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皮特

禹治夏

老余先生家新來了一個小家伙，是一只棕紅色的貴賓犬。這是遠在外地工作的兒子送來的禮物，希望這只小狗能代替自己陪伴老余夫婦左右。

老余先生很喜歡這個小家伙，決定給它取一個好聽的名字。

“既然是兒子送來的代替品，不如就叫小余算了。”老余太太無奈地提議，事實上她并不喜歡貓啊狗啊這類動物，可是老余先生正在興頭，加上這也是兒子的一片心意，她不好直言拒絕。

老余先生并沒有察覺老余太太的異樣，只是一面看著小狗一面回應道：“不妥不妥，雖然老叫兒子小狗娃子，但真的給一只小狗起咱兒子的名字還是不妥，兒子回來了，你叫聲小余跑來倆……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一只小狗娃子，隨便起個名兒就行了，我看狗蛋這名字就挺好。”老余太太說。

“那怎么行，我要給它起一個紳士的名字。”老余先生固執地說，“約翰？不好，史蒂文！不，不……”

“老頭子一個，竟整這些洋名兒，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去洗衣服了。”說完，老余太太收拾臟衣服去了，她才把衣服都塞進洗衣機，就看到老余先生抱著小狗興沖沖地跑過來。

“彼得，就叫它彼得好了！”老余先生一邊興奮地說著，一邊擺弄著小狗的前爪，沖老余太太“招手”。

“你好，勤勞的女士，我的名字叫彼得。”

因為英文發音在中文里更接近“皮特”的讀音，所以老余太太的第一反應是小狗的名字叫皮特。

“皮特？好吧，你喜歡就好，我現在要忙，你快把它拿開，到客廳逗它玩去。”老余太太一面說著，一面又在心頭暗想：天哪！這以后可怎么過？這小東西早晚會長大，把家里整得亂七八糟，不行，得跟老余約法三章。

吃飯后，老余先生抱著小狗皮特上了餐桌，那情形仿佛哄著自己孫兒一樣。

“皮特小寶貝，你要吃肉肉嗎？爺爺給你夾肉。”老余先生肉麻兮兮地對小狗皮特說。

老余太太聽見后，非常嫌棄地說：“少在那里惡心了，它是只狗，又不是你的寶貝孫子，有必要那樣肉麻嗎？”

“老婆子懂什么？你當媽的怎么沒見催催兒子趕緊找個對象把婚結了，搞得我想抱孫子抱不上。”老余先生不服氣地說，而后又笑瞇瞇地望向小狗皮特，“你看它多可愛，跟個小嬰兒一樣，我就要把它當成孫子來養。”

老余太太一聽這話可急了，敢情兒子不著急結婚都是當媽的責任，此時老余太太再看被老余先生抱在懷里的小狗皮特，真是越看越不順眼。她怒沖沖對老余先生喊道：“你把它當孫子，我可不把它當孫子！反正狗不能和人同桌吃飯，你要和它一起吃飯，就端個盆趴在墻角吧！”

老余先生抱著小狗皮特悻悻離桌，并且賭氣不再和老余太太說話。可沒過兩天，他又忍不住賠著笑臉跟老余太太道歉，他說：“老婆子，別生氣啦，是我不對。”

老余太太在心里已經原諒了老余先生，可嘴上還是一副生氣的口吻：“那你說說，你哪里不對？”

老余先生知道老余太太心里已經原諒了自己，但還是一副認真檢討的模樣，他說：“我知道自己有三點不對，第一點是知道你不喜歡小狗，我以后不抱著皮特在餐桌吃飯了；第二點是我不該對你態度不好，惹你生氣，以后再不會了；第三點，就是我下回催催兒子，別老整這些貓貓狗狗，年齡到了，也該讓咱們抱孫子啦！”

聽完老余先生的檢討，老余太太便不再生氣了，可想想老余先生抱著小狗皮特肉麻兮兮的樣子，還是不開心地說：“可我還是不喜歡小狗，怎么辦？”

“雖然也是兒子送給咱們的禮物，但你不想養，咱們今晚就吃狗肉火鍋嘞。”說完老余先生便抱起偎依在他腿腳的皮特，朝廚房走去。

小狗皮特似乎感應到了自己的命運，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便難過地嗷嗷叫了兩聲。

見此，老余太太忙攔住老余先生說：“好歹是兒子送給咱的禮物，吃火鍋像什么話，那就養吧。”不待老余先生高興，老余太太又說，“但咱們得約法三章才行。”

老余先生見老余太太松口，便急忙答應說行，只要能繼續撫養皮特，多一些條條框框也是可以的嘛！

不過小狗皮特就慘了，從那天開始，它就被關進了籠子里面，除了晚飯后固定的遛彎，每天只有短暫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小狗皮特逐漸地成長，它開始越來越渴望籠子外邊的生活了。它漸漸覺得自己的籠子越來越小，而自由活動的時間越來越短。每當老余先生經過籠子的時候，它都會眼巴巴地望著老余先生，汪汪汪地叫個不停。

可是每當這個時候，老余先生都會將小狗皮特從籠子里抱出來，像哄嬰兒一樣哄兩下，在感受到老余太太嚴厲的眼神后，又不得不將小狗皮特放回籠子里，再不回應它可憐地呼喚。

誰也沒想到老余太太對小狗皮特的監管一刻也沒有松懈，這讓老余先生很是無奈，只能在老余太太獨自出門的時候偷偷給小狗皮特放放風。但這種機會畢竟是偶爾的，大多數時候，老余先生只能用歉疚的眼神望著渴望自由的小狗皮特。

也許是長時間的籠里生活，讓小狗皮特格外珍惜每天的遛彎時間，所以每次遛彎老余先生都能感受到小狗皮特的積極主動。小狗皮特的體內仿佛藏著一個永遠不知疲倦的小馬達，搞得老余先生許多次都差點跟不上小狗皮特的速度。

老余先生也能夠理解，畢竟整天被關在籠子里面，好不容易自由一下，讓它盡情地撒個歡兒也好。

很快，社區周邊的角落幾乎遍布小狗皮特的足跡，社區里的居民和動物也都認識了這個活潑好動的小家伙。

只是老余先生很奇怪，每次路過籃球場時候，小狗皮特總是裹足不前，汪汪汪地叫兩聲，便朝反方向跑去。

在小狗皮特看來，籃球場四周圍著的鐵絲網，和每天困住自己的籠子一樣，只不過大了一號。如果可以的話，它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到籠子里面。這種心情讓作為人類的老余先生很難理解，或許對于大多數人類來說，動物就應該豢養在籠子里面，但事實上，渴望自由是生命的本能，哪怕它是一條狗、一只蟲。

很顯然，老余太太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偶爾撞見老余先生偷偷放出小狗皮特，她還會大發一通脾氣。

小狗皮特很是委屈，但無論如何辯解，在老余夫婦耳中聽來永遠都只是汪汪汪。它只能將自己的煩惱傾訴給它的動物朋友們，譬如白貴賓露西、斗牛犬壯壯、小比熊卡卡、薩摩耶公主，甚至還有野狗雜毛和流浪貓夢夢。

大家都很同情小狗皮特的遭遇，但作為寵物犬，露西、壯壯、卡卡，和公主都勸小狗皮特多忍耐一下自己的主人，讓它多想想家的溫暖以及每天定時定點又管飽的美食。

小狗皮特卻說：“沒有自由的家一點也不溫暖，被關在籠子里面，即便再好吃的美食也會失去滋味！”

每當這個時候，流浪狗雜毛都會開腔慫恿皮特逃出主人的束縛，它鼓吹：“每一個物種都該是獨立的，擁有自己的群體和社會。人類對動物無論如何是不會真正產生感情的，只有狗才能理解狗，貓才能理解貓，所有的寵物都應該逃脫人類的魔爪，組建自己的自由國度。”

這樣的話讓其他寵物犬們都嗤之以鼻，大家都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所謂的自由國度可能還要風餐露宿，餓肚子呢。但這些話卻深深觸動了小狗皮特的內心，當所有動物都散去的時候，只有它留下來，一臉沉醉地望著野狗雜毛。

“走了，皮特，老余先生在那邊叫你呢。”露西在遠處呼喚皮特，因為同是貴賓犬的緣故，她和皮特格外地親近。

“快回去吧！小鬼。”看到露西嚴厲的眼神，雜毛狡黠地笑笑，對皮特說。

小狗皮特一邊朝露西跑去，一邊回頭喊道：“我才不是小鬼呢！”

雜毛并沒有再回應小狗皮特，它已經竄進了灌木叢中，只有臥在墻頭的流浪貓夢夢仿佛剛睡醒一樣，懶洋洋地喵了一聲。

臥在擁擠的籠子里，小狗皮特眼巴巴地望著老余夫婦，但老余夫婦并沒有注意到他渴望的眼神。這時候，雜毛的話像魔咒一樣，旋轉在小狗皮特的大腦中，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皮特，一點一點滋生著它與老余夫婦的對抗情緒。

“我要自由！我要自由！快放我出去，我要去尋找自由的動物王國！”小狗皮特一遍又一遍地在籠子里叫嚷著，吵得老余夫婦一刻也不得安寧。

老余太太對老余先生說：“老頭子，皮特今天這是怎么了？叫得這么厲害？”

“大概是青春期到了，想有個伴吧，我今天見它跟著馮嫂家的露西一起回來的。”老余先生望了一眼皮特，想了想說。

“有女朋友了？這小狗還跟人一樣呢。”老余太太笑著說，可心里卻在想，皮特剛來家里才斷的奶，現在都有了女朋友，有機會也得催催兒子小余，把女朋友領回家里來。

總之，小狗皮特整日扯大嗓門的抗爭似乎并沒有見效，偶爾老余太太會假裝氣洶洶地走過來，叫它安靜一會，雖然不知道老余太太在說什么，但小狗皮特還是看得懂老余太太的表情的。那種表情并不見得友好，看來野狗雜毛說的是對的——人類很難對動物產生真正的感情。

小狗皮特傷心極了，在籠子里嗚嗚地哭泣。

第二天遛彎的時候，小狗皮特終于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它不顧露西、壯壯、卡卡，還有公主的阻攔，找到了雜毛。

“我想和你一起組建屬于動物的自由王國。”小狗皮特說。

雜毛望著一臉堅決的小狗皮特點了點頭，說：“看來小鬼終于成長了。”

就這樣，小狗皮特跟著野狗雜毛遠去了。望著小狗皮特的背影，露西無比難過地對壯壯、卡卡和公主說：“老余先生會難過死的。”

流浪貓夢夢睜開眼，望了望皮特離去的方向，然后搖搖尾巴，繼續臥在墻頭睡去。

雜毛對小狗皮特介紹著自己所掌握的流浪貓狗在城市內的格局，它要帶小狗皮特去到另一個社區——流浪貓狗的大本營去。

“那邊有上百只流浪貓和流浪狗，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自治規模，領頭的是一只瞎了左眼的德國黑背，名叫老羅，咱們現在要去跟他們會合，壯大咱們的革命隊伍。”

雜毛侃侃而談，面對一個攔住去路的鐵絲網圍墻，熟練地在雜草叢生的角落里找到一個破洞，待鉆過去后，它發現小狗皮特并沒有跟上來。

小狗皮特正盯著鐵絲網圍墻，四肢發抖。那真的是通往自由國度的必經之路嗎？還是通往另一個牢籠的入口？

“在等什么呢？快到這邊來！”雜毛吼道。

小狗皮特咽了咽口水，終于堅定地邁開步子，鉆過了鐵絲網圍墻的漏洞。雜毛不滿地瞪了小狗皮特一眼，便繼續走在前面。

兩只狗一前一后，就這樣走到了黑夜。雜毛挑選了一個隱蔽的角落對小狗皮特說：“今天就在這里過夜吧，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找些吃的來。”說完，不待小狗皮特接話便匆匆離開了。

小狗皮特蜷縮在這個隱蔽又陰暗的角落里，竟突然想念起家里來，它想起老余先生總會時不時將自己從籠子里抱出來，一陣安撫，老余先生的面容是那么的慈祥……可當意識到這次出走是為了自由之時，它又搖了搖腦袋，努力去聯想老余太太最后那兇巴巴的樣子。

就在小狗皮特胡思亂想的時候，雜毛回來了，嘴里叼著一個吃了一半的漢堡包，它將漢堡放在小狗皮特身前，而后臥在了小狗皮特對面的位置，從它的眼神中可以看到明顯的疲倦。

這就是今天的晚餐嗎？小狗皮特暗想，它從半個漢堡包上嗅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可是想想美好的自由國度，還是咬咬牙吃掉了散發酸臭味的漢堡。

這一夜，是漫長的一夜，小狗皮特遲遲沒有睡去，它仰望著星空，看見了一個又一個叫不出名字的星座，這是它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景象。它在心里暗想：家里再溫暖，留給自己的也只有籠子那般大，而外面的角落再濕冷，也能接壤整個世界！

清晨起來的時候，雜毛帶著小狗皮特再一次踏上了自由之旅，兩只狗依舊一前一后，朝大本營走去。

雜毛繼續為小狗皮特講述著老羅的傳奇，甚至把老羅尊捧為狗界的英雄領袖，它告訴皮特，再走半日，就能見到這位不同凡響的領袖了。可是，沒走一會兒，卻見到迎面跑來兩只流浪狗來，他們大喘著氣，明顯已經跑了很長時間了。

兩只流浪狗見到雜毛和皮特后，停下來說：“趕緊逃啊，城市管理員在到處抓流浪狗呢！”

“到底怎么回事？老羅呢？”雜毛問。

“老羅咬傷了一名人類婦女，驚動了這里的城市管理員，現在滿社區地抓捕流浪狗呢！老羅已經被一個又高又胖的城市管理員打死了！你們也趕緊跑吧，被人類抓起來就完蛋了！”說完，兩只流浪狗便急忙朝雜毛和小狗皮特來時的方向跑去。

小狗皮特望向雜毛，問道：“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跑啊！”雜毛說著便追尋先前那兩只流浪狗跑去了。

等小狗皮特反應過來時，雜毛已經跑遠，小狗皮特連忙追趕過去，并叫喊著雜毛等一等，可它的叫聲沒有喚停雜毛逃命的腳步，反而引來了正在抓捕流浪狗的城市管理員。

一陣追逃之下，小狗皮特終于被網住了，將它關進籠子里的是一個穿制服的高個胖子，在將關進籠子的皮特鎖進后備廂后又鉆進了駕駛艙，對副駕駛的瘦子說：“又抓住一個，這附近不知到底有多少只流浪狗。”

“這只看上去可不像流浪狗啊！”瘦子說。

胖子點了一支煙，猛吸了一口說：“管他呢！被抓住的哪一個不是倒霉家伙。”

“到時候怎么處理這些流浪狗呢？我們應該沒有地方關他們。”瘦子又說。

“這個可不用咱們操心，咱們只管抓，抓完了有人處理。”胖子伸了個懶腰，意味深長地說。

小狗皮特再一次被關進了籠子，可是它卻是第一次在籠子中感到恐懼。家里的籠子外邊還有老余先生和老余太太，可現在的籠子外邊是另一個更大一號的籠子。怎么辦呢？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呢？

可是小狗皮特并沒有等來答案，而是等來了更多和它一樣等待答案的流浪狗們，他們滿滿塞進一個個大籠子里，裝上了貨車。

小狗皮特的脖子幾乎不能動，它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不過在被固定住的視野內，它還是尋找到了熟悉的身影——雜毛。

雜毛此時的狀態并不是很好，被擠在小狗皮特對面的另一個籠子里面，他的前腿有傷，眼中無神。

小狗皮特輕輕呼喚著雜毛，可是雜毛并沒有理它。傳入小狗皮特耳中的只有連綿不斷的呻吟，來自所有籠子中的全部狗。

“這不是一直貴賓犬么，這種顏色的，應該是人類口中的泰迪嘛？一只寵物犬怎么也在這里？”小狗皮特旁邊緊挨著的一只土狗說，它看來比籠子里的其他狗的狀態都要好一些。

“這是要送咱們到哪去？”小狗皮特急切地問道。

“送咱們到哪去？送咱們到生命的盡頭啊！可憐的小家伙，你大概還沒享受過狗狗短暫一生里最美好的事情呢！”土狗說。

小狗皮特聽到了一個新鮮的詞匯，忙又問：“生命的盡頭，那是哪？”

“對于寵物狗來說，我不知道，但對于我們流浪狗來說，只有屠宰場咯。”土狗哀傷地說道，“這是屬于城外一家屠宰場的車輛，我哥哥以前就搭乘過這輛車，再也沒回來，現在城里頭堵，走得慢，等車出了城，加了速，咱們的死期就到了！”

旁邊的流浪狗無不露出一臉絕望的表情，小狗皮特瞪大雙眼，它有些不可思議。自己所追尋的自由國度，竟帶它走向生命的盡頭。

也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小狗皮特竟然開始懷念起家的溫暖，還有定時定點又管飽的美食，想起老余先生對自己慈愛的目光，還有老余太太偶爾會丟給自己零食的情形。它的眼角竟涌出了兩行滾滾的熱淚。

然而一切都結束，貨車駛出了城區，開始加速，等到剎車的時刻，他們的生命也幾乎將走到盡頭。

貨車終于還是停住了，裝滿流浪狗的籠子被一群青年男女一個又一個地搬下車來，可是這里真的是屠宰場嗎？小狗皮特望著這些面帶善意的青年男女，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和老余夫婦一樣的東西。

青年男女這邊領頭的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小伙，他正在和貨車司機交涉著，旁邊還有一個青年女子在幫腔。

而籠子里的流浪狗們也被放出來，送進了另一些條件好一些的籠子。像雜毛這樣有傷在身的，還被抱進了臨時搭建的醫療點救治。

其中一個扎馬尾的小姑娘發現了小狗皮特，她抱起皮特沖大伙喊道：“瞧，這是一只泰迪耶！好可愛，我要收養它！”

就這樣，小狗皮特被扎馬尾的小姑娘抱在懷里，上了一輛紅色的小汽車，朝城里駛去，開車的是小姑娘的爸爸，他瞥了一眼小狗皮特，注意到小狗皮特脖頸上的狗牌，說道：“這應該是別人家走失的寵物狗，丟狗的人家會很傷心吧！”

“也許是被拋棄的寵物狗。”小姑娘爭辯道。

“好吧，只要你和它都感到開心，我們家就是它的新家了。”小姑娘的爸爸說，“給它起個新名字吧。”

小姑娘歪著頭想了想后，對著小狗皮特說：“以后就叫你小熊好啦！”

然而新的環境雖然讓小狗皮特感到安全，可是卻一點也無法感到開心。它被小姑娘抱進浴室沖了個澡，小姑娘想動手摘掉它的狗牌，可是被它汪汪地制止了。小姑娘也沒有將它關進籠子，而是任它在房間里自由活動，可是對于陌生的地方，它也不再感到好奇，只是一動不動趴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里，默默回憶著和老余夫婦在一起的一點一滴。

好吃的食物每天都會按時定點地擺好，可是畢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最讓它受不了的是來自小姑娘陌生的呼喚，它總是無法反應過來，那是在呼喚自己。

小狗皮特這樣的狀態，小姑娘看在眼里，難過在心上，她跑去問爸爸，小狗這是怎么了？

爸爸說：“它可能是想起自己之前的主人了吧，畢竟相對于這兒，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家。”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說：“要不咱們送它回家？”

“可是我們并不知道它的家在哪啊。”爸爸說。

“對了，狗牌！”小姑娘靈光一現，跑去抱起小狗皮特。

可是狗牌上的地址已經磨損不堪了，只能依稀辨認出社區的名稱，小姑娘通過查詢網絡，總算在地圖上找到了社區的具體方位。

就這樣，紅色小汽車緩緩停在了小狗皮特熟悉的社區大門口，此時它看到大門口的墻壁上還貼著自己的照片。小姑娘對爸爸說：“原來它的名字叫皮特。”

皮特從汽車中蹦下來，一路穿過花壇，走向老余夫婦所處的樓棟。流浪貓夢夢在墻頭看見了小狗皮特，翻身跳下墻去。不一會，露西、壯壯、卡卡，和公主都來了。

皮特沖他們汪汪汪地叫了兩聲，他們也汪汪汪地做出回應。

“看樣子這些都是皮特的伙伴呢。”爸爸對著小姑娘說，“你看它現在多開心呀！”

“我們將它送到家門口吧。”小姑娘說。

小狗皮特聽到露西告訴自己，老余先生最近很是憔悴，老余太太也很為自己擔心，便急忙向家的方向跑去。

終于回家了！小狗皮特沖著自家大門汪汪汪地叫兩聲，突然想起身后那個善良的小姑娘，還有她的爸爸。只見小姑娘沖它擺擺手說了聲再見，便拉著爸爸離開了。

“再見！謝謝你們！”小狗皮特感激地叫著。

而老余太太在屋里似乎聽到了小狗的叫聲，連忙呼老余先生一起出去看看。

門開后，只見小狗皮特搖著尾巴走進來，沖著驚喜不已的老余夫婦叫了兩聲，不待回應，便自顧自地竄回了屬于自己的籠子，而打那以后，竟再沒有人提出過將籠門關上。

責任編輯：丁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