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昆曲 青春依舊

林青雨

2012年冬天，初識昆曲，從為了策劃專題搜集資料到被她的美深深吸引，大概都因了“北大昆曲傳承計劃”的昆曲課，相見恨晚。寫過一些專題，昆曲是為數不多對我產生深刻影響的幾個之一，三年后的春天，終于結束了對她的隔空想念，來北大，聽昆曲。當對昆曲的了解越多，卻發現自己知道的越少。

3月24日|北大|青春猶如方糖，對嗎？

白先勇在他的經典小說《游園驚夢》中，借昆曲繁衍名伶傳奇，流下了令人難忘的古思幽情，亦是兒時的他在上海偶然看到梅蘭芳與俞振飛演出《牡丹亭·游園驚夢》后，昆曲的美便深深沁入了他靈魂的深處。

白先生自稱昆曲的義工，為復興昆曲而努力，一下子十年就過去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用在這里真是正好，而在白先生看來“昆曲是一個很古老的劇種，它是有很強韌的生命力的，所以我們要把昆曲的青春生命召喚回來。”

將400余年前湯顯祖一字一句一撇一捺寫下的《牡丹亭》與21世紀經過白先生重新創作后的青春版《牡丹亭》相連結，創造了一種超越時空的驚心動魄的美麗，遙望同一輪明月，或許有人會發出物是人非的感慨，卻忽略了始終有那么一種美、一片情是亙古不變纏綿在每一位觀者、每一個你我心中的。

時間或許早已流轉，而關于愛的唱念卻永遠年輕。每一個人的生命，總會因另外一個人而變得豐盈，每一個流浪的靈魂，總會因為相愛而變得安寧。白先生娓娓道來昆曲中的那些愛情，這一種美是永恒的，是有啟發性的，它的美不僅在唱詞、身段等等外在的形式，更重要的是這種美是綿延在漫長歷史歲月之中的，未曾消亡。

那縷殊夢是如此悠長，當對青春的思念凝聚成不朽的召喚，于是我們有了牡丹亭——

那是一個春天的故事，但她的春天又亦幻亦真地宛如夢里，杜麗娘死了，卻又活了過來，愛情雖死還真，輪回了好幾世，尋尋覓覓地追尋——這是一闋令人怦然心動的故事，充滿美麗與哀愁的傳奇。

青春猶如方糖，對嗎？/青春是有棱角的、易碎的、荒唐的、甜蜜的……/人生總會有這么的一個階段/一個做什么也快樂的階段/一個說什么也真誠的階段/他們可笑也可愛/笑他們皆因我們曾經荒唐過/愛他們因為我們也曾甜蜜過。

3月25日|清華|折子戲：由經典開始

清華大學的傍晚，漫步期間，除了微風拂枊，鳥叫蟲鳴，聽不到更多的聲音，與一墻之外的市井喧囂仿佛隔著兩個世界。走過綠草坪，能深切感到中西方文化的交融，風格秉真務實，慎密嚴謹，不事浮華。日晷上“行勝于言”幾顆大字，就是精妙的闡釋。

受清華大學邀請，今年北大昆傳計劃有兩場演出都在清華，離演出時間尚早，觀眾們已早早在音樂廳門口守候。

《虎囊彈·醉打山門》魯智深棒打鎮關西后，進寺做了和尚。一日閑逛下山，從酒保處，覓得好酒二桶，暢飲大醉而回扇門。

《漁家樂·藏舟》劉蒜為躲避追殺，逃入鄔家漁舟之中。鄔飛霞祭奠父親回舟后發現劉蒜，誤以為賊人。劉蒜向鄔飛霞解釋經過，鄔飛霞方知追殺劉蒜者正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于是決定相助，用父親遺下的衣帽把劉蒜改扮為漁翁，二人假充夫妻。劉蒜感飛霞救命之恩，同時想到相士之言，便許下婚姻，承諾一旦為帝，定立飛霞為正宮。

《蝴蝶夢·說親回話》莊周欲試妻子田氏，烈女不更二夫之志。即病幻作死，化作楚國王孫，隨帶二蝶，變成蒼頭、書童前來祭奠，田氏見楚王孫風流俊雅，不覺動情，即喚蒼頭說親，并立等回話。

《牡丹亭·幽媾》明月風清，書生柳夢梅在梅花觀寓所內拿出杜麗娘自畫像細細品味，希冀與畫中美人相見。杜麗娘游魂看到寫真，方悟柳夢梅日夜呼喚的即是自己，乃假托鄰家女子，半夜來訪，與柳夢梅完其前夢。

3月26日|清華|長生殿：恨長生

洪昇《長生殿》時代已經步入昆曲發展的衰微時期，所以在以后的300多年里以“全本”形式的舞臺呈現殊為少見，而300多年后能夠重現昔日輝煌，不僅使人領略洪昇創作的精深廣大，也使人們再次感受傳奇文學、昆曲文學的表現力、史詩性和深刻性。

《定情》 大唐天寶，山河一統，昇平盛世。唐明皇機務余閑，寄情聲色，愿終老溫柔；立楊玉環為貴妃，贈以金釵鈿盒為定情之物；“情愿恩情美滿，地久天長”。

《絮閣》 楊貴妃一夜無眠，天色黎明，即匆匆來到翠華西閣。高力士在閣外把門，明知阻擋不住，只得通報；又急命內侍，送梅妃悄從閣后破壁而出，為唐明皇解圍。楊貴妃進閣搜索，撿得鳳釵、翠鈿，連連責問。唐明皇自知理虧，一面虛與委蛇，一面連連認錯，終使楊貴妃破涕為笑，二人言歸于好。

《權哄》 安祿山得封王爵，更是飛揚跋扈，對楊國忠每每出言頂撞。將相不和，已成水火，二人互相訐奏，一直鬧到了朝廷之上。唐明皇為緩解矛盾起見，將安祿山調任范陽節度使，恰似放虎歸山，為安祿山日后叛變開了方便之門。

《密誓》 七夕，天上牛郎、織女一年一度鵲橋相會。人間楊貴妃去長生殿中乞巧。唐明皇悄至，雙雙祝告，祈求天上牛、女雙星保佑釵盒情緣長久永訂。

《陷關》 安祿山“假造赦書”，在“清君側”的堂皇旗幟下起兵范陽，發動叛亂，勢如破竹，直奔潼關。老將哥舒翰倉皇應戰，被俘投降，潼關失守。安祿山大軍殺奔長安而來。

《驚變》 秋高氣爽，唐明皇與楊貴妃在御花園中閑步、小宴。正爾歡娛，忽報安祿山造反，破了潼關，不日就到長安。事出倉促，只得命右龍武將軍陳元禮統領羽林軍三千，護駕幸蜀。

《埋玉》 唐明皇幸蜀途經馬嵬驛，六軍不發，將專權禍國的楊國忠殺死。楊國忠既死，軍士們又發出“不殺貴妃誓不護駕”的吼聲。事已危急，楊貴妃為保唐明皇能平穩抵蜀，甘愿自盡，唐明皇進退無路，只得割恩。

三天的演出，久不能忘懷，此刻閉上眼睛，似乎依舊能回想起她的唱念。曲子是那般悅耳動聽，身段是那般美妙婀娜，使人一下變得輕松了，感謝北大昆曲傳承計劃將古老的昆曲重新賦予青春的活力，感謝白先生和陳均老師在此為讀者分享昆曲之美好！昆曲，愿它始終保持前進的狀態，讓古典文化能夠慢慢復活，慢慢恢復生機，慢慢找回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過的青春夢。