出其演繹角色的語言,那一刻,他不是他自己,而是文本角色穿越時空來到我們面前。例如,一學生演出文本《美麗的公雞》時,一人分飾公雞、啄木鳥、蜜蜂、青蛙、老馬等角色。一出場就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歌聲:
公雞公雞真美麗,
大紅冠子花外衣,
油亮脖子金黃腳,
要比漂亮我第一。
公雞不可一世的粗聲粗氣,啄木鳥勤勉踏實的細聲細氣,蜜蜂辛勤忙碌的好聲好氣,青蛙坦率耿直的平心靜氣,老馬語重心長的緩聲和氣……學生即使一人分飾多個角色,仍能在多重角色中,進行角色語調、神情、動作等的無縫切換,頗有古時候說書人的風采。表演結束時,曾采訪小演員,扮演啄木鳥時的聲音為什么又尖又細,回答說因為是啄木鳥姐姐,女性的聲音就是這樣尖細的。
文本的滲透、內化,讓學生的生命內力漸次覺醒,文本角色就在說學逗唱潛移默化中,自然而神奇地融入了學生的成長歲月。
尤其是枯燥乏味的說明文,若進行自述式表演,學生不但興致盎然,而且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借助自述式表演,學生興致勃勃地認識了許多客人——《松鼠》中乖巧、馴良的松鼠;《蟋蟀的住宅》里不肯隨遇而安、憑柔弱工具建筑完美住宅的大蟀哥;《新型玻璃》中走出的各式神奇玻璃兄弟……在完成小組合作學習的基礎上,鼓勵學生自主研讀文本,進行自述式表演,學生的綜合能力將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例如,課文《鯨》介紹了鯨的形體特點、進化過程、種類和生活習性等方面的知識。學生以活潑生動的鯨式語言,夸張逼真的肢體語言,傳神細微的表情演繹了鯨的深情獨白……臺下觀眾的情緒也被點燃了,小組合作再次研讀文本,熟記鯨的生活習性和特點,組內成員逐一自述式表演,互相提點補充,再推薦“奧斯卡最佳表演者”上臺表演。在他們拿腔拿調的多次表演中,不知不覺間就嫻熟運用了文中的說明方法,深諳了鯨的習性、生殖、活動等諸多特點。
二、團隊式——百花齊放春滿園
自述式表演要求“小演員”具備一定的語言表達能力,形象塑造能力,對劇本的理解和對角色的感悟能力等等,這對部分學生存在一定難度,而團隊式表演將彌補這一不足。它以團隊的智慧和力量,促使每個學生真正動起來,進行高效的文本互動。從《陶罐和鐵罐》、《漁夫的故事》的二人團隊到《小木偶的故事》、《小英雄雨來》、《晏子使楚》、《草船借箭》的多人團隊;從故事簡單的獨幕劇到跌宕起伏的多幕劇,學生突破了只關注自身角色的局限,而以力求關注到團隊每個成員扮演角色之間的起承轉合。
“讓學生體驗到一種自己在親身參與掌握知識的情感,乃是喚起少年特有的對知識的興趣的重要條件。當一個人不僅在認識世界,而且在認識自我的時候,就能形成興趣。沒有這種自我肯定的體驗,就不可能有對知識的真正的興趣。”(蘇霍姆林斯基《給教師的建議》)當學習小組進行劇本角色分工、對白、演繹之后,表演能力強的學生能帶動內斂文靜的學生,組織能力強的學生能協調整個團隊,教師退居幕后提供必要協助。
例如《夜鶯的歌聲》,文本提供的神態、語言描寫極其有限,在小組合作排練過程中,組員自行選取角色扮演后,先琢磨自己扮演角色的神情、肢體語言后,組員補充完善——說出這句臺詞時,會有怎樣的心理活動,情感如何收放,又該用怎樣的神情演繹出來,小夜鶯又是如何巧妙機智應對的。組員彼此之間出謀劃策,補充,再創造、演繹,讓單薄蒼白的文字變成微妙豐富的神情和肢體語言呈現出來。表演過程中,有的學生開開心心地失去了自己最初選取的角色,因為他更適合另一個角色或者小組內有比他更適合這個角色的成員;有的學生,文本解讀極其個性化,文字留白處的補充也契合得豐滿真實,但個性內斂導致表演力稍弱而失去了角色也并不沮喪。因為,他雖然失去了文本角色,卻獲得了團隊中極其光榮的一個角色——導演。生命內力的覺醒,讓他快速而準確地找準了自己的角色定位,還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嗎?
小演員們從自由認領角色,排練時因實際情況再次確定角色,通過角色扮演,體驗角色生命力,喚醒自身生命內力,這一語文活動呈現的就是人的生命運動。
三、創造式——野渡無人舟自橫
“知識的習得,是學生主動構建知識的過程。學生不是簡單被動地接受信息,而是對外部信息主動地選擇、加工和處理,從而獲得知識的意義”(《結構主義》——皮亞杰)
無論是自述式,還是團隊式,其間都閃現著一個學生、一個團隊的創造力。陶行知說:“我們發現了兒童有創造力,認識了兒童有創造力,就須進一步把兒童的創造力解放出來。”而創造式表演,就是學生個體創造性、團隊創造力、文化多樣性、思維碰撞式的完美整合。
課本劇的創造式表演是一個充滿了智慧、創新、挑戰的奇跡之旅,學生自我發現,自我完善,情感交流、共鳴,宛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在對文本進行再加工、再創造的無數次碰撞中,學生感知自身生命的存在,感受角色生命的靈動,感悟其他生命的繁雜。他們自己擔任編劇、導演、燈光、音樂策劃師等角色,源于文本角色之外誕生了分工角色。這些角色,因其開放性、平衡性和探索性,比單一的學生角色更有助于學生的成長和發展,這個過程就是生命內力深化覺醒的過程。學生對“文本角色”的生命,實現了一個從自我生命感知到其他生命感悟的飛躍,因而對生命的意義,會認識得更豐富,更深刻。而教師,大抵可在學生那里勉為其難地謀得個參謀長、助理的角色。這個時候,你會體會到蘇霍姆林斯基所說的“人的內心里有一種根深蒂固的需要——總想感到自己是發現者、研究者、探尋者。在兒童的精神世界中,這種需求特別強烈。但如果不向這種需求提供養料,即不積極接觸事實和現象,缺乏認識的樂趣,這種需求就會逐漸消失,求知興趣也與之一道熄滅”的深刻意義。
例如表演課本劇《三打白骨精》時,扮演唐僧的學生一念緊箍咒就是唱《Only You》,讓臺下的觀眾樂不可支;扮演悟空的學生深受緊箍咒之苦,每次頭疼之際,跳起瘋狂的街舞詮釋撕心裂肺的疼痛;而白骨精化身村姑,竟是跳著《小蘋果》出場的;臺詞很少的沙僧竟有了綠色環保概念……古詩文和現代文的縱橫穿插,流行音樂和古典樂曲的無縫對接,漢語、英語乃至方言的巧妙雜糅,道具和舞臺背景的完美結合,現代元素的烘托升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些源于文本,卻高于文本的再創造,給課本劇的表演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滋養了蓬勃的生命力。當學生生命內力覺醒的那一刻,創造力已然在醞釀著爆發。即使是些許的惡搞,也洋溢著獨一無二的童真童趣,閃爍著新穎獨特的智慧火花,讓人不得不驚嘆于小演員們生澀演技背后的精神張力。
無論是哪種形式的表演,它們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各有所長、相互交融。教師應根據實際情況酌情運用,促使學生自讀自悟、自排自演,自動探索,自主成長,漸入自在自如境地,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這,就是語文教學中“教是為了不教”的理想境界。
(作者單位:廣東中山三鄉鎮紀中三鑫雙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